第20章

当李东升送走赵江海后，回到房间时，赵彩玲则坐在一边，偷偷的哽咽的流着眼泪，院子里自己的岳母则一边洗着盆里的尿布，一边也用衣袖擦着眼角的泪水。以至于一脸尴尬的李东升，则傻傻的站在房间里很是尴尬，片刻后，扭捏的拿过毛巾递给赵彩玲，当看到李东升递过来的毛巾后，赵彩玲没有接，只是自顾自的擦着眼泪，一时有些无从下手的李东升，在犹豫了片刻后，本想上去帮赵彩玲擦的时候，却被赵彩玲一把推开。恰巧此时睡在炕上的李亚鹏，像是被两人动作吵醒一般，在咳嗽了一声后，便哇呀的哭了起来。赵彩铃这才回过神，一把夺过李东升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快步的走向炕边，边解开衣扣边抱起了哭醒的李亚鹏。时间在这种尴尬而又沉默的环境中静静过了四天，当到了第五天的这天下午时。赵江海便骑着自行车来到赵彩玲家，下车撑好自行车后，看着院子里核桃树下其乐融融的一家，内心中久违的压抑顿时减少很多。李文鸽看到赵江海推车进门后，便一路小跑用稚嫩的声音喊道；舅爷。。舅爷。赵江海则快速的撑好车，张开手一把抱起迎面跑来的李文鸽，乐呵呵的在李文鸽脸蛋上亲了一口，随后亲切的说道；文鸽啊。。有没有想爷爷啊，李文鸽用力的点头答道；想。。。赵江海开心的一手抱着李文鸽，另一只手则从自行车的车架上拿下公文包，抱着李文鸽来到院子里的核桃树下。在缓慢的放下怀里的李文鸽后，赵江海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包鼓囊的牛皮纸，打开后是一大包包好的西瓜糖，只见他笑呵呵的从中抓出一把，递到李文鸽面前，微笑着开口说道；来。。来。。来。。看爷爷给文鸽带什么了。来。爷爷给文鸽装小口袋里慢慢吃。说完便把西瓜糖一个接着一个的，装进李文鸽肚子前的小口袋里。赵彩玲看着眼前慈爱的父亲，便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父亲也是这般的对待自己，而这种爱，现在又重样的传递给了自己的孩子，这让一旁的赵彩玲倍感温馨。恰巧此刻李东升也从口粮地里回来刚好进门，在看到院子里的赵江海后，便急忙抓起一个板凳递给赵江海。接过板凳的赵江海今天没有拉着脸，只是一边慈祥微笑的抱着李文鸽，一边用手推着坐在小孩轿子里的李亚鹏，就这样轻轻来回推送着，逗着面前两个孩子开心。身在一旁的赵彩玲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转身急匆匆朝着后院的厨房走去。李东升则站在一旁傻傻的笑着。没过一会，赵彩玲则双手各端着一碗小米绿豆粥走到自己父亲面前，招呼着李文鸽说道；文鸽你快过来，先去找外婆玩，外公累了先让外公喝口水。说完便把手里其中的一碗粥递到父亲面前，另一碗则递给身旁的李东升。赵江海笑呵呵的接过赵彩玲手里的绿豆小米粥。刚好骑了一路自行车，貌似还真的有些口干舌燥，在摘下眼镜后，端起碗便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大口，用手心抹了抹嘴，对着身旁的李东升道；我今天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就是要带你妈回去，这不。。学校马上也快期末考试了，你妈回去还要负责很多校里工作。第二。是想听听东升有什么创业的想法，现在很多私人都在做生意，干上几年存点钱，你们两口子的日子也能过得富裕点。说完便端起手里的粥碗，等待着李东升的回答。一旁的李东升点了点头，随后放下手里的粥碗，看着赵江海坚定的说道；爸。。其实这些天我和彩玲商量过了，主要是彩玲现在刚生完孩子身体弱，家里她一个人我不放心，等再过一段时间，彩玲身体好些了，天气也暖和了，我就打算去县城养鸡场，贩运点鸡苗来咱镇子上卖，听隔壁村一个卖鸡苗的师傅说，县城那边的鸡苗才1毛钱一个一块钱能买11个，我打算买个自行车在编个竹筐，也跟着到那边先买点鸡苗回来，试着卖卖看。听完这，赵江海点了点头，其实他这次来主要是听同事说起，乡镇正在扶持村镇自主创业，政府对有想法或者有项目的年轻人会给与低息贷款，他同事的孩子也是在镇里贷的款，现在在村里开起了小型砖窑场。听说干了半年不到的光景，便还清了所有贷款。眼下在听到李东升讲出自己的想法后，虽然他对贩运鸡苗不太了解，但是作为刚开始创业的年轻人来说，能从最底层的创业开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了想便把这个乡镇贷款的想法没有再提。听着李东升后续的进一步介绍和销售细节，赵江海静静的思考了片刻。随后放下手里的空碗，拿过方桌上的公文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五百块钱，递到李东升面前，严肃说道；既然有想法，那就努力去干，自行车肯定是要买的，这钱你拿着先买辆自行车，剩下的钱留作买鸡苗用，以后干的好了在换摩托车汽车，赚了钱再还我。说完便起身对着一旁的王玉莲说道；行了。。放下孩子咱们走吧，天也快黑了，在晚点就看不到路了。说完便掕着公文包朝着自行车走去。身后王玉莲则恋恋不舍的抱着李文鸽，另一只手则拿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包袱跟在身后。李东升此刻对这个岳父更加的崇敬，在他心里，这个岳父虽然平时话少，还对自己冷冰冰的。但是总是在你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主动现身帮你摆平一切麻烦，事后却总是静静的潇洒离开。赵江海的这种行事风格深深的震撼了李东升，或许这也是知识分子不善于感情表达的原因。李东升夫妻两人带着孩子一直护送赵江海夫妻来到巷口，母女两依依不舍的告别后。李东升则接过岳母手中抱着的李文鸽，赵彩玲则抱着李亚鹏。老夫妻两也在打招呼互告别后，骑车而去。李东升微笑的看着赵江海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笑呵呵的说道；彩玲我今天才发现，你爸这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平时太严肃了。说完回头嬉皮笑脸的看着赵彩玲，赵彩玲则一脸嫌弃的看着李东升，一脸不屑的回道；那还用说，你也少拍马屁，给你钱就是好，真是势利眼。说完不等李东升在回话，转身便抱着李亚鹏向家的方向走去。几天后。。。李东升在拿着岳父赵江海给的五百元钱，先是花了二百多块买了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当骑着自行车来到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凑上来看热闹，村子里人好奇的上前抚摸着，询问着，李东升也不耐其烦的回答着，必定在九十年代，自行车还是奢侈品，村里还没有普及到一家一辆的地步。李东升在买回来自行车后，便用蓝色的塑料胶片，把车身的车架从上到下的缠了个遍，生怕自己的马虎大意，在磕碰蹭掉一块车漆，在缠好胶片后，只希望自行车能磨损的慢点，好让自己能在多用上个几年。做好这一切准备后，便去找村里老一辈的巧手师傅，在答应事成后给十颗鸡蛋作为报酬后，老头才按照李东升的要求，编起了一个直径一米多大的竹筐。等做好这些准备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转眼就到了五月中旬，五月中旬中午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了些燥热，村里的老人也都唠叨着；今年天气热的早，一年中的烤麦天快来了。麦田里的麦苗也已经长到人膝盖的地方，麦苗顶端也长出狠多颗粒饱满的麦穗，只是还都绿油油的，等再过上一个月的光景，也就进入了一年中，村子里最为繁忙和热闹的时节。而眼下的这段时间，田间地头也暂时没了农活，李庄村的村民们则可以享受着这段，丰收以前的短暂轻松与惬意。当村里人匆匆吃过下午饭后，村里的村民也会自发的聚集到村子中央的村委会。村民这样热心的聚集不是为了参加什么村里会议，主要原因是那个年代除了劳动以外，在也没有什么其他娱乐项目，村子里的村民为了能在茶余饭后找到一丝消遣，便会聚集到村子中央的村委会聊一聊天，等到大家有了困意时，才会各自摸黑回家睡觉。而村子的村委会则是处于村子的正中间，旁边种着一棵巨大的白杨树，据说这颗杨树有着将近八百年的树龄，杨树下面则是些用生锈的铁棍。铁丝。焊接成的网状大铁门，大铁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操场，以前堆放一些村大队和各小队的干草和秸秆，后来在取消社员集体化后，这个大操场则堆放一些生产队里遗留下的老工具和老石碾。而在这样一个巨大的操场边，竖立着两间崭新的砖瓦房，房子的门口则是用砖头修砌的一个三层的升旗台。平时村子里的各种会议和办公，也都在这里处理。今天下午，刚好村委会收到了乡镇里新来的几份报纸，老村长则迫不及待的拿着手里的几份报纸，急匆匆的来到升旗台下的台阶坐下，这样则显得自己比众人高上一头，而这种高高在上的讲话感觉。对于老村长来说也是非常享受。老村长名叫李建武，据他所说，他自己的父亲早些年就是村里的村长，因为抗战的时候帮前线运送过粮食，后来被二柜子举报，被柜子发现后活埋在了村口。之后在学堂读过几年私塾的李建武，措学要求参加村里民兵团，为父报仇。期间因为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没多久便被选做村里的民兵队长，在全国解放后，村民也一众推选他当村长。李建武在当上村长后，也很是勤恳，不管村里的大小事务也都处理的公平公正，身为苦孩子出身的他，深知农民的辛苦与不易。后来在任期到期后，又被村民要求连任，这一干便是三任。只不过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在加上自己年轻的时候干过很多苦力活，上了年纪的他，腿脚也不是太好，后来干了三任村主任后，便退下来养老。只不过退下来的李建武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嘴里的牙都掉光了，说话漏风吐字也不清楚，但是个隔三差五，还会在村民聚集的时候，读一读县里刚来的报纸。村里人也习惯了老村长的含糊发音，虽然说话不太清楚，但是村里人也都大概听得明白。当众人慢慢坐满了村委会院子里的每个角落后。院子里有跑闹追赶的小孩，也有蹲坐一排抽烟的老汉，妇女们则是扎堆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只有村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女，则是兴奋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似乎又看到了什么，要么假装不经意的望向一边，要么低头抠着手里的指甲和手心，缓解着内心的害羞与尴尬。老村长看着众人已经围成一圈，慢慢的抽出自己腰间的烟袋锅，挖了一锅烟叶，点上火深吸了一口，用不太清楚的口语说道；哎，，大家，静一静，今天我给大家读一读新来的报纸。众人在听到老村长的声音后，嘈杂的村委会立刻安静了下来，老村长在吐了口烟后，看着手里的报纸认真讲到；人民日报，1990年5月10号，，，就这样台上的老村长认真的一字一句读着，台下的众人不管听不听得懂也都安安静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