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落水
池里的泥什么滋味康湛不知道白菁体会到没有，他自己倒是体会到了。
把白菁和张元一推上岸，他才湿哒哒地爬上来，郁瑜不会游泳，只能在岸边帮忙接应。张元一的情况还好，除了呛了几口水别无大碍，白菁情况严重些，从抬上岸的时候就一直在昏迷，按了几次水才缓缓转醒。
她眼中的红色终于系数褪去，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我......”
张元一一颗心终于放下，也不顾身上的湿气把她拥入怀中，“吓死我了，没事了阿菁。”
他一把把她抱起，“我们回家。”
“张先生就这么回去？”
“我还要怎样？”他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怒火，“我带着她千里迢迢赶回来是为了治病，不是为了送死！”
之前站在白镜芙墓前，张元一看着白菁难受却没有一点办法，而这两个自己请来帮忙的人却冷冰冰站在旁边，他难得发怒，“郁瑜师父，如果您没有本事或者不愿意帮忙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折磨我们。”
郁瑜气笑了，折磨？自己又花时间又花力气大老远跑到石县来就为了折腾他？她冷笑一声，“行啊，我也不想折磨我自己，不过有话不直说的可不是我。”她顿了顿，上前一步，“张先生不妨仔细想一想，你来之前跟我说你梦里的那个男人，你说你梦见他，那个男人身上爬满了尸斑，你好好回忆一下，那到底是尸斑还是青苔。”
张元一的脸色霎时苍白，只听郁瑜继续说道，“我再提醒张先生一句，你说那个男人手臂都是扭曲的蛆虫，你不妨在仔细想一想，那是不是水底盘亘的青荇。你想一想，他的脚上有没有污泥，身上有没有带着腥味的水汽，就像你们现在身上一样。”
她每说一个字，张元一的脸色就白上几分。在来石县之前，郁瑜问张元一为什么改变主意，张元一几番思量还是说出了那个梦，他隐去了梦境中前半截自己在白家看到妻子与别人翻云覆雨，只说了后半截令他心惊胆战的画面。实际上，他根本就记不清梦中的细节，郁瑜说的这些，无论怎么想他也想不起来，但是郁瑜的神色让他不由得怀疑，加上他自己心中有鬼，心里就不由得一阵阵冒着寒气。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张先生不太实诚。”转过头去，康湛身上还滴着水，他好像有轻微的洁癖，抬起手指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受不了似的皱了皱眉。
郁瑜笑道，“张先生，远来是客，红石村离市城这么远，我们也不方便开车回去，您不介意接您各地方歇歇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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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姬问翘首以盼等着男神回来夸奖自己，却没想到看到四个人回来是这么一个画面——张元一抱着白菁走在最前头，一身都湿漉漉的，而自己的男神也成了落汤鸡，只有郁瑜女士幸免于难。
他等在白家门外，忍不住就上前，闻到张元一身上的味道又忍不住捏着鼻子后退了几步，“我的天哪，你们干什么去了？”
张元一有些不自在，闷声就往屋里走，也不回答他，宁姬问在后面干瞪眼，“怎么了？我没惹着你吧。”
郁瑜道，“你没惹着他，是我惹着他了。”
“啊？”
“这事儿你先别管，”她看了看后面的康湛，“你带其他衣服没？”
宁姬问视线一挪，明白过来之后忙不迭地点头，“带了带了！放车上的！”
“那行，你去车上把衣服拿给康湛，一会儿着凉了。”她转身把张元一给的钥匙递给康湛，“张家钥匙，你先去收拾一下。”
他接过钥匙，像是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味道，没有碰到她的手，“谢谢。”
宁姬问道，“哦，颜偃在里面，”他伸出手指了指上面，“白家人也在。”
郁瑜有些惊讶，“白家人，他们刚才回来的？”
旁边康湛低笑了声，接着听到宁姬问有些亢奋的声音，“不是！他们一直躲在屋里的，我们刚才来就一直躲着，奶奶个熊，要不是大神提醒我让我在这儿我们就错过了！”
郁瑜挑了挑眉，她看着一边的康湛，他额前的头发还滴着水，两条浸了水的裤腿卷了边挽起，初冬季节，水里泡上一遭，想也可见有多冷，刚才连张元一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白菁更是冻得唇角发紫，面前的人形容间却不见丝毫狼狈。
“你感应到的？”
他“嗯”了一声，抬眼见郁瑜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像是好玩，他道，“你没感受到？”
郁瑜语塞，想起之前他的半吊子理论，有些泄气，“对，我没你厉害。”
他轻笑了声，“我骗你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他接着补充一句，“淹死的两个人，你怎么看？”
郁瑜想了想，“田宇坤应该是第一个淹死的，后面死的两个人，应该是抓生替。”
他点了点头，“也不算太差。”看见郁瑜瞪眼，他笑了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发现宁姬问还在旁边呆若木鱼不由得回头，“走了。”
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感情专栏作者宁姬问愣是从这种“灵媒间的互动”之中觉出了一个又一个粉红泡泡。他的内心有无数个小人在举着小拳头咆哮：卧槽，我粉的cp果然没错，嘎嘎嘎，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一定要让男神落入我们老大的锦囊！看看男神，真是头一次见一个人变成落水狗还这么风度翩翩！我死了！这种情节一定要被纳入小说啊！光芒四射的男主明明发现了事情的秘密，却为了不让女主泄气说自己是猜的！不行我要做笔记！值得学习！值得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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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一一打进了屋脸色就不太好看，见到许久未见得白家父母也只低声打了个招呼，没有别的什么表示，旁边郁瑜和颜偃看着，只觉得这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这会儿张元一刚刚帮白菁收拾好，把她安顿在卧室里休息。康湛换了衣服和宁姬问一道回来，把钥匙还给他。白璋坐在房间最里头，白母就坐在他旁边，而白菁的姐姐，那个叫白蓁的女人，就安安静静站在旁边，颜偃记得，从开头，到现在，她就没说过一句话。
白璋似乎还是不放心，“你们就算有事，进来还是把门关着。”
郁瑜没什么异议，从善如流把门窗都给关上，这白璋又不满意，“你们谁啊？话也不说就把我们一家老小扣在这里。”他侧过脸，“是你叫来的？”
张元一道，“是我请来给阿菁看病的。”
听到“看病”，白母皱了皱眉，白璋像是了然，“我说呢，这么多年不回来，现在舍得回来了？是要钱？还是要死了终于肯回来见一见我这个当爹的了？”
他的话说的难听，张元一忍不住皱了皱眉，“爸。”
白家父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自己下脸色，张元一脸色不好看，“你们讲点理。”过后又转身对着郁瑜道，“郁瑜师父，你们要不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呀？”白母像是捏着嗓子，“这是你朋友啊？正好，你说我们不讲理，正好我们就请他们来评评理。”
她理了理衣襟坐直了身子，“姑娘，我问你，你见过哪家孩子二十多年不回来看一次老子的吗？”哼了一声，“养条狗还知道冲我摇尾巴呢，这二丫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到头来嫁了人就翻脸不认人，有这么为人子女的吗？”
张元一恼道，“当初是谁说嫁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阿菁有你这种妈也是她倒霉！”
她睇了张元一一眼，阴阳怪气道，“哟，还护着二丫头呢。看来二丫头这次倒还没算看走眼，给你带了那么顶绿帽子你也能当成个宝贝似的把她供着。还敢说当初，当初不是她我们白家至于低着头做人吗？她倒好，一走了之。”
这一家人相处模式实在奇怪，唇枪舌剑谁也不让谁，郁瑜几个外人站在这里难免有些局促，偏巧白母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像是早就不在乎脸面，偏巧要把家丑扬出来似的。
张元一脸上通红，他只觉得极其窘迫，白母的话就像她的声音一般尖利，一刀一刀往他心口划。
白璋拍了拍桌子，“够了！”他睨了白母一眼，“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白母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只听白璋道，“二丫头得的什么病？”
张元一张了张嘴，说不出口。
白璋没什么耐心，“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问你二丫头得的什么病？”
“就是上次回来的老毛病，一直没好。”
白璋愣住了，他掰着手指仔细算了算，“这得有大半年了，还没好？”
张元一摇头，“刚开始以为就是受了什么刺激，后来辗转看了很多医生都没见好，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白璋从小生长在农村，对于离奇诡异的事比其他人听得多，自然也信得多，张元一这么说，他就自然而然那方面想了。
他打量了狭小的屋内或坐着或站着的其他几人，“她这病不是一般的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