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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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阳光倾洒，她最先恢复的是听觉，周围满是嘈杂议论，很多人在低语交谈，少数一两个则是高声谩骂。

虚墨脆弱地呼吸，她感觉整个肺部都在灼烧。

她左眼皮因血液凝疤而难以睁开，她想要用手去擦拭，却听到铁链的扯动声，是被捆起来了。

视觉缓慢地重新聚焦，她看清眼前身穿袈裟的僧人高抬双手，一幅沐浴恩典的姿态。

【是盘罗。】她想要说话，却发现嘴也被铁链拉住，整个脑袋都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这是一处高台，底下的民众皱着眉齐刷刷地看向她。

虚墨体能丝毫没恢复，那场战斗可能伤到内脏，她腹部和额部依旧刺痛，似乎余温还在炙烤着那里。

她有太多疑问，此刻一个都没法得知。

她拼劲全力挣扎欲求挣脱，结果只是让铁链的响动声变得悦耳。

这动静让台下原本躁动的民众陷入沉默，盘罗停止演说转过身去。

又是一幅道貌岸然的虚假表情…

虚墨试图用语言来刺激他，可在铁链作用下，只能发出一些支支吾吾含糊的声音。

“任由此等妖孽进入山内是我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他悲伤地说道“我寺心怀慈悲，怜悯天下对外人往来以礼相待，结果没想到——”

他哽咽一段后说“王家在十里八乡的名声大家必比老衲更加清楚，王施主也是将这女妖奉为座上贵宾，但终究狗改不了吃屎，妖改不了吃人，昨晚她竟突然心生歹意，焚毁王家，将其上下老幼全部屠尽！”

虚墨很惊讶，为什么盘罗能帮谎话说得那么真。

他情绪太到位了，简直痛心疾首。

台下群众立刻沸腾，多人咆哮‘烧死她！’

盘罗刻意让群众用言语激辱一番，而后再挥动手势，示意稍安勿躁“先前，老衲已警告王施主，此妖天生反骨应该被隔绝除外，王施主怜悯其孤身一人漂泊在外而有所收留，故惹杀生之祸，如若不是天生寺及时赶到，恐怕会有更多无辜者受难。

群众发出一阵痛惜和指责声。

同时也有更多人称赞天生寺的伟大。

“并且——关于这位女妖的真实身份，老衲也已调查清楚。”

盘罗咳嗽一声，他嘴角不易察觉地一阵上扬，又立刻板着脸高声宣布“她是——叶国人！”

此消息一出，台下民众跟开水一样沸腾，几个台前的年轻民众红着脖子直接要上去锤她，如若不是有武僧拦着，恐怕就得要被千刀万剐。

石子如雨点般砸去，其中一个正中颧骨，虚墨痛的一阵发颤，拉扯铁链的动静都变小了。

甚至有个小孩掏了把屎甩过去，落在虚墨脚边，险些命中。

“但究竟是不是叶王派来的间谍，还有待追究。”盘罗估计也没预料到情绪会这般夸张，他连续示意几番才让民众情绪归复。

这些旧武遗民各个对叶国人恨地牙痒痒。

三十年前，武国王室殷文家族被灭，叶王给士兵下了在武国领土的三大特权：可随意行奸、劫财、杀人。

据说当时有的叶国士兵在武国民间举办了人神共愤的‘杀人比赛’，比谁在固定时间内，杀人杀的多。

因此，武国人口骤减七成！乱葬岗尸骨成山。

石佛山的百姓基本全是三十年前从武国废墟中逃难来的，十人中有九个，曾有亲人死在叶国人手中。

这就不难理解，为何虚墨叶国人的身份会让他们这般狂暴。

一位八旬老头甚至拄着拐杖要到台上去抽她，那无牙的口沙哑地骂着‘叶国畜生’。

“大家是否相信天生寺！？”盘罗高喊，台下这盆‘开水’似被关火般沉浸下来。

“我们听方丈的！没有方丈就没有石佛山的今天！”一位民众高喊，其他人也附和。

“此妖女虽然邪劣，但也并非不可渡化，天生寺不开杀戒，也不可怂恿他人再夺生命。”

虚墨一直在努力尝试是否能把铁链挣脱，她很久没这么愤怒了，暗自发誓一定要宰了这颠倒黑白的秃驴。

“可她很有可能就是叶国间谍！只有叶国人才会委托妖怪办事！天底下哪个人不知道这点！听说当今叶王还成立了暗卫！里面很多都是妖。”有个民众高喊，其他人依旧附和。

“此事天生寺必会查明，如若她真是间谍，那更是要探究到底。”盘罗见民众展露思索，满意道“不论如何，天生寺都会让这女妖皈依佛法，做实事来为其所为赎罪，一死了之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们没有多想“方丈说得对！把她杀了太便宜她了！我们听你的！”

“让她终身为奴！”

“让她成为灯塔人！”

方丈拄动禅杖说道“再过四日便是天生寺佛顶祭典，不光紫云林，整个石佛山的信众都会于顶峰相聚，到时候，此妖女的事情我便会给大家一个精准答复，以示佛法慈悲大道。”

“好！”群众一声喝彩。

盘罗转向虚墨，轻摆了个手势，一位僧人手握布卷低头前来并将其展开，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银针。

盘罗靠近，在她耳边得意地呢喃“看——这就是你要的真相，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僧人取出其中一根，看向方丈，见其点头认可，便抹了抹虚墨的脖子，精准一扎——

她的意识再度模糊，趋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