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抢占先机
叶柔腹诽叶轻昭的装扮，叶轻昭老土的模样。
而叶柔自己，穿了件苏绣海棠的淡红色低开叉旗袍，玻璃袜，配上一双鹿皮镶白狐毛的短靴，外面是一件皮草大外套，黄澄澄的貂皮，俄国货，面上的黑圈能荡漾出涟漪，时髦尊贵。
这样的皮草，适合各种年纪的女人，老些有老些的雍容，少女有少女的狂野，总之衬托得身份高贵。
和叶柔这一身富丽堂皇相比，叶轻昭那套羽缎老式的大风氅，就显得很俗气廉价。
叶柔不屑冷笑：“想和我比，你先弄身皮草穿了，才够资格！”
想到这身皮草的价格，叶柔无端又生出优越感。
是的，她永远高压叶轻昭一头，是叶轻昭望尘莫及的。
戴玉蓉也觉着叶柔把叶轻昭比得一无是处，微微笑了笑。
皮草真好看，戴玉蓉小时候最盼望一身尊贵的皮草，可惜那时候穷，寄人篱下，只能看着叶轻昭的母亲程素锦穿。
现在，是叶轻昭看戴玉蓉的女儿穿，果然是报应不爽，戴玉蓉胸口那团恶气，终于透出来几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戴玉蓉冷冷出气，“想当初我在程家寄养，程素锦那贱人整日衣着华贵在我面前晃眼。”
如今，轮到她女儿眼馋，果然是老天爷开眼啊。”
戴玉蓉稚嫩可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戴玉蓉和叶柔心情不错，叶轻昭低垂眼眸，一起上了汽车。
三姨太婴宁站在二楼自己的房间，斜倚着墨绿色绒布窗帘，慢慢把玩窗帘的浓流苏，一根根捋平，再弄乱，如此反复。
亲眼看着戴玉蓉带孩子们出门，三姨太摇头笑。
叶家有个十六七岁的女佣，是三姨太婴宁带过来的，叫何小慧。
何小慧问三姨太：“姐姐笑什么？”
三姨太抿唇，指了指汽车远去的方向，道：“笑她们傻！”
“谁傻啊？”
“自然是某两位自以为是的。”三姨太道，“老人家的眼光，多半都是老式的，若是两位小姐都穿皮草去，老太太不会说什么。可轻昭穿了斜襟衫，叶柔还穿一身皮草，肯定要被老太太嫌弃。”
“也是呢，老人家都看不惯现在年轻女孩子烫头发、穿皮草。”何小慧笑道。
三姨太笑容更甚。
“姐姐，新来的轻昭小姐不言不语，可看上去很厉害，是不是？她才回来几天，太太、大小姐、四小姐都吃过亏。”何小慧悄声道。
私下里，何小慧依旧叫三姨太为“姐姐”。
何小慧是个孤女，五岁的时候在路边讨饭，差点被其他乞丐打死，当时十四岁的乞丐护住了她，从此两个人相依为命。
那个大乞丐，就是三姨太婴宁。
婴宁后来长大了，乞讨不是长久之计，就进了舞厅做舞女。只可惜她常年流浪，小麦色的肌肤让她看上去不显山水，生意平平常常的。
而后遇到了叶文涛，得到了叶文涛的宠幸，被金屋藏娇，做了叶家的姨太太。
婴宁进叶家，依旧带着何小慧，她们姊妹俩从不分开。
“是啊。”婴宁眸色深敛，静静道，“轻昭不简单，我真喜欢她！”
“姐姐，若是咱们和轻昭小姐联手，是否报仇有望？”妙儿问。
婴宁忙瞪了她一眼，声音轻不可闻：“嘘，小心隔墙有耳。”
何小慧连忙捂住了嘴，睁开了眼睛，无辜看着婴宁。
叶轻昭跟着她的继母和姐姐出门，汽车驶入越来越厚的雨幕中，雨刮掀起阵阵雨浪，车窗外的雨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似一朵朵盛绽的透明花。
沈公馆是个偌大的花园洋房，高高的红墙爬满了蔷薇藤，腊月里光秃秃的；缠枝铁门高大沉重，气度威严。
佣人开了门。
叶轻昭自己撑伞，戴玉蓉和叶柔共撑一把伞，下车进了沈公馆。
“叶太太，叶小姐，您这边请。”佣人出来迎接，特意给她们母女三带路。
大理石铺陈的小径，下雨天有点湿滑，叶轻昭走得很慢。
小径两旁是矮矮的梅花，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树叶浓绿浓碧，红花熠熠生辉，在这寒冬腊月展露生机，赏心悦目。
绕过两处小楼，才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的院子在后面，是一处精致的老式院落，三间正房，带着四间小小的耳房。雕花窗棂虽然用玻璃代替了纱窗，屋子里老式明角灯里面其实装了电灯泡，一切仍保持着它的古朴。
“怎么这么多人？”一进门，叶柔就瞧见正堂里人影绰绰，不免蹙眉。
很多人在场，有点不好施展手脚啊。
领路的女佣解释道：“老太太昨晚凌晨的时候又发病了，这不医生请了一屋子，叶太太叶小姐这边。”
说着，就把她们三个人领到了待客的小耳房里。
“老太太何时见我们啊？”叶柔拉着女佣问。
女佣微微笑，说：“放心，一会儿就能见您。”
“老太太没事吧？”叶轻昭问。
“有医生呢，叶小姐有心了。”女佣笑道。
女佣吩咐上茶之后，自己进去正堂，跟督军夫人打声招呼，就说叶家的人来了。
屋外的雨势未减，屋内烧了暖炉，炉火烈焰温暖，叶轻昭捧着茶，慢慢喝了几口，目光越过窗棂，投在外头的正堂里。
戴玉蓉和叶柔嘀嘀咕咕咬耳朵，叶轻昭也毫无兴趣。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督军府的二小姐沈珍珠进来，笑盈盈对戴玉蓉道：“叶太太，我祖母说要见见你们，快随我来。”
沈珍珠是督军夫人孙曼的女儿，沈家共有五个孩子，老三沈梦溪，也是孙曼的女儿，沈梦溪现在德国留学，剩下两个女孩都是二姨太所生。
沈珍珠娴静温柔，看似一派和睦，实则不喜叶轻昭和叶柔，看也没看她们，就领着，穿过回廊到了正屋。
叶柔上前几步，将叶轻昭挤到了身后。
“我如此漂亮体面，老太太看了我第一眼之后，只怕再也无法喜欢叶轻昭了。”叶柔很自信。
戴玉蓉也略有略无挡住叶轻昭。
于是，叶轻昭被挤到了最后面，她唇角微动，并没有介意，而是默默跟在后面。
老太太的里卧，沈夫人正在床前侍疾，沈督军立在旁边说话，沈家的其他人都在正堂招待医生。
沈老太依靠着引枕，半坐着。
沈珍珠带着叶家的人进来，叶柔挤在了最前面，迫不及待的叫了句：“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