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念悔
初夏
离开松海,焦鸿觉得失去了家,离开木青夕,他觉得丢掉了魂。
结婚当天,焦鸿隐隐心痛,跟朋友通电话,说道:哥们儿,按理说今天应该我很高兴。但实际上我却高兴不起来。活着活着,就不想活了……
心里知道,结婚不过是自己在社会上的妥协之策,是最大的自私。借用了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对自己的喜欢。
其实心里想的是木夕柘,或者李渝。或许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能使自己满足,而不是当前的新娘子。
以前以为婚礼的浮华与自己无关,等知道了婚礼现场的运作过程后,知道这是这么简单,远比找一个合适的女孩儿来的容易。
朋友说:你这是刚刚开始而已。得到的永远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别人的老婆总比自己的老婆好。即使娶了别人,你也是这样,觉得别人好……所以知足吧,以后柴米油盐的日子还长,你们价值观和生活方式还算合得来,跟别人可能就会冲突很大,到时心累,就留恋起现在的老婆了。
焦鸿摸着颤抖的心说:也是啊。也是因为这样才跟她结婚的。只是刚刚激动地忘了这些初衷。
焦鸿又想起来看木青夕的照片,想到自己曾经路过,看到她粉底下的雀斑,当时心中隐隐不喜。现在看来,原来自己还是和对待李渝一样的心态——那就是只看漂不漂亮,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不漂亮了,可以立即抛弃,甚至不惜通过隐约的手段来试图伤害对方,以报对方对自己的爱搭不理,比如知道她可能心中还留恋自己,还故意将婚讯传递到松海,刺激她。
人性如此?!即使是自诩善良的焦鸿也突然顿悟到自己的内心原来没有那么美好,甚至是有点龌龊!。
焦鸿想,或者自己和木青夕的心心相印之魂,只是自己的一番诗意的想象。
也就是说,即使有一天与木青夕在一起,也会在她娇嗔闹事或者雀斑满脸时感觉她很丑,从而厌弃。如果自己的要求得不到满足,进而会用方法伤害她。
焦鸿想到这里,忽然感觉到:“不害姑娘,或许是上天给自己的减少造孽的机会吧?这也是自己一直孤独的原因所在吧?”
就做个普通的屌丝吧!这一片肮脏龌龊、毒气熏天的心地怎么能长起来盛开的美丽的花朵?
想到这一层,焦鸿突然感觉洒脱了,打算:若此生有缘,再碰到木青夕的话,可以笑着直接告诉她自己曾经喜欢她,不必再如过往拘束了,不必再苦思找机会和她单独相处,然后才通过某种含蓄的情话向她表达爱意。
他不懂这两种思维之间有什么关系,可以突然这样切换。
难道曾经的拘束是自己的潜意识在指挥着自己的行动掩饰自己龌龊的心地?
但无论如何,自从这个事情后,焦鸿便不再想碰女人了。当然看到漂亮的,肤白腿长气质好的,还是会有心动,但知道绝不能碰了,太麻烦……
太麻烦,前期追着,开心和沮丧一堆心理,后期则一堆麻烦,所以不能碰。毕竟人的感情的占有欲、自私、报复等太容易让人丧失理智,从而做出过火的事情以至于引火烧身。
再说,还有所谓的婚姻家庭的“责任”在,自己也不敢轻易造次。
自从那年纠结于与未婚妻的感情是否继续,以及认识李渝后,对木青夕的思念渐小,那时还焦鸿尚未谈婚论嫁。
后来焦鸿看到她发布的奶嫩的带着星星耳坠的照片后,惊叹于她的美好,但看到她在湖中的泳装照,自己便想逐渐退开对她的思念,他不想别人共享她的美,虽然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力。
焦鸿感觉到了危机,对美好事物不再渴望的危机。尤其是在想着要与妻子将就结婚过日子时,感到自己没救了。
谁说“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而焦鸿却感觉自己“相思已尽,天涯无穷”。每天劳碌于工作,影视洗脑,地铁,吃饭,睡觉。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或许时过境迁,忙在高楼中,转头,天地一瞥,见燕山雄伟依旧,只是远山淡,近山浓,白云凌空看着这那远山近山,笑笑不语,然后离去,消逝。
下班后,街灯四起,焦鸿来到一个位于二楼的饭馆,在落地窗旁边的座椅坐定,点了牛肉汤,观看楼下的十字路口,公交车,小轿车,出租车,越野车,车来车往,女人,男人,老人,小孩,形影交织,非常感慨。斑马线将道路十字口框了出来。那么有秩序。
二楼的饭馆好像成了上帝视角。
如今京城大学,淀南剧院,就在眼前。焦鸿以往想象中的遥不可及的地方,今天就在眼前。
但在他现在的眼里,不过如此。
家人和爱人不在身边。
自己的魂不在身边,焦鸿发现好像自己的魂已经随着发现自己对木青夕的爱的不纯而远走了。
这些钢筋沥青构造的世界,好无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