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怪罪
晚笙这边两个人在抓紧时间讨论比赛战略，网格的另一头，胡茜欣和刘露，却在黑着脸相互埋怨，准确来说，是胡茜欣单方面发泄自己的怒气。
上半场打完，胡茜欣虽然竭尽所能，把掉以轻心失去的比分追了回来，但她从来没这么累过，半场球几乎已经耗干她所有的体力。
眼看着休息时间将尽，胡茜欣忍不住责怪一旁的刘露：“你能不能不要再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我都快累死了，麻烦你动一动好不好？”
刘露不说话，脸色僵硬地捏紧了矿泉水瓶。
“咀——”一声哨声结束了中场休息。
这回轮到云曦这边发球，云曦递给胡茜欣一个戏谑的眼神，胡茜欣的神经立刻条件反射般绷紧了。
云曦抬手，却只是普通的旋转发球。
胡茜欣轻而易举地接下反击回去，两人一来二回地打了几轮，羽毛球忽高忽低地在空中翻飞起落，仿佛没有止境。
就当胡茜欣慢慢放松警惕时，晚笙突然扑上来侧身切过云曦的站位，手腕一转，折断羽毛球抛物线的轨迹，抢拍而上。
腾空而起的球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诡异地朝刘露的身上袭去。
刘露一惊，手忙脚乱的挥拍，但已经来不及了，飞速旋转的球蹭过她的脸，落在了线内。
“哗——！”全场再一次嗨爆。
战略偷袭成功，云曦和晚笙相视一笑。
胡茜欣气极，她没想到在她眼皮底下还发生这种可笑的钻空子行为，可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只能狠狠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刘露。
第二球，轮到胡茜欣发球，她憋着气，打出来的球也蹭着火。
云曦挥拍接过，卸掉她发过来球上的劲，又把球吊高，折了几个来回起落。
时机一到，晚笙冲上来如法炮制，截球引向刘露。
这次，胡茜欣打起十二分戒备，一看刘露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接球，她便使出浑身的力气，长臂一伸，人也往刘露身侧扑过去，想把球拦下。
球，确实拦下了，却在打回去的途中触网反弹，落在了她的身侧。
胡茜欣咬牙，怨恨的目光仿佛要在网格上烧出一个洞。
这一跃，她好不容易休息偷来的体力又被削去一大半。
甚至，握着羽毛球拍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身体疲软，已经挨到了极限。
接下来的比赛，晚笙和云曦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球往刘露身上引，胡茜欣纵然有心去拦，也截不住几球，何况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有心无力，只能看着刘露一点点送分给对方。
直到哨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才结束了这戏剧性的后半场。
晚笙和云曦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们真的赢了胡茜欣。
当下抱在一起欢呼雀跃地跳着闹着，围观的人冲上来，把她们抛上天空，再接住，仿佛她们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笙笙！我们赢了！！真的赢了！！”云曦偏头望着晚笙，激动地朝天空比了个“v”字形，眼睛笑出了月牙弧。
晚笙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笑着说：“还真没想到能赢。”
“你们就是大黑马！”
“这场比赛相当精彩了！我第一次发现四班藏龙卧虎这么强！”
“哈哈哈，云曦厉害！”
底下一片跟风叫好声。
“啪！”
突然，在欢声笑语中，传来清脆的一声响。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刘露跌坐在地上，颤抖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胡茜欣。
胡茜欣气的脸色发白，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扬起手似乎还要给刘露一巴掌，算分数的老师立刻吹了一声哨子，一边警告一边跑上来拦。
体育馆里一片混乱，胡茜欣身边站着的几个女生都乱糟糟地挤成一团，有拉架的，也有落井下石的。
晚笙望着嘈杂的人群，额角那突突直跳的兴奋劲过了沸点，骤然冷却下来。
她突然感觉十分无力。
曾经欺负她的人，现在在互相残杀，她应该高兴吧？
可是莫名其妙的，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好像这些人本身都跟她毫无关系。
“走吧。”她听到自己漠然的声音。
云曦回过神，闷闷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溜出了体育馆，心照不宣地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赢得比赛的喜悦，已经随着那一声脆响烟消云散了，她们的心像被刺扎了一下，又痒又疼。
云曦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喑哑。
“晚笙……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我们只是为了获得胜利而做出了正确的战术而已。”晚笙垂下眼，声音渐轻，说，“只不过没想到她们会变成这样。”
“不关我们的事么？”云曦偏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嗯。”晚笙叹了口气，眼神一暗，哑声说，“云曦，你或许不知道，人类就是这样，会把错归咎在别人身上，会互相伤害，关系再好，眨眼便形同陌路。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会背后捅刀……”
她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了，哑口无言。
云曦知她想到了什么，慌忙拉住了她的手。
“晚笙，不要这样的。”
“我来到这里，遇见的人都不一样，那些会伤害别人的存在，只是少数，很多人都心存美好。”
“就像晚笙你，至少你不是这样的，这样就很好了。”
晚笙别开眼，轻轻地“嗯”了声。
她的指尖感受到云曦手心的温暖，却显得自己的手那么凉，好像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云曦的话回荡在耳边，让她心里那一层自欺欺人的伪装分崩离析。
我也是这样的啊……
在你面前的我，深深嫉妒你的我……
想取代你，想得到你心上人青睐的我……
也是这样的存在啊！
我不像你那样从心到外表都在温暖地发光。
我的内心是一滩爬满青苔的幽潭，阴暗的念头在幽深的死水下横行。
她闭上眼，感到眼皮微微钝痛。
她不敢看云曦真挚的眼睛，她怕自己的心暴露在阳光底下，被一眼看穿，灼伤的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