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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后来的我们

后来的我们,只有后来,没有我们

如月惨然一笑,将视线从七月的身上移开,看着开始缓缓飘起了雪的灰暗四周。

那雪,是黑色的。

缓缓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握进掌心,好冷。

原来,黑色的雪,也是冷的。

七月跟着木然抬头,看了眼灰暗的天空,学着如月的样子,缓缓的,伸手接住了一片黑色的雪花。

那黑漆漆的小小冰花,乖巧巧的躺在掌心,没有任何的温度。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晚了,青哥哥,太晚了······”

黑色的雪,带着低低的沉吟窜过耳畔。如月的眼前,恍然闪过一个身穿火红嫁衣的年轻女子。

她站在悬崖边,山风吹乱了她长长的、乌黑的发,她在跳舞,火红的嫁衣配着那头长长的黑发,在鼓荡的山风里,旋转成了一朵绚烂的花。

红色!又是那刺目的红!

“你,也曾爱过一个人吗?“

轻轻浅浅的问话,伴着在脑海中回旋的自语,一同响起。七月展望着眼前这片荒芜破败的景象,缓缓的,握紧了掌心:

“爱?我,忘了。”

干涩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从不曾有过的沙哑。

爱!多么奢侈的字眼!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爱了很久很久!爱到,就算是堵上生命、输尽所有,都想要留在他的身边。爱到,即使和全世界为敌,也想陪着他浪迹天涯、无惧万里。“

如月的声音很轻,如一个梦呓者的呢喃自语。她不知道七月有没有在听,也并不关心,她是不是可以听到。

“我曾天真的以为,即使全世界覆灭如尘,他亦会对我至死相随、生死不离。我曾以为,无论世事如何无常,我同他的心,永远都会是一起的。我以为他会一直牵着我的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开,我以为······他也该是同我一样的想法,这一切的念想,并不仅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如月瞥了眼面色惨白、木讷依旧的七月,转头看着荒败的四周,勾唇,涩然一笑:

“可终究,他还把我独自留在了这片废墟里!终究,那些所谓的海誓山盟、至死不渝,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些所谓不得已的理由,其实,不过都是不爱的借口。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不爱?是啊!不过是不爱罢了。若是爱,又怎会忍心伤害?

‘青哥哥,你为何要骗我?为什么要负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耳膜间鼓动着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嚎质问,七月抬手捂着那如今再次变得空荡荡的胸腔:

“恨?”

七月轻声呢喃,不明白,那鼓荡在胸腔的空洞,那似有若无的,如漩涡般的绞痛,究竟是什么?

“恨?”如月跟着幽幽呢喃着。

想起那淡漠如死的感谢,想起那一个个从白天哭到黑夜,从睡梦哭到清醒的日日夜夜。想起,那场属于所有人的狂欢,却独独只她一人孤单的婚礼。

想起,自己强颜的欢笑、故作的淡然;想起,那一个个对着镜子拼命练习的微笑。想起,那无数个无法宣之于口的无助和委屈,凄苦和折磨。

‘恨吗?该是,恨的吧?恨他的绝情,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冷情。恨他的,让自己至死都不得释怀的那所谓的大义。为什么不呢?为了一个承诺,他抛弃苦等他十三年的自己。为了一个承诺,他毁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幸福可能,毁了,她对两人未来的所有憧憬。’

“我爱了他十三年,他用三个月相识的女人,顶了本属于我的新娘的位置。我等了他十年,他用简单一句恩人的遗愿,打碎了我十年的期盼,十年的渴望,十年的,旖梦!他说,他爱我。可是他又说,因为爱我,所以,不会娶我!”

如月笑着,脸上带着冰冷的嘲讽:

“呵!他可以给我爱,却不能给我,梦寐以求的相守!”

翻滚的乌云间,像是卡了壳的画面突然开始急速快进。那近的像是随时都能砸下来的天空中,突然传来尖利的笑声,刺耳的在这片压抑的天地间回荡:

“哈哈哈哈!骗我的!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骗我的!你的深情、你的温柔,你的包容、你的承诺、你的誓言,那些曾经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原来,全都是骗我的!如月此生何德何能,居然能劳动你这样兴师动众的骗我一场!”

如月揉了揉有些翁明的耳朵,不明白心底那突然间涌起的,强烈到极致的悲痛欲绝究竟是因为那听起来就让人生不如死的笑声,还是,因为其他?

其他,其他什么呢?为什么,整个人突然轻飘飘的像是没了重量?又为什么,脑子突然间嗡鸣的这般厉害?

心,像是被什么困住了,如月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表现出悲伤,心却又木然的叫她摸不着头脑。想要彻底坦荡的淡然,那幽远冗长的悲伤绝望,却又叫她忍不住的想要抓狂。

像是千回百转的高墙一圈圈在心里筑起了迷宫,让她完全找不到自己此刻的情绪方向。

摸了摸那说不清到底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的心脏,如月此时才发现,那个本应该跳动的地方,此时此刻,却平静的仿佛真的死了的一般,没有半分跳动的痕迹。

刺耳的狂笑瞬间戛然而止,变成了幽幽的、带着无尽卑微的,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祈求的颤声哭诉:

“金炫,你可曾,哪怕,哪怕只有短短的那么一瞬,你可曾,真心地,爱过我?”

如月抬起赤红的双眸,一张模糊的朦胧面庞出现在暗灰色的天空。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在哭,呜呜咽咽,更像是濒临绝境的幼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空荡荡的声音不知说什么了?嗡嗡的,如月一个字也没能听清。倒是将那既觉熟悉又甚陌生的身影瞬间吹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她退到一座高楼大开的落地窗前。

狂肆的风,吹着女人的衣裙飒飒作响,长长的发,在狂风中如一条漆黑的河流,载着满溢的绝望,在女人的身后放肆汹涌。

分明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如月却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个女人的悲伤绝望。仿佛,那痛楚就是自她心底流出的一般。

“那是......那不是我家......不是,不是我家的公司吗?”

视线略一回转,如月这才发现,这看起来异常熟悉的室内布置和摆设,不正是她父亲曾经的办公室吗,如今她的办公室吗?那被狂风肆虐着不断翻飞的窗帘,还是她小时候亲自挑选的。当初父亲喜欢的不得了,任谁说不搭都不管用,只一意孤行的选了它。

后来,当如月自己入主那间办公室,才发现,原来,是真的不搭。

只是如今,她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为那个这世上最爱自己的男人,重新挑选一副合适的窗帘了......

“她,那个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她怎么会在那里?她......”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如月捂着逐渐开始发疼的脑袋,边摇着头,边一步步向着那朦胧虚幻的影像走去。

如月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该是认识她的才对。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就是想不起?

“你不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很眼熟吗?”

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耳畔悄然响起,如月依言看向女人的衣服,这才发现,她好像,正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

“我......我的衣服?”

话音刚落,犹如拨云见月一般,那原本朦胧模糊的面容,骤然清晰无比的显现在了如月的眼前。那满含笑意却泪意涟涟的脸,不正是,她自己么?

“那,那是......”

未等如月说下去,影像中的那个‘自己’,突然向前一步,直直的,坠了下去。

“金炫,你不是一心想要这家公司吗?今天,我把他送给你了!这场戏,我不想再陪你演下去了。你要的,我都给你了,我,再不欠你什么。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咱们,别再见了!”

刺心锥骨的一幕幕如高高翻涌的浪涌一般,一下子砸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