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能学校是想趁着早自习将分班的事落实到位,所以铃声响后整栋教学楼还是乱糟糟的,没有一丝学习氛围。
南郁到教室的时候铃声都已经过了好久,她屁股还没坐热,身在隔壁班的付司哲就跑了过来。
南郁见他只盯着自己又不说话,有些心烦:
“干嘛?”
付司哲气得腮帮子都要鼓出来了:“你昨天怎么没回我信息。”
哎呀。
这要不提南郁还真没想起来。
昨天沐辞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惊得她心脏病都要出来了,自然是忘了付司哲这一茬。
“我忘了,洗完澡就睡了。”
付司哲翘起了二郎腿也不气了,眼睛倒是亮起来:
“我今天可是看见了。”
南郁瞥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沐婉莹啊,”他身子微倾,趴在南郁桌子上:“不止我,你表姨也看见了。”
付司哲一口一个“你表姨”其实就是他妈妈,司敏年的表妹司敏双。
据南郁小时候的记忆,这个表姨喜欢女孩儿。
刚怀上付司哲的时候她就好辣,民间又说酸儿辣女,她就百分百确信自己怀的是女儿,但是付司哲的爸爸付家书却猜测是个儿子,然后夫妻俩就吵了一架。
当然,是司敏双单方面的吵,付爸爸只有听着得份。
直至司敏双临盆,她还哭着问付爸爸会不会重男轻女把自己闺女卖了。
据后来付家长辈回忆,当时司敏双死活不进产房,嘴里一直喊着不要让我们母女分离,最后还是付爸爸跪在产房门口对天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她们母女,司敏双才哭哭啼啼的被推了进去。
当时付家书虽没有现在官大但好歹也是个教育局副局长,铁铮铮的汉子说跪就跪了,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坚信副(付)局长夫人这胎一定是个女儿!
结果,生了个带把的付司哲。
司敏双知道这个消息后揪着付爸爸的头发又哭了一场。
至此付司哲每年生日的时候这件事总是要拿出来说道一番,也算是司家和付家两家的趣事。
南郁比付司哲差了两三个月出生,当司敏双看到白白嫩嫩的婴儿南郁的时候,她整个心都要化了。
所以这个表姨对南郁比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好。
南郁回忆结束,心中不免好奇:
“今天表姨还有空送你?”
“我爸今早局里开会,司机跟他了。”
南郁了然:“哦。”
“你别光哦啊,你和那个谁昨天还差点打起来,他妈今早还送你们来学校,”付司哲啧啧两声:“我仿佛嗅到阴谋的味道。”
南郁感觉自己每次和付司哲说话都眼角泛抽,现在她又大姨妈来了,更是不高兴回应。
付司哲见她不说话反而更来劲:“你们家那个会不会反套路啊?”
神特么你们家……
“他先给你来点糖衣炮弹什么的……”
啊,今早的糖水太甜了点……
“然后一举把你拿下再抛弃,最毒男人心啊!”
南郁只觉得胸口涨得疼。
司敏双送完付司哲就往驱车往司家赶。
前些天询问老太太身体情况的时候司家保姆说近期老夫人食欲不振,她那个时候就想着给老太太捎点燕窝养养胃。
司敏双刚把车开到大门口,不等她下车,门口的警卫就将大门开关启动,司敏双朝他点点头表示问候。
司家大宅院地势有些偏高,周围又是绿树成荫,所以气候还是有些凉。
司敏双一进客厅就有阿姨替她脱了外套换上棉拖。
客厅不算特别大,以暖色调为主,整个装潢有点欧式,室内格局虽说是小巧,但是壁橱上的挂着的古董钟表可以体现出这件大宅主人的奢华。
“表小姐。”原本在打扫的李婶停下动作朝司敏双问候。
司敏双点点头:“老太太呢?”
“在后院。”
司敏双将手上的燕窝递过去:
“没吃早餐?”
李婶接过后摇头:“没呢,怎么劝都没用,说是没胃口。”
“我知道了,”司敏双说着抬脚朝后院走去,想了想还是开口:
“把燕窝炖了送到后院。”
“好的。”
虽然是后院还不如说是个温室花园。
客厅后门就是一道雕花长廊,和欧式的客厅装潢显得格格不入,但也恰到好处,长廊和温室相连,走在廊上还能闻到阵阵郁金花香。
司敏双一进温室就感觉到了暖意,阳光洒在玻璃天窗上形成了天然的日光浴。
司家老太太此时就坐在日光浴下的摇椅上,摇椅微微晃动,这一刻竟有些说不出的安详。
司敏双悄悄靠近摇椅,心里忽然生出了十七八小姑娘的心思,将双手附在老太太闭着的眼睛上:“猜猜我是谁啊?”
老太太早就察觉到有人过来了,见来人如此调皮,自己也咯咯笑出了声:
“谁啊,这么没大小。”
司敏双不收手:“您猜猜嘛。”
“我猜呀,”老太太笑着将眼睛上的手攥在手心,“我猜是我家假小子。”
司敏双随老太太抓着自己的手在她身旁坐下,一边耍赖:
“这可不算啊,您都看到我了。”
老太太说着就要点她的鼻子:“我就是不看,闻着味就知道是你!”
司家家族庞大,老太太一生就有四个孩子,加上司敏双是五个,三儿两女,虽说司敏双是表亲,但也是从小就在老太太这边养大。
她和司家亲生女儿没什么不同,名字都是老太太帮着取得——司敏双。
和司敏年一样亲。
司敏双假装不信:“哟!闻着味就认出我了呀,我家老太太鼻子这么灵呐,那你猜猜今天我给你带了啥?”
老太太当真拉着她的手放到鼻子下面轻嗅,忽然就有阵阵清香往鼻尖涌:
“徐记的燕窝。”
李婶端着碗笑道:“老夫人这么远就闻到了呀。”
老太太转身,沧桑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清明如光,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晶亮:“也就徐记一直没有变!还是那个味儿!”
司敏双笑着招呼李婶放下碗:“我可记着我家老太太就好这口,昨天到货就赶紧订了。”
“是是是,”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就你小子最贴心。”
李婶看着老太太开心自己也欢喜:“表小姐可不是当初爬树的假小子了,都已经当妈了,老太太可别这么叫,表小姐可要哭的。”
“我不仅哭,我还要我家老太太哄我呢!”
司敏双端了燕窝放到老太太手里:“我可听我们李婶抱怨了啊,谁家老太太不好好吃饭,招人心疼哦。”
老太太详怒:“就她最多嘴。”
李婶也是真心疼老太太,嘴也是真的皮:“哎哟哟,老夫人说话扎人心咯,以后我这个老婆子再也不敢多嘴咯。”
老太太怒嗔:“找打!”
如果表情不是笑着,这句话的威力应该能大一点。
看着这两个老顽童司敏双忍不住笑出了声,半天都没缓过气。
喝完了燕窝,李婶收了碗,老太太才再开口: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司敏双:“家里也没什么事,家书单位开会,送了司哲去学校顺路来的。”
老太太点点头。
“我倒是遇到南南了。”司敏双替她捶腿,“那孩子赶着进校门,就没喊她。”
老太太抬头看着天窗:“高二了是吧。”
司敏双点头:“明年就高三了,个子也高了许多,简直……和年年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司敏年可以说是老太太母亲生涯里的一块心病。
当初怀上的时候正好是冬天,上一胎生了老三落了病根。
那年冬天又冷,司老太爷又在政务里抽不开身,也是赶上下大雪,庭院雪水来不及处理,老太太当天晚上就摔了一跤,当时鲜血就流了一地,吓得司老太爷收到消息就从首都赶回来。
结果还是因为大雪飞机延误,隔了一天半才到医院,幸亏是虚惊一场,但还是导致司敏年一生体弱多病。
最终逃不过在病床上去世的命运。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司敏双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今天是,嗯……沐婉莹送南南上学的,想来两个人相处的应该不错。”
“沐婉莹?”老太太阻止了司敏双继续捶腿的动作。
“不是说她现在只帮秋山忙公司的事吗,还有时间送孩子去学校?”
司敏双摇头:“可能是今天有空吧,不止南南还有她自己的儿子,都是她送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南秋山怎么想的我不管,她最好不要打南南的主意。”
司敏双只当是老太太多虑:“您别想太多,她要是能和南南好好相处不也是好事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司敏双只当她是消停了,微笑着继续给她捶腿。
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朵云,遮住了太阳,给温室也投上了一层阴影。
“我要把南南过继到司家。”
司敏双惊得停住手上的动作。
这老太太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