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2011年4月29日,当威廉王子和凯瑟琳·米德尔顿(Catherine Middleton)的婚礼接近尾声时,这对光芒四射的新人走过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通道,来到王子的祖父母——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和丈夫菲利普亲王面前。这对新人的结合以其浪漫的自由恋爱而闻名,人们更为年轻王子对爱情的执着而赞叹——他决定迎娶自己的心灵伴侣,全然不顾她的“平民”身份——既没有王室血统,又不是贵族出身。新郎和新娘向女王分别行俯首礼和屈膝礼。女王已经85岁了,精神矍铄且镇定自若。她微微颔首,向新人表达了自己的认可。
72年前,女王也是一意孤行选择了自己的爱情。她13岁时,在一个下午邂逅了18岁的希腊王子菲利普。后者当时帅气凌人,却只是一个囊中羞涩的英国海军军官,其时正在部队参加训练。伊丽莎白爱上了他。8年后,也是在这个有着哥特式尖拱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他们结婚了。莉莉贝特(女王的小名)生命中的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了的,但她在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上,却违背了母亲的意愿,没有嫁给某位身有爵位的英国贵族,而是遵循了自己的决定。对此,女王的表妹玛格丽特·罗德斯曾说过:“她对别的男人看都不看一眼。”
对当时的伊丽莎白公主来说,这件事只是她非凡自信的一个表现,更不消说她在如此小的年纪就表现出的魄力和信心。但是,我在这位在位60年的“英格兰、威尔士、苏格兰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及15个国家、14块海外领土的女王身上发现,当初毫不犹疑地嫁给菲利普王子这件事只是她令人惊讶的方面之一。她的“角色”以及她对这个角色的“演绎”,在我看来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奉上帝之名而世袭的王位,她所统治的多文化、多信仰的联合王国与千年以来其祖辈所统治的英国君主制下同根同源的领土已截然不同。我了解到,她的大部分人生都是仪式性的,其恒久不变的固定例程甚至可以追溯到维多利亚女王时期。作为一个独一无二又国际化的名人,伊丽莎白二世也是当今世界在位时间最长的国家元首——她看上去并不陌生,也并不难懂,但始终如一且恪尽职守。
在她史诗般的一生中,女王就像一位演技高超的演员在演绎着自己的角色,她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把世界称作“舞台”的人。数十亿人眼看着她从一位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成长为一位有条不紊的职业女性,再变成一位睿智的祖母。28岁时,她刚刚即位3年,那时,她的第一位私人秘书阿兰·拉塞尔爵士(Sir Alan Lascelles)就曾说过:“人们真正明白她的聪慧,还需要好几年时间……她的聪明才智最终会变得举国皆知。”她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是庄严而不可侵犯的,这也掩盖了她大部分的聪慧、个性和幽默感。在她神秘而高贵的光环下面,却是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女人。
“我完全被她展现出的个人的一面镇住了。”霍华德·摩根(Howard Morgan)如此说道,他是一位艺术家,20世纪80年代曾为女王画肖像,“她说话时像个意大利人。她的手挥舞摆动着,是一个很有表现力的人。”朋友和家人经常能够见到她在公共场合罕见的生活乐趣——在伦敦水族馆的生日宴会上吹泡泡;在外赫布里底群岛的一个小岛上,站在木屋上引吭高歌;在温莎堡一个餐厅的餐桌上突然跳起来给艺术家乔治·“弗洛里克”·韦茅斯端上饭菜。“她把盘子堆起来了!”韦茅斯回忆道,“我们从小到大一直被告诫不能这样做。”
在非正式的交谈中,她的眼睛会闪烁着光芒,她的声音也是悦耳而温和的。“有时候,整个房子里都能听到她的笑声,”桑德林汉姆宫的前领班托尼·帕内尔(Tony Parnell)说道,“她笑得很欢快。”
对那些首次亲眼见到女王的人来说,她娇小的身材也颇令人惊讶。女王的身高只有1.63米,然而,跟她只有1.5米的高祖母维多利亚女王一样,她的姿态令其身高显得无关紧要。她的威严在行走时就能渗透出来,正如长期担任女王服装设计师的诺曼·哈特奈尔(Norman Hartnell)所说:“她迈出的每一步都经过周详的考虑,整齐匀称而从容不迫。”
与此相对的是女王的谦逊——她幼年时就培养起来的优雅特质。“她能把女王的身份和温文尔雅融合起来,”女王的表妹玛格丽特·罗德斯说道,“这种发自内心的谦和品质使她远离了骄纵。”女王去剧院的时候,不会事先打招呼,而是尽量在灯灭之后进场。有位前私人秘书就曾说“看她悄悄溜进房间里……甚至连出场仪式都避开”是多么古怪。若庆会的主角另有其人,她都能悄悄地把自己隐藏起来。2007年12月,当女王的表姐玛丽·克莱顿夫人(Lady Mary Clayton)举办90岁生日宴会时,一位漫画家就曾将当时的场景绘制下来。画中玛丽的形象是最大的,并且位于画的中央位置;而戴着眼镜的女王则“藏”在画中最后一排,与其他宾客挤在一起。
伊丽莎白二世的小心谨慎是众所周知的,然而,她却拒绝在骑马时戴安全帽。就事论事的温莎堡工作人员由此编了一个笑话:“决定王储是否会提前即位的,只有一条爱马仕头巾而已。”同样,她在车上也不系安全带,当她在庄园里的私家车道上开车时——用玛格丽特·罗德斯的话说——“跟飞似的。”
女王的眉毛未经修剪,大胆十足。25年前,传记作者伊丽莎白·朗福德(Elizabeth Longford)首先注意到了她“原生态”眉毛的真实和完整,说这样的眉毛“为她的面容增添了趣味和个性”,本身就是一个“生动的例证,远胜那些毫无意义的语言陈述”。
伊丽莎白二世拒绝整容手术,而是选择随着时间的流逝优雅地变老,她的发型也几乎从未变过。因在2006年拍摄的《女王》一片中饰演了女王一角而获得奥斯卡奖的海伦·米伦女爵(Dame Helen Mirren)就曾说过:“这么长时间保持形象的始终如一是令人极其宽慰的,它体现的是女王的‘稳定可靠’,她不会左右摇摆不定。这是一种自律。我认为这种品质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外界强加给她的。”
女王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但日记的内容只有在她去世之后才会透露给历史学家以供研究。“只是流水账罢了,”她有次如此说道,“我的日记跟维多利亚女王的日记不一样……也不像她的日记那样详细。只是一些琐碎小事。”朋友们或许曾见识过她对问题精辟的见解,以及她对某些人的犀利的评析,他们都猜测女王或许会把这些内容真实地记录在日记里。
为了保持君主身份的威严和神秘,伊丽莎白二世必须超凡脱俗;而臣民对她的期望决定了她也得是一个“凡人”,却又不能过于“平凡”。作为一个君王,她不得不在这两点之间寻求一种平衡:如果她过于神秘矜持,就会失去对人民的亲和力;而若是过于平民化了,又会丢掉女王这一身份的神秘性。
在2007年的一次白金汉宫(Buckingham Palace)露天招待会上,女王向来宾询问如“你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吗?”这样“标准化”的问题。在引见一位女士时,她问了女王一个问题:“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几天后,伊丽莎白二世跟几个朋友讲述了那次简短的交谈,她回忆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多年的接见经历中,这是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问题。
在英国,权力和荣耀是彼此分开的。伊丽莎白二世是英国的元首,却并没有实权。她遵循着祖辈的承诺,直到离世才能卸任。女王的第一任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在1953年曾对此做出如下阐述:“一次惨败:议会罢免了政府;一场大胜:人们为女王登基而欢呼。”那些真正手握实权的人——领导所属党派赢得议会多数席位的首相——在大选中来来去去,而女王作为国家的最高元首却屹立不动。她没有权力管辖政府,但她拥有一种掣肘威势。因为有了她的存在,首相就永远不能成为国家第一人。“她使得独裁的难度更大了;她使得军事政变的难度更大了;她使得专制的难度更大了,”索尔斯伯利第7代侯爵(7th Marquess of Salisbury)罗伯特·盖斯科因-塞西尔(Robert Gascoyne-Cecil)是一位保守党政治家,亦是前上议院议长,他如此说道,“以上情况很难出现,因为她已占据了国家元首的位置,而所有政治军事的变动都有正当程序可循。”
当然,女王也有外在的影响力:“她有咨询权、褒奖权及警告权。”对公众而言,她通过以身作则为公众施加影响,为政府和公民立下高标准,对臣民取得的成就进行奖励,并用心地履行自身的职责。托尼·布莱尔是女王在位期间的第10位首相(迄今为止,其在位期间共有12位首相),他把她称作“在动荡的世界中团结统一的象征……是英国的最佳人选”。
自从登基的那一刻开始,伊丽莎白二世就永远无法脱离“女王”这个身份,这也把她放在了一个“孤独”的位置上,影响着周围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包括她的家人在内。她没有护照,没有驾照,不能参加投票,不能出庭做证人,还不能改变信仰(从英国国教“圣公会”换为罗马天主教)。由于她代表的是国家的统一,不能疏远自己的国民,所以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保持中立态势——不仅是政治上的中立,甚至包括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如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歌曲、什么电视剧等;但她也会偶尔表露一些自己的喜好和观点。
女王身上一个吸引人的特质是直接和坦率。“她从不信口雌黄。公众了解到这一点,对她十分钦佩。”盖伊·查特里斯(Gay Charteris)如此说道。她是马丁·查特里斯(Martin Charteris,埃米斯菲尔德查特里斯勋爵)的遗孀,而后者曾为女王担任过30年的高级顾问,也是我曾采访过的与王室关系密切的人物之一。
每当想起下面这件事我就兴奋不已:从19世纪中期到21世纪第一个10年,在过去的174年中,有123年里英国的王位上面坐着的是两位令人敬畏的女性君王——维多利亚女王和伊丽莎白二世。在她们之间有4位男性君王,但其在位时间却远远不能与她们二人相比。女性君王所面临的要求更加苛刻,对伊丽莎白二世而言,她要履行的职责是双重的。
作为一名职业女性,伊丽莎白二世不论是在她所属的时代,还是在英国的上层阶级看来,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个例。在身兼君王、妻子和母亲三职这件事上,她并没有先例可供借鉴。工作需求,再加上她根深蒂固的使命感常常使她无暇顾及身为一个母亲的职责。她对抚养子女所持的放任态度也酿下了些许苦果,她的儿女们带给她很多酸楚和心痛。有时候她会表现出自己的苦恼,但更多时候她是把这一切藏在心底,仅仅是通过长时间遛狗散步来缓解和发泄心中的负面情绪。女王的表妹伊丽莎白·安森夫人(Lady Elizabeth Anson)就曾说过:“有一种苏格兰人称作‘臭威利’(Stinking Willie)的草,它的根扎得很深。我曾见到女王走到一片草地里,把这种草连根拔起来,拔了很多。”
菲利普亲王曾说过,“效忠女王”这句话决定了他将成为英国历史上任期最长的女王夫婿。当他们出现在公共活动场合时,其默契程度就像是王室的“弗雷德和琴吉尔”,配合得天衣无缝却轻松自如。当然,菲利普亲王也会用其刻薄的长篇大论来抱怨女王的温莎堡奶酪,其尖酸率直的评论常常显得十分无礼。“菲利普亲王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把女王当作常人对待的人,”马丁·查特里斯说道,“当然,女王也会告诉菲利普亲王让他闭嘴。因为她是女王,这种话可不是她能随便对亲王以外的人说出口的。”
女王的生活安排常常是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制定好,并提前半年拟定细节,所以她的日程计划是讲究实效且安心可靠的。女王的一位朋友、诺维奇第2代子爵(the 2nd Viscount Norwich)约翰·朱利叶斯·库珀(John Julius Cooper)曾开玩笑说,女王之所以如此镇定自若,其秘诀是“她永远不需要费心去找停车位”。在她的一位私人秘书看来:“女王有两个优点,一是她的睡眠非常好;二是她的站功很厉害,能不间断地站很长时间……女王结实得像头牦牛。”每年,女王都会拿出4个月的时间到她的田庄里休憩。每次她回到桑德林汉姆宫,那里的工作人员都会“把一座原封未动的房子交给她”。托尼·帕内尔曾在桑德林汉姆宫工作了50年之久,他说:“假如女王离开时,有些零碎东西放在了椅子上面,等她回来时仍然如此,纹丝未动。”
伊丽莎白二世的故事是围绕一个主题展开的,那就是她如何处理这天降的大任和由此而来的生活。我想弄明白,在她的性格、个性和成长经历中,有哪些因素帮助她履行身负的独一无二的职责。她是谁?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她在工作中是怎样学会跟政客、国家首脑、矿工、教授等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生活在一个看不见的“蚕茧”中的她,是怎样体验周围世界的?她的统治策略是什么?是否有过改变,如果有的话,是怎么改变的?她是如何应对错误和挫折的?她的家庭是什么情况?她是怎样保持均衡又维持自己的基本价值的?她是怎样最大限度地生活在公众视线之内却又保护了自己的隐私的?她会让位给长子查尔斯王子甚至是长孙威廉王子吗?在她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时期,她是怎样维持了英国君主制的安稳和活力的?
2007年5月,在华盛顿英国驻美大使的住宅内所举办的露天聚会上,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了伊丽莎白二世。那天天气温暖,晴朗无云。大概有700位华盛顿市民参加了集会——男士们穿着他们最好的西服,有些女士还戴了帽子。
行动高效的军人把我们分成相隔9米的两列。约定的时刻到来时,王旗升起,意味着女王陛下已经驾到。当时81岁的女王跟她的丈夫菲利普亲王走出露台,从两名身穿红色军装、头戴熊皮高帽的英国近卫步兵第一团(Grenadier Guards)的卫兵中间穿过。冷溪近卫团(Coldstream Guards)的军乐队开始演奏《天佑女王》,接着女王夫妇二人从一小段台阶上走下来。
我丈夫斯蒂芬和我恰好在菲利普亲王这边的队伍里,而伊丽莎白二世走在对面那一列。
女王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远处,我们仍然站在原地不动,最后,女王折了回来,沿着我们这一列队伍向房子走去。英国大使大卫·曼宁爵士(Sir David Manning)每隔大约12个人就为女王做一次引见。他向女王耳语着什么,同时向我们示意他将在我们前面停下。当他把我介绍给女王时,伊丽莎白二世向我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而我则按照规程向她表达问候:“您好,女王陛下。”下一个是我的丈夫,女王说她知道我丈夫正负责一家报纸的编辑工作。跟她的丈夫菲利普亲王一样,女王对媒体并不热心(她在位的60年里,从未接受过任何采访),却并未流露出来。
女王的耐心并未给她带来“好报”,因为斯蒂芬接下来一下子犯了两个忌讳:一是问了女王一个问题;二是提到了她是不是在赛马比赛中下了赌注。“丘吉尔园马场(Churchill Downs)的比赛中,您是不是把赌注下在了‘Street Sense’那匹马身上?”他如此问道,指的是女王上个周六首次驾临肯塔基赛马会(Kentucky Derby)的事,而那匹马是比赛中的胜者。女王的外交技巧十分娴熟,她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但并未转身离开。斯蒂芬话中的一些内容引起了她的兴趣。我跟斯蒂芬是在电视转播中看到那场比赛的。他是多年的赛马迷,懂得如何“阅读比赛”,对赛场上的动向观察得细致入微,而我却常常不得要领。他对那场比赛做了简要评论,伊丽莎白二世回答说看到获胜的马匹身上沾了太多泥巴而感到惊讶,因为那场比赛中的跑道是土路,这跟她在英国时常见的草皮跑道上的赛马大不相同。
因为谈论的是她喜欢的话题,女王的心情明显放松了下来,她跟我丈夫你一言我一语地回顾起比赛的冲刺阶段,“Street Sense”从第19位不断赶超,并一举夺魁。“大家都盯着那个戴黄帽子的骑手呢!”她兴奋地说道。斯蒂芬则告诉她说自己的报纸《华盛顿观察家报》(The Washington Examiner)负责预测赛马胜负的记者预测到了比赛的前三名。“那真是太了不起了。”女王答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先前我未曾料到,自己竟然能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女王生动的身体语言、富有表现力的蓝眼睛和灿烂的微笑。在那几分钟里,我见识到了她表露快乐的样子,而这种真我的展现往往被她女王身份的尊贵光环所遮掩,难得一见。而且,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同样见识到了女王的控制力和社交技巧:她对我丈夫关于赌马的问题避而不答,却并未让他感到不安;她只是轻轻地绕过了问题,而把对话引领到一个和缓的状态中。
伊丽莎白二世在位期间,她总能使自己浮于政治之上,更多时候是让自己远离争论的风口浪尖。她不是好莱坞明星,却是一位大名人。长期以来,在谷歌的搜索统计里,她是王室成员里最受人关注的;而她的孙子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再加上因与威廉王子订婚而开始受人关注的凯瑟琳·米德尔顿)则紧跟其后,只是从2004年开始在“谷歌趋势”的统计中每隔一段时间会超过她。女王甚至出现在了动画情景喜剧《辛普森一家》中,由喜剧演员艾迪·伊扎德(Eddie Izzard)为其配音。
女王的健康状况很好,也十分懂得保养,也许能够继续在位10年甚至更久。这就留给她的继位者查尔斯王子不多的在位时间了,因为2012年他的母亲即将在位60周年,而那时他已64岁了。
2009年6月,在伦敦圣詹姆斯宫(St. James's Palace)举办的一次觐见聚会上,我有了第二次跟女王交谈的机会,其时机也十分合适。当时大约有600名亲朋宾客,我是跟一群致力于发展英美伙伴关系的清教徒一起觐见女王的。那时我开始撰写这本传记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我的准入卡里有一张纸条,凭它我可以进入深红和镀金色的皇宫觐见室。我被分在了第5组,由当时的英国陆军总参谋长(上将)理查德·丹纳特爵士(General Sir Richard Dannatt)负责引见。
在大型接见会上,来宾常常会被提前遴选并分成小组,然后等着女王接见。这次,她首先将要接见大约100名清教徒代表,然后由丹纳特将军负责引见我们这一组。轮到我们时,她伸出的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而另一只手上则挎着时刻不离身的“劳纳”牌(Launer)手提包。我先前已经知道,有人曾向女王简单介绍过我这本书的情况,而她的新闻秘书就在近旁,后者也早已知道我会参加本次接见。然而,直到好几个人过后,女王才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告诉她,能够再次在一个英美友好交流的环境中见到她我很高兴,上一次见到她是在华盛顿。“你是专门为了这个而来的吗?”女王问道。“不是的,我的女儿要在伦敦结婚。”我答道。“婚礼在什么时候?”女王又问道。“7月4日。”我答道。这时我又一次见到了她眼中闪动的神采:“哦,”她说道,“那可有点儿危险咯。”“希望我们都能冰释前嫌吧。”我答道。她朝我又笑了一笑,然后继续接见下一个来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