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诸派世家
听闻始皇嬴政所言,帝师张子圣回道:“然秦法森严,数千年来,六国并无法基,特权横行,不仅是上到贵族,便是下到平民,却也是已经习惯了。”
“陛下欲用秦法凌驾于他们之上,民多自怨,最为重要的是,像秦国变法途中的,宗室贵族外戚专权复辟之事,只会更甚!”
“陛下欲吃独食乎?是故六国贵族皆言秦之暴虐,苛政也。”
始皇嬴政听闻回道:“国家公器,岂由私用?六国贵族贪权恋势,因利卖国,朕岂能容他们分我大秦之利?”
帝师张子圣回道:“秦灭六国之战时,六国不是无有良臣贤将谏言,然六国君王多不取也,何耶?
“皆因秦以重金贿贪鄙之臣,媚进谗言,然此等奸人,却能身居高位,左右朝政,王何昏也?”
始皇嬴政听闻,回道:“是故,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吾大秦岂能重演旧事?”
帝师张子圣回道:“话虽如此,但六国黎民,终生劳于田野之间,不知天下,不问朝廷,陛下本意虽好,然无有几人知也。”
始皇嬴政听闻,霸气回道:“朕不需要他们知晓,他们想要的,便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晓,但朕知晓,这便就足够了。”
帝师张子圣回道:“民意者,众势也,民多贪私,鬼滑,或有赤诚,忠贞者有之,仁义者有之,然冷漠者有之,奸诈者亦有之,是故民意者,驳杂不纯,从无定数也。民为何想?”
“是故,王何做不明之事?多有阴阴小人鼓吹躁动,民自反也。陛下不可不察。”
始皇嬴政听闻叹道:“那依师尊之言,此事何解?”
帝师张子圣回道:“黄老之说,多为分利之学,‘无为而治’名为应民意,实为分权,是故六国贵族,诸派世家多喜也。”
“嗟乎!世人争名逐利者何?圣贤修生养息之言,却总为兴利之言,不亦悲乎?”
始皇嬴政听闻,回道:“既如此,为何师尊再三劝言朕用黄老之说?”
帝师张子圣回道:“皆因秦法森严,已不符盛世也。昔当年秦国,异风异俗,与夷狄杂居,胡风甚盛,是故商君用重典,革旧俗,命新生。”
“然当今之世上,六国以灭,军功何来?六国之民,无秦之旧事,怎认同法?”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然法亦时时流动矣。乱世以结,然秦法有不停毁车之嫌,如此危险,王何不察?”
始皇嬴政叹道:“朕又何尝不知,可那些酸儒不愿为秦所用,一来秦国依法而强,是故文武极端崇法,此势之所在,阻之甚大,朕亦不可轻动也。”
“二来,那些迂腐文生,整日非议朝政,无半点良言,不是诋毁朕之决策,便是造谣大秦,遍生事端,妄想分封,为周文王,好似这才是他们的至德!”
“朕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可他们太令朕失望了!一群叽喳酸鼠,真乃可笑之极!”
一提到儒家,始皇嬴政脸色瞬间阴沉,显然是没少,被他们这群读书读傻了的,迂腐文人所气到。
只听始皇嬴政又说道:“是以朕没得选择,还有最后一点,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儒道饱学之士,却不肯为大秦所用,皆言秦之过也,仇秦愈甚。”
帝师张子圣听闻回道:“陛下可有想过为何?”
始皇嬴政回道:“为何?皆因其六国宗室王臣尔,自命六国之臣,却对朕之天下并无半分流恋。”
帝师张子圣回道:“陛下说的,可是韩非?”
始皇嬴政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帝师张子圣有感道:“如此大才,想必陛下也亦不放心其归国吧。既不为秦所用,那便只能留在秦国,不得放归。”
………
见始皇嬴政没有言语,帝师张子圣又问道:“陛下觉得,李斯此人,可信吗?”
始皇帝嬴政似笑非笑道:“太师觉得,范睢可信吗?”
张子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始皇嬴政也亦如此,笑声苍凉,好似在无声诉说帝道孤独。
帝师张子圣笑毕,承接前言曰:“然黄老之学,并非一无是处,虽有世家诸派做大之患,然若真到生死存亡之危局,用于稳定险恶,厚利百姓,却是利器,于朝廷而言,若是威信飘摇,认可不足,不争不动,待时而逝,再好不过。其间利弊,王自当随世而衡之。”
“不过此学,短之可用,长之不行,待到朝廷利货充足,民躁消息,帝国雄壮,威仪四方,此学自当弃用,一如昔年之商君变法矣。”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还望陛下明鉴之。”
始皇帝嬴政回曰:“善,待吾建秦之伟基,后世可用也。”
关于这段对话,后来曾被始皇帝嬴政记在随笔集之上,录于藏星阁之中。
后太史公司马承阅遍阁中藏书,集百家之言,成史记,亦原文收录在其中。
------司马承《史记·秦始皇本纪·秦法黄老》
………
一时无言,沉默了一会,只见帝师张子圣又问道:“陛下可知当今反秦者何?”
始皇嬴政回道:“无它,诸派世家尔。”
帝师张子圣点点道:“是极,然陛下可知诸派世家之详解?”
始皇嬴政平静道:“愿闻其详。”
只见帝师张子圣说道:“诸派者,诸子入门之弟,自思创立之学尔。于圣人本意有偏差,号百家,实不止尔。”
“诸圣本无名,甘微微,默默行世,其广讲论道之言被其座下客所听,是故立派者曰:圣人乃吾师,此乃圣人之言也。”
“四千年春秋,三千年战国,总有诸派纷纷扬扬,总有王侯将相世代相传,其为纷争之世中特有之情。”
始皇帝嬴政问道:“那师尊可知,其派有哪些?”
只听帝师张子圣回道:“诸子百家,阴阳有两派,两分对立,然其他诸派亦如此,分文武两派尔。”
“文派研学,武派涉政,且武派之人多是六国宗室贵族组建参与,是故,为六国之幕后黑手也。”
“法家流派诸多,管仲著齐法,李悝著魏法,商君著秦法,这里便就不一一赘述了。”
“农家半圣许行,本为楚人,然楚地虽大,国多臃肿,封君世家横行,没有其施展的余地,是以深入滕国,为今齐地。”
“文农有二十四堂,其分别为立春堂,雨水堂,惊蛰堂,春分堂,清明堂,谷雨堂;立夏堂,小满堂,芒种堂,夏至堂,小暑堂,大暑堂;立秋堂,处暑堂,白露堂,秋分堂,寒露堂,霜降堂;立冬堂,小雪堂,大雪堂,冬至堂,小寒堂,大寒堂,以应农圣所著二十四节气。”
其有众编之诗歌曰: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每月两节不变更,最多相差一两天。”
“上半年来六廿一,下半年是八廿三。”
“其文农四圣,许贤、许德、许仁、许义,皆有其准圣修为,隐世不出,莫敢招惹。”
“武农乃田齐政权下暗中默许支持的学派号称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其下有六堂魁隗堂、蚩尤堂、烈山堂、四岳堂、共工堂、神农堂。”
“武农野心勃勃,欲躁动反秦,其中分为烈山堂田氏一族,和神农堂朱家代表的陈国王室之后陈胜,此人素有野心,与田齐王室争夺武农侠魁之权。”
“墨家自义圣墨子不知踪迹之后,因其座下门人弟子理念不合,随世四散,如今有三最大流派,秦墨、楚墨和齐墨。”
“秦墨讲究兼大爱必一统,其自非攻也。举派投靠秦国,在秦灭六国的征途中,出力甚大。”
“楚墨称言诛强暴使非攻,此大义也。反对列国纷争,化身侠客,到处行侠仗义,不尊国法而行私义。在楚灭亡之后,容留六国野心遗族,欲图反秦成事。”
“齐墨则以学术辩论为主,他们游历各国,身居于稷下学宫,反对用暴力解决问题,多都希望用更柔和和坐下来谈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兵家并无定派,随侍七雄也。兵圣乃孙武,当今最大之流派乃为秦兵家。”
“道家因其理念不合,天人两分,蜀地本有天人二宗,在蜀山,后人宗逆走,入楚,其祖师乃关令伊喜,老子之随侍弟子尔。”
“是其曾在蜀地留下道统,与世无争,隐居山林,在秦灭六国前夕,举派投靠吾大秦,出力甚多,立下诸多功劳。”
“人宗号称人定胜天,脚踏实地,因天宗助秦,是故反秦,再加与楚国王族多有往来,于楚国有诸多亡国之友,为其好友,更坚其反秦之心。”
“儒家荀子,行法儒之道,著性本恶之说,居小圣贤庄,态度未明。”
“然荀子此为,却为自持孔孟之儒所抨击唾弃尔。”
“其为韩非、李斯之师尔。”
“纵横家文纵自张子、苏子之后,其势衰微,再未见大才,武纵有两名相杀剑客,其名为盖聂、卫庄。”
“想必陛下也有所耳闻。”张子圣如此说道。
始皇嬴政听完回道:“盖聂曾为朕之剑侍,武功高强,后荆轲刺秦而死,其便叛出帝国,隐于草莽,朕自是知晓。”
帝师张子圣听完,再言曰:“百家大抵如此,还有许多,吾便不一一表述了,陛下日后自可细细体会。”
“自秦灭六国之后,那些世代王侯相传的世家被毁于一旦,与其说他们思念故国,倒不如说他们贪婪权势,六国非秦所灭,然为其早架空亡矣!”
“嗟乎!其六国为世家所亡,今秦灭六国,清世家,扫封君,建不世伟业,创千古平等,世家人多融诸派,合谋反秦也,岂大患乎?”
“王必重视。”
------太史公《史记·秦始皇本纪·诸派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