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出发

眨眼间，就到了八月底，黄丽娟就要开学了，家里弥漫着一种低迷的气氛，黄丽婷和黄立峰也不出去玩了，安安静静的在黄丽娟的房间写作业，陪伴着。

明天就要走了，晚上，黄丽娟把弟弟喊了过去。

“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县里的学校和村里的不一样，会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但你也会不要怕，多交几个朋友，等姐放假了，你带他们回来吃姐做的饭。”

“嗯，我不怕，我可是男子汉”，说着，黄立锋挥了挥握紧的拳头。

“去了学校后不能让人欺负了，但是也别和人打架，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就找老师处理，不要擅自动手打人知道吗？”黄丽娟摸了摸黄立锋的头发。

“知道了！”黄立锋打掉了头上的手：“老这么摸头会长不高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把自己饿瘦了。”

黄立峰小大人似的说话，把黄丽娟逗笑了，又抬起手，准备摸摸黄立锋的头。黄立锋一看大姐的动作，赶紧从旁边溜了过去。

晚上，黄丽娟和黄丽婷睡在一起，睡着悄悄话，自回来已有三年，虽然黄丽娟对黄丽婷的态度好了很多，但由于两人年纪相差太大，平时又有各自的玩伴，都很少说话。这一个晚上把之前的话都补了回来。

早上，外面天已大亮，厨房里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声音，黄丽娟难得起晚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坐在桌子边，不肯散去。

一周前，黄丽娟抢到了车票，是上午十一点的车。行李早已收拾好了，前几天，张小翠特地给黄丽娟做了一个新被子，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东西，收拾起来有三大包。

由于只抢到一张票，家里人都没法去送她。为此，黄国安还特地找附近的铁匠做了一个小推车。

“娟子，给肖瑛的电报发了没？”黄奶奶先开口道。

“发了，昨天就发了。”

“娟子，去了京城好好学习，有啥事就给家里发电报，别不舍得花钱。”张小翠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现在不缺钱，这些钱给你。”

说着，又递给黄丽娟一个小布袋。里面慢慢的都是大团结，当下还没有发行新版货币，所以最大面额就是十元。

黄国安依旧蹲在角落，抽着水烟袋子：“娟子，爸也没出过远门，最远就是你姑家。你自己照看自己，别担心家里。”

黄丽娟一一应道，心里也有了一丝伤感。

吃过晚饭，张小翠赶紧收拾好家里，一家人就一起出门了。

黄丽娟拿着一家人的户口证明，去售票口买了五张站台票。

“开始检票了”，车站的检票员高声的喊着，他的声音在本就空荡的火车站内回响。

“娟子，这是去京城干啥？”黄丽娟之前经常在火车站晃悠，今天的检票员刚好相熟。

“读书，我考了军医大学，在京城。”黄丽娟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可以啊！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学生呢！”检票员听了很是惊讶。

“我还要检票，就不陪你下去了，祝你一路顺风”，检票员李元会拍了拍黄丽娟的肩膀，笑道。

“行，先走了，后会有期。”

“呜——”，在站台没等多久，就听到一声长笛，随后，铁路的尽头驶来一辆绿皮火车。车越来越近，黄丽娟的心情越来越差，车停止的一刻，黄丽娟忍不住哭了。

车门打开，列车员示意可以上车了，黄丽娟回头哽咽道：“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黄爸一言不发，把手里的行李递到车上后，就退到了最后面，默默的扭过身子，不再看众人。

黄奶奶和张小翠的眼睛红了，拉着黄丽娟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家里人虽然不在一起住，可走几步，坐个客车，还是能见着的，唯独黄丽娟，一个人去了那么远。越往深处想，两人的心里越不是滋味。

黄丽娟上了火车，推着行李走到自己的座位，刚好是在窗边，黄丽娟把东西都放好，车就开动了。

黄丽娟趴在窗上，努力的看着外面，不停的招手。

站台上的人越来越远，黄丽婷和黄立峰，两人跟着火车不停的跑着，手在空中摇摆，脸上挂着两行泪珠。

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黄丽娟重新坐了下来，拿出纸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姑娘，第一次出门吧？”火车的座位向餐桌一样，两两相对，看到黄丽娟伤心的样子，对面的一个老大爷乐呵呵的说道。

“嗯”，黄丽娟本就不是个热情的性子，仔细的说来，还有些内向。之前为了做生意，和各类人打交道，稍微放开了一些。可说到底，还是比较冷清。尤其是在火车上，黄丽娟又多了一分警惕。

“哈哈！”大爷见黄丽娟不愿多说，善意的笑了笑，和旁边的人聊起天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黄丽娟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吃食。家里的东西都没少放料，发出一股香味，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力，刚好车上的小贩也拿着零食在车上叫卖。

“妈妈，我想要”，一个小孩哭闹着。

“同志，你那零食多少钱？”孩子的妈妈被磨得不耐烦了，指着一包绿豆糕开口问道。

“七毛一袋”，商贩笑着答道。

“那么点大的东西，就要七毛，你是明抢呢？一个大馒头才一毛。”

“同志，我这可有半斤呢！再说了，这是稀罕吃食，你在别的地可买不到。”

“啊呸，稀罕吃食！那女的怎么就拿了一大袋子，你诓谁呢？”说话间，女人伸手就拿。

小商贩见状，赶紧把口袋收好，背在背上，向前快走了快步。女人的腿被孩子抱着，站不起来，

只能狠狠的瞪了商贩两眼。

回过头来，女人拉起地上的孩子，伸手在身上狠狠的拍打了几下，“再哭，吃死你算了，见啥要啥。”

说着，眼睛还不时的瞟两眼黄丽娟。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旁边的人都见惯了，也没人开口劝说。

黄丽娟实在看不过去了，拿出一袋递给了小男孩：“嗯，给你，不许哭了，都成大花脸了”

说着，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绿皮火车的速度很慢，到省城需要花十几个小时。刚开始黄丽娟盯着窗外，窗外除了村庄就是田地，没有别的景色了。

坐了许久，黄丽娟就犯迷糊了，有些昏昏欲睡了，可又不敢睡得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