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没有化为烟尘的武器
小西的身形在聂戎面前是那样的小巧，看着披肩散开的长发，聂戎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把她误以为是那么强大了呢？
不过细细回想过来，好像这一路上也都是她给自己出主意呢，他这是怎么了呢？
明明在那些时间里，他是多么的一意孤行，无论是在镇守要塞、举兵暗杀，或者那些黑暗的时间里，去拼搏一丝希望的时刻。
都是如此，但眼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聂戎很是喜欢。他手臂动了一下，缓缓抬起的手，第一次，不，是在真正意义上握住了她的手。
冰凉而小巧，那样的柔软，在这一刻所触碰的瞬间，她一直维系的一种强大，或者说对所有人的强大，都像镜花中的斑驳碎片分崩离析。
“主人——”
轻轻的声音缓缓拉长，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却又包括了所有的背负。
“不怕，我在你身边呢！”
聂戎努力轻柔的语气，给予着她自己的一份力量。或许这样的说话方式，并不适合他，所以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就是那种以非常冷漠的语气，说一句非常温暖的话。
噗嗤！小家伙笑了起来，小手掩面，水灵灵的眼目中，所流转的满是绷不住的泪花。
“主人你学不会的话，就不用这样吧。”
“没有关系，我觉得这样很好。”
“走吧！我相信，这也是你策划许久的事情。”
“主人，不喜欢被设计的感觉吗？“
“不是呀，虽然这么说有点违心呀！但是……这么说吧，就是不喜欢被陷入提线木偶的感觉。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其实你完全可以和我说明白，不是吗？”
“但是……”
小西拉长的话语，聂戎轻轻一笑，“难道我不算一个山野莽夫吗？我不懂，所以这无形间深深刻画的距离，管那么多干什么！”
“……”
“陪着你就好，我们早就约好了，不是吗？走吧！先干正事要紧。”
点头轻笑，没有风但却胜似有风，吹散的晶莹碎片，拉长的影子是那样的清晰。
在闪烁灯光中蜷缩在金属隔离墙边的小小身影，和那道在金属与钢渣的废墟中屹立的身形。
在这一刻交织在了一起。
一个是那样的害怕，一个也同样是害怕，一个害怕的是自己的独特，而另一个也同样是独特。
那区别是什么呢？
正是因为太多的相似，看不出区别，所以……才让这两个人挽着手一起走入了这暴虐的区域。
刷新的世界观，其实只是之前选择性的蒙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叮叮的厚重金属碰撞声，呲啦啦的一连串跪倒声，绵长而悠久的呼唤，是那样的饥渴而无力。
长长的一声公主，这长呼就像扣动了巨大而悠远的钟，连绵不绝的响起，四周跪下的身形，小西的目光变得冷烈而坚定。
聂戎也明白她在想什么，挽住了她的肩膀低语道，“如果有一天我屹立在此的话，那我一定会将他们全部给予属于他们真正的自由。”
小西笑了一笑。
“自由，只是相对而言。或许没有真正的自由，只有永远逃不出去的牢笼。”
聂戎稍稍一愣，随即仰天长笑，随即有些自嘲，原来自己还没有她看得更加透彻，也对，毕竟她的年龄恐怕和自己的外貌一样。
毕竟在技术如此成熟的现在，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也只是简单的技术，只需要有万中无一的独特，就可以了。
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呢？
此刻的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相遇，本身也就是万中无一的概率。
“主人到了呦！”
轻轻的话语将她拉回了视线，停滞下来的眼神看着一侧，脚步停在了一排巨大的钢铁垃圾前。
停下的声音，粉嫩的手一点点拨开那充满污垢的金属，聂戎立刻拉住了她的手，随即一笑，“让我来吧。”
快速翻腾起的垃圾随即开始转动，叮铃咣啷的声音，慢慢地翻出了一个小件，是一种非常古旧的武器。
忽然他感觉到，小西的眼神中充斥着杀意。
“该死！还是来晚了吗？”
玉手死死攥紧磕出了痕迹，聂戎抚摸着这柄尘封的武器，一点点拂去武器外壳上的灰尘，独特的银色，在这挺武器的一边留下了一个绝美的编号。
“她应该已经……”
小西很不想说出这句话，但聂戎只能默默地站起身子，大手想要拍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但没能拍下去。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好像连一句节哀顺变的话，也没有资格去诉说。
小西很不甘心，不愿承认，不想放弃。
蹲下的身子，抖嗦的手，也同样不敢触摸。
在她的记忆中，那些快乐的时光可能就像昨天一样。
聂戎不懂他们的距离，也不知道小西的过往，更没法体会。
不过这应该就是一种失去所爱，或者说心爱宝贝坏掉的感觉吧。
毕竟对于她来说，其实很多同类都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变化中，变成了一种下属。
但并不表示，那原来的归属之心，已经枯竭。
最终抖动的手，触摸了武器。
这是一种突破，一种走出固步自封的牢笼，抱住了曾经的回忆，捏住的武器缓缓抱紧。
她想哭，但是泪花怎么也出不出来，这种感觉真的……很痛。
但在这一刻，刺痛化为了脉动。
她的眼睛充满了惊异，因为这武器中竟然还有着一点温度，一边的聂戎也感觉到了这一丝丝的变化。
就在小西翻找她的时候，尽可能轻柔的动作，还是将一边早已风化的武器化为了金属尘埃，但是它却没有变化，只是蒙尘而已。
在控制核心最后消亡的时候，所维持的武器，也就是躯壳会随着时间和维持其结构的个体消失，而变得非常脆弱。
在时间长河自然降解，但是它却没有这样的特征。
“好像还有救。”
小西不敢确定的话语，立刻抖出了一个工具箱。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你去问那边的商人买一点备用的紧急用能源。中型的话价格不是很贵，主人肯定能搞定的。”
“交给我了。”
说着聂戎匆匆跑出去的身形，就发现一个管理人员，正一脸不屑地看着那里。
不过看着聂戎的打扮，再加上刚刚的一些认识，其也知道此人的地位，肯定是要比他这一个小看守要高上不少。
尊敬的话语，聂戎那从钢渣中爬出来的汹涌气势，紧接着对着他狂吼了一番，对方立刻以正常的价格向他交易了这一个非常小巧的紫色水晶状圆筒。
“我回来了，是这一个吧。”
聂戎噌的一声，滑到她身边，拉出的金属烟尘，发现四周所有还能动的控制核心，都围在了小西一边。
他们单手沁出的蓝色光粒，一点点向着那武器聚集而去，“主人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我相信它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什么？”
“直接冲进去，然后拿上你手上的那充能装置用力砸上去，连同我的一份。”
“那是我们一起的呼唤。”
聂戎爽朗一笑，当即一步跨入其中，淡蓝色的光粒，在他的跃入的刹那，爆射出蓝色的风卷。
他直接无视光粒穿透他身体，所造成能源侵蚀的异样，奋力地向着那武器猛地打了上去，
“给我们醒过来呀！瞌睡虫！”
嘶吼般的声音，他如梦似幻般的回到了那个时候，还记得在乱七八糟的战场上，他指挥着舰队，毫不犹豫的冲向了那个地方。
在那里有一位……对他有提携之恩的人，但是那一次他来的太晚，就差那么一点点。
最后，他只收获了一个爆炸的残渣。
但这一次他相信，他一定能给她带来的一切，决不止是爆炸的残渣。
剧烈反应的能源，溢散产生的强烈的光华，是那样的刺眼。庞大的能量冲入武器之中，瞬间膨胀的外壳通红成一片，眼看就要爆炸的时候。
四周翻卷滚动的蓝色光粒，立刻开始了缩小，紧紧束缚着那要炸裂的武器，相互抗衡之间，转眼发生了变化。
能量忽然消失，蓝色的光进入了武器之中，摇晃的武器化为了点点液态金属，开始凝结出一道曼妙的身形。
“小西……别哭了……哭花了不好看……”
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