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命休矣
将药箱放下,鼓起勇气,姜小万转身朝着那条路一步一步踏出去。
幸运的是,貌似经历过这幻阵的人,便不会再陷入心魔。
“黎宁!黎宁!”姜小万一路喊着,一路寻找。
转眼时又见一丛木眠,姜小万走近一看,方才倒不是她的错觉,中间确实有一棵鳞岩草,也只有一棵。
鳞岩草向来都是一簇一簇地生着,互相汲取养分,一簇只开一朵孱弱危立的花。如今这一棵,生在木眠中,木眠又最是良善,以至于这棵鳞岩草孤身一人汲取许多养分,头上还生了一朵绚烂的花。
想着黎宁还在阵中,犹豫再三,姜小万没有去动那株鳞岩草,转而继续寻找黎宁。
又走了一会儿,姜小万才隐约听到一阵声音,“我吃,舅舅,我吃……”
天下也只有黎宁一人有此等舒朗的声音,姜小万寻着声音找去,只见黎宁坐在悬崖边,一把又一把将身侧的杂草喂在嘴里。
不同于平日,此刻黎宁声音些许空洞,不停地念叨着:“我吃,我吃,舅舅,我吃……”像极了一个牵线木偶。
看着这一幕,姜小万头皮发麻,身后出了一层冷汗。稍有不慎,黎宁便会落入崖底,碎身糜躯。
不能贸然行事,那就只能入她的心魔。姜小万灵光乍现,将自己束着头发的发钗抽离,三千青丝倾泻如墨。
姜小万蹲下来,慢慢走近黎宁,轻柔道:“宁儿,娘亲的好宁儿,快过来,娘亲看看你!”
黎宁转头看向姜小万,“娘亲,娘亲……”
时不可失,见自己成功迷惑到黎宁,姜小万乘胜追击:“我们宁儿快来,娘亲陪你练刀。”
“舅舅……”黎宁没有挪动,只是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黎宁脸上的纠结和畏惧落入眼底,姜小万心中突然悸动万分,于黎宁而言,良歌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啊!即便如此,在黎府那时,还是承蒙黎宁相救……
姜小万车出一个牵强的笑脸,“宁儿,舅舅让你陪娘亲玩儿一会儿,快来!娘亲带你放风筝!”
黎宁脸上这才露出解脱的笑容,慢慢起身站在悬崖边上。
姜小万汗如雨下,还得控制自己的声音,“来,宁儿,慢慢来。”
黎宁一步步朝姜小万走去,脸上洋溢着笑容,像是短暂的解脱。
见黎宁近在咫尺,姜小万一把抓起黎宁的胳膊,朝着左手边的方向一路狂奔。
羊肠小道的尽头。
坐在包裹上等了许久,郑杨正准备起身进去寻找,却见一女子迎着风向自己跑来,头发在身后飞舞,凌乱中,衬着那张如花似锦的容颜更加妖冶。
像是姑娘连同风带来一般,骄阳之下,郑杨竟然感觉有几分凉爽。
只是,看清姑娘手里的剑时,郑杨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滚水。
剑,是把好剑,名唤问苍,那“姑娘”,原是姜小万……
姜小万拉着黎宁扑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汗流如注。
“娘亲……”
看着逐渐凑近,童稚十足的黎宁,姜小万一口咬上她一张一合的唇。
“嘶……”黎宁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才逐渐看清面前的人,环顾四周,再没有什么娘亲。
姜小万这才放开她,“你终于清醒了。”
黎宁手心紧握,眸光深沉,在姜小万脸上流转,“我,怎么了?”
“你中了幻阵,坐在悬崖边念咒,这不,我灵机一动,假扮你娘亲将你唤回来了。”姜小万脸上洋洋得意。
黎宁还未多言,一旁的郑杨先嘟囔出声,“雌雄莫辨,怪不得被颦两成掳了。”
注意到姜小万披散的长发,黎宁也忍不住轻笑。
姜小万挑衅地看着郑杨,“我本就是女儿身,告诉你又何妨?你若是敢透露半句,小命休矣。”话音了还做一个捏碎的手势。
又想起什么,也不顾郑杨此刻张牙舞爪的脸,姜小万问道:“你竟没有心魔吗?”
想起梦中的人,沉吟片刻,郑杨摇摇头,“因为方才梦中所见与羊肠小道所见如出一辙,所谓心魔被你的药化解过一次,我便轻而易举出来了。”
忽略郑杨的片刻呆滞,姜小万点点头,果真是鳞岩草,这世上将这味药玩的通透的,怕只有石鲠老头了。
说这老头失败,却也不尽然,毒医一生所望莫过于做出后人无法超越的毒,显然,这石鲠做到了,用一种世间最无德无用的草。
江湖浪人不懂得繁文缛节,自然更不在乎什么名声,不用鳞岩巴毒和宁武毒哪是因为什么耻于和石鲠同流,配不出才是真的。
只能抓耳挠腮对石鲠又爱又恨,姜小万私以为,远在地狱的石鲠老头也欢乐于此。
可惜啊可惜,经过一年潜心钻研,姜小万破了这毒,不由得得意洋洋道:“如此想来,我也真是聪颖过人,不愧是绝医。”
看着时不时摇头点头的姜小万,黎宁和郑杨以为她还没有缓过幻阵的心魔,却听她最后来这么一句……
不过时至今日,除了那些个解药,姜小万也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毒,确实是一大遗憾……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青杨宫!”突然来一绿衣绿帽的小子,对着三人一顿咆哮。
姜小万被吓了一跳,顿时火冒三丈,从药箱里拿出自己尘封半月的腕箭,又现裹上迷药,就准备朝那小绿人儿射。
“你要拜师,便不能伤他。”黎宁虽说知道姜小万有分寸,现下见她像是幻阵后遗症,不由得出言提醒。
顿时清醒过来,姜小万换上笑脸,伸出去的胳膊上下摆一摆:“师兄,我们三人千里迢迢来拜师,可否拜托您指引方向?”
被唤师兄的是青杨宫北座的弟子,只因为前些日子打了北座尊上的玉书,被调来这羊肠小道门外门巡视。
通俗些说,也就是暂时被贬为看门弟子。
如今被人唤做师兄,面前两位女子还如此好看,小绿徒立马红了脸,腿脚不受控制地向姑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