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1.
明辰看着静思房中的画像，感慨万千，“你的眉眼和母亲很像。”
“是啊，”静思眉眼含笑，深情地看着母亲的画像，“这是我爹亲手画的，明明画的那么细致，连我娘嘴角的梨涡都画得栩栩如生，却说这画像不及我娘万分之一的模样美。”
静思将画像重新挂回去，待转过身时，看见明辰手中拿着一个黄梨木的小匣子，上面雕着一对蝴蝶。
“这是何物？”
明辰将匣子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在方壶见到你时，只觉得心里欢喜，想要为你做点什么，便去玉石宫找来玉石，做了这把梳子，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静思打开木匣，玉石梳子晶莹剔透，手柄处是一行小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静思摩挲着梳子，嘴角不经意地上扬，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我喜欢，我很喜欢。”她把眼泪擦掉，拉着明辰来到梳妆台前，将梳子递给明辰，“替我梳次头吧，这梳子看起来按摩效果不错。”
明辰接过梳子，认认真真地梳起头来，“娘子的头发真漂亮，乌黑透亮，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以后我每天都给娘子梳头，等我们有了女儿，我就给你们娘俩一起梳。”
“若是生了儿子？”
明辰认真地说：“儿子也是要梳头的，而且我要把手艺传下去，这样他才能娶到心上人。”
静思听着明辰絮絮叨叨地说着未来，那些她曾经憧憬的时光，那些她以为只要天梯修好就能完成的梦想，也罢，岁月静好这种事情不就是不问前程吗？更何况，岁月更迭，谁知道未来的日子是不是真如自己心中所想。
嘉夙曾经以为只要保住梯国就能将姬梦带去九重天与自己长相厮守，《玙珂记》里的凡人以为抽离自己的魂魄就能让仙人再也不孤单，生生世世都有自己的陪伴。世人都想得偿所愿，最终却都事与愿违。
02.
水瑶仙子刚出梯国没多久，便收到静思的传信，蝴蝶落在她的手掌心，低语道：“水瑶姐姐，我是静思，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希望你不要觉得为难。嘉夙上仙如今在梯国的禁地陪着自己的心上人，其中事情繁多，三言两语无法禀明，只求姐姐能在今晚带一粒能稳住身形魂魄的仙药来梯国禁地，想必以姐姐的修为找到禁地不是难事，多谢。”
虽然不知道静思要做什么，但想来不会是坏事，而且不知为何，看今日静思成婚时的神情，水瑶总觉得有些不对，那眼神明明满是遗憾，遗憾中仿佛又有那么一丝安慰。
回到锦瑕山，水瑶敲了敲清枫的房门，无人应答，想来上仙又去禁地守着西平了，自从上次西平苏醒后，锦瑕山不仅增加了防守，清枫更加忙碌，除了完成月老的本职工作外，几乎都守在禁地，生怕出差错，以自己的生血压制西平，肉眼可见的虚弱，水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不宜打扰清枫，得想想其他法子，锦瑕山的丹药都是旁的神仙炼制好，定期送来，可她却不太懂。
正当她发愁时，只见太子长琴来了。太子长琴如今探访锦瑕山比以往更勤快，他是来碰运气的，要是清枫在禁地，他便回芒山去。
见水瑶眉头紧皱，太子长琴关切道：“仙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我见你满脸都写着焦躁。”
水瑶俯身行礼，“不知上仙来，是我怠慢了，还望上仙恕罪。小仙确实遇到了点小麻烦。”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现在又没有外人在，”长琴四处望了望，清枫又不在，心中有几分失落，“你同我说说，万一我能帮上忙呢？”
水瑶听了长琴的话，心里的石头便落下了，“上仙，我如今急需一粒能稳定身形魂魄的仙药，可丹药房里的仙药我不太识得其功效，现下清枫上仙正忙，也不好打扰。”
“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长琴会心一笑，“你带我丹药房，那些仙药我识得。”
水瑶带着长琴去丹药房，路上和长琴聊起一些往事。
“以前清音来芒山学琴时，老是记不住谱子，每次还琴，总是清珝在一旁提醒，”长琴想起这些，忍俊不禁，“但这丫头学的很快，又开朗，她来时，芒山都是她爽朗的笑声，好不热闹，我的随侍都很喜欢她，清珝虽不如她受欢迎，但却更有上仙风范，那些随侍都喜欢听他讲书解答法术上的疑惑。”
水瑶听了，想起以前的日子，也笑起来，“您是不知道，在锦瑕山时，清音甚是闹腾，还好有清珝看着，为她收拾烂摊子，照顾她，否则我要忙死。”
“当初清枫送他们来我那儿学琴的时候，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说起清枫，刚才还神采奕奕的长琴，眼神忽然间黯淡了，自己已经许久不曾见到清枫，上一次好不容易清枫去芒山找他，他偏偏有事出去了，等回到芒山，听了随侍的话，赶到锦瑕山时，清枫已经在禁地了。思虑至此，他终是开口问道：“清枫最近可好？”
水瑶看出了长琴的担忧，为了让他宽心，便说：“虽然看守西平很是费力，但清枫上仙近来还可以，而且天帝还派了帝江和玄虎仙人把守，还请上仙放心。”
“如此甚好，我还担心他整日一个人闷在禁地会郁结于心呢。”长琴嘴上这么说，心里的担忧却分毫未减，帝江和玄虎在又如何，当初西平的威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三只䟣踢险些毁了整个天界，而西平更是其中最难对付的，不死不伤。
长琴与清枫可谓是忘年交，在清枫还是儿童时结识，如今清枫也快成为流仙了，长琴甚至计划着，要在芒山开辟一块新的天地，给清枫作为府邸，待他成流仙后，二人便能一起逍遥天地。
“上仙这边请，小心门槛。”水瑶推开丹药房的门。
原本以为丹药房会有很浓重的药味，可锦瑕山的丹药房却满是花香，清枫之前从未来过，有些惊奇。
“这丹药房为何花香四溢？”
水瑶笑着答：“这都是清音的功劳，她不喜欢药味，百花园中的仙子常常送来新鲜花朵，她便将这些花制成香，摆在正中间的这香炉我们没有用来炼药，而是焚香。”
长琴若有所思，“原是这样，清音这孩子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
长琴将找好的丹药分为两包，细心地解释道：“这两种药都能护住魂魄保住身形，但用药条件不同，蓝色纸里包着的，适用于快要殒身之人，但只能服一粒，并且仅能维持一个时辰，红色纸里包着的，适用于修行或是提升修为，至多可一次服用三粒。”
水瑶将丹药收到锦绣囊中，“上仙说的，我都记下了。”
弄好一切，水瑶将长琴送至锦瑕山大门，“上仙勿念，等清枫上仙有空时，我一定传信至芒山，这样您就不用一趟一趟的跑了，这些日子锦瑕山人少，我要忙的事情也多，前几次您来都没能招待好您，还望您不要怪罪。”
长琴忙说：“水瑶仙子不必如此，我也不是外人，这些客套也可省了，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好。”
“好的，那以后水瑶便如以前，不再与长琴上仙客套了。”
03.
当静思和明辰穿着大红喜服来到禁地时，映入眼帘的是因仙力透支倒在地上的嘉夙以及同样昏倒在冰面前的姬梦。
明辰赶忙上前，扶起嘉夙，并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将他唤醒。
静思注意到嘉夙嘴角的血，果然，在爱人面前，没有人是理智的，哪怕是活了百万年的人，明明知道就算输入仙力也解不开寒冰阵，却偏偏一意孤行，只希望爱人能好受一些。
明辰还在摇晃，嘴里念叨着：“嘉夙，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你快醒醒……”
静思来到嘉夙身侧，将自己的灵力输给嘉夙，却于事无补，“我的灵力低微，传不给他。”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耳边又传来水瑶的声音，“让我来试试吧。”
水瑶走到嘉夙跟前，将自己的仙力缓缓输给他，不多时，嘉夙便醒了过来。
见他醒了，水瑶赶忙起身行礼，“锦瑕山水瑶见过嘉夙上仙。”
“仙子不必拘礼，这又不是在九重天，”嘉夙很是虚弱，声音有些缥缈，气息不稳，“多谢仙子用仙力将我唤醒。”
“上仙客气了，就算没有我，您也只是一时间仙力流失过多昏倒，等过些时间，自会醒来。”
嘉夙努力睁开眼，看着水瑶，总觉得熟悉，“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我看仙子甚是眼熟。”
“我们在锦瑕山见过，只是上仙忘了，昔年仙魔大战，您到锦瑕山求援，我也在锦瑕山，清枫上仙送您出锦瑕山时我也在身侧。”
“原来如此，那仙子此时又为何在这里？”嘉夙满脸疑惑，“虽然我在方壶，但听说锦瑕山最近也不太平。”
“多谢上仙关心，锦瑕山有清枫上仙照顾着，我收到静思妹妹的传信，便来了。”
明辰听了水瑶的话，疑惑地看着静思，“你把水瑶姐姐叫来是为了什么？早上漏了什么吗？”
“嘉夙算你的亲人，我们拜堂总得有他，特请水瑶姐姐来做证婚人。”
水瑶看着静思的神情，联想到传信，她深知，自己此番来这里绝不是证婚这么简单，更何况旁边寒冰阵摆着，任谁都不会相信。
嘉夙有些愧疚地看着静思，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你们两穿这衣服真好看，那开始吧。”
水瑶看了看寒冰阵中昏倒的姬梦，问了一句：“想让她也看看吗？”
嘉夙无奈地摇摇头：“以我的仙力不足以唤醒她了。”
“无妨，”水瑶从锦绣囊中取出一块雕刻精美的水滴状玉石，“这是东海送锦瑕山的暖阳玉，有照明驱寒的功效，不知道能不能让她醒来，我姑且一试。”
语罢，水瑶施法，暖阳玉缓缓升起，竟然穿透了寒冰阵，禁地霎时亮如白昼。
姬梦慢慢地睁开双眼，看着静思模糊的身影说了一句，“谢谢。”
静思以为姬梦睡糊涂了，所以向她道谢，却不知姬梦向她道谢是因为静思真的找来了嘉夙，而不是唤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