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建后悔
我和小城像往日一样从经常去的那家烧烤店里醉醺醺的走出来，穿过小巷就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街，屹立在路边的高楼像正在开会的巨人一样一排一排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大街上来来回回的人群都带着美丽的面具奔向各自要到达的地方，这就是城市，总是忙忙碌碌的，到了深夜才会安静一点。
和小城道别之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向反方向的金水公园。
“嘿，大哥，又来啦”？
“小伙子，喝酒啦吧”。
这个人每天都会在公园的喷泉台上坐着，手里拿一瓶江小白，穿着掉皮的皮鞋，裤子总是带着补丁，灰色的外套则放在旁边。
那天雨下的很大，我开着车从旁边的停车场里出来正好碰到红灯就停了一会儿，透过车窗我看到在大雨里的不紧不慢的散步的他。开始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想到可能又是一个遇到难事的人在发泄情绪。红灯过了，我正准备离开，瞟了一眼那个人，这是他正坐在喷泉台上，没有雨伞，可手里拿着一瓶江小白。因为后面还有车，就没有再停留，直接开走了。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看到他拿着一瓶江小白坐在喷泉台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马路对面的大楼。
这天晚上我正好约小城一起去烧烤，就没有开车。站在路边等小城的功夫就去看了那个人，开始他比较排斥，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我，这让我更加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怎么又来了？”
“老大哥，怎么就只能你在这里看风景不许我来放松放松啊。”这时我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顺手从上衣包里拿出两瓶江小白，把其中一瓶递给了他，他只是看了一眼我然后接下了。
“小伙子，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愁眉苦脸的，像个黑老鸦一样”老大哥居然主动给我说话了，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接着演下去。
“唉，人活着总有点屁事，和老婆吵架了，被赶出来了。”说完我用余光看了一眼老大哥，他只是突然低头，正当我准备接着说下一句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孩子，珍惜。”
这就是我们认识的经过，他每天按时出现在公园，我每天回家之前都会去找他。
往常的工作很累，都是各个工地跑，因为是给人住的房子，所以从来不敢大意。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像我这种努力工作认认真真干事的人一定很受老板赏识，可谁又知道我就是个例外，因为我的老板不但没有给我升职反而时刻想着如何开除我，只因为我断了人家财路。
1998小区是我们接手管理的新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可就在最后关头却出现了质量问题，施工方偷工减料造成顶楼楼梯垮塌，而这个问题就是被我发现的，为了保证房屋安全，于是我拿起仪器检测了所有楼层，发现都有类似情况。
“你们这样肯定是不能竣工的，偷工减料可是犯法的。”
“我说这位同志，你们老板当初收我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了一定给过，怎么现在你们出尔反尔了。”。施工方老板撸了撸袖子，漏出黑漆漆的纹身，想必是想吓唬我。
“我靠，这都能被人收买。”才知道真相的我扔下手里的尺子，恨不得马上跑到那贪心的老板面前抽他两大嘴巴子。
“兄弟，这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不过你这确实是安全隐患太多没法过。”我试着和施工头沟通，期盼他能是个讲道理的人。
“别称兄道弟的攀关系，我他妈今天就实话告诉你，你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当初收钱的时候怎么不讲道理。”好吧，显然是我想太多，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行行行，我跟你们无话可说，我走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先脱身，不然肯定被群殴。
在路上没有停留直接回了公司找到老板，可他却让我在会议室等着，想了想等就等吧，正好组织语言看怎么才能全部给他揭发出来。
“你回去吧，下班了。”老板没有进来而是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转动着手指上笨重的大扳指。
“什么意思？”我站起身。
“嗯，听不懂吗，今天的工地我已经批准合格了，你不用管了，可以下班回家了。”说完他就离开了。剩我一人留在原地。
迈着沉重的步伐，我走出了公司，回头看了一眼公司大门，想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会是如此肆意妄为不管别人死活。
“老大哥，以后看风景算上我一个。”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老大哥身边。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来的吗。”
“这次我说不一样，我马上就要失业了，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为什么失业？”
“因为我再也不想违背良心做事了，我要离开那个地方。”
我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对我全部告诉了老大哥，可他却沉默了很久，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冷生生的害怕。
“2009年，我亲手建起了人生中的第一座大厦，也是那个城市最高的一座。我很骄傲，用我儿子的名字命名了它。很快房子全部售完，里面住着各行各业的人，两年后那座大厦的一楼和二楼成了政府大厅。这让我觉得更加光荣。可后来，我的儿子，我的妻子都从那上面掉了下来，死了。”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脸很严肃。
“你以为我每天来都是看风景吗，我只是想守着我的儿子妻儿。”
老大哥的话让我有些诧异，因为那座大厦就在对面。
我不明白他的行为，也不知道这种行为应该被称为什么。
最后他告诉我，自己儿子妻儿的死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就因为他当时一直坚持相信生意伙伴的话，将大厦的房产证都抵押了出去，说是为了另一个工程，后来一直交不出房产证，引起了群众的不满，他的儿子老婆当初再三劝阻他都没有成功，后来事情越来越严重，娘两被逼到跳楼。可我看到更多的是他脸上的沧桑和懊悔以及对死去亲人的愧疚。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个故事到底在讲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对你们表达什么。
人生这一辈子有多少匆匆，有多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多少的谎言才组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