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凌云峰脚下。
姚子琛在做垂死挣扎，他拉住昭锦年的手不肯放。
叶修则等人站在不远外，正看这俩人的热闹。
昭允道：“姚宗主如此深情。”
段天遥道：“这个世界上深情的男儿不止一二，你只当瞧见了旁人，非要忽略了自己。”
“自己？”昭允望向段天遥，“我什么？”
叶修则自从有了“追风”以后，几乎是剑不离手，他左手持剑和右手相交环抱于胸前，听见段天遥的话后，五官自然而然起了反应，桃花眼都睁大了些。
昭锦年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挣脱不了，无奈道：“子琛，我们都给了彼此机会，但是没这个缘分也没办法。”
“再坚持一下好吗？”姚子琛熟读诗书，关于爱情的诗他也并未少读，可是真正要去爱上一个人时，任何书籍中的经验都帮不了，他现在就是，脑海里把所有书籍都过了一遍，找不出任何好的话来说。
“坚持什么？”昭锦年突然心酸，她能活在这个世上都已经很不容易，她是舍弃了几百条师兄弟还有昭允的命换来的，她躲在狭小黑暗的秘洞里面，不管外面多腥风血雨，都一声不吭一步不动。她这辈子唯一坚持的事，就是替那几百条命活着，而不是用来坚持这种男女之情。
“我姚子琛是真心实意爱你，倘若你愿意，你可以住在这里一辈子，我呵护你疼爱你，你永远是我唯一的爱人。”
“姚子琛，你是不是糊涂了？”昭锦年第一次觉得姚子琛和寻常男子无异，都是那么无情且天真，“你的意思是让我昭锦年留下来做一个无名无分的人？让你金屋藏娇，待你娶了别人，再来纳我这个妾？”
昭锦年如此反问，令姚子琛无言以对。
姚子琛瞪了昭锦年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又把目光转到叶修则身上去。叶修则听力好，自然都听得真真的，叶修则面纱下的嘴唇不屑勾起，桃花眼里也是一副“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须臾，姚子琛对昭锦年道：“我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昭锦年目光尚且含泪，眼眶也被气红，被姚子琛握住的手握紧成拳，她悲愤道：“你若放手，我们日后还能是朋友。”
姚子琛深吸一口气，想调整一下面部肌肉，做出如往常那冷然端庄的表情来，可是，这口气还没吸完，他的眼眶先红了。姚子琛屏了一秒呼吸，再松开来，同时也松开了昭锦年的手。
“锦年，回到万阳城传信与我说一声，好吗？”
“好。”
昭锦年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姚子琛望着昭锦年的背影，黯然神伤。他觉得自己心里永远欠了昭锦年一个交代，因为昭锦年明明......明明是答应了的，是他没做到。
昭锦年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走到段天遥身边。
昭锦年扯了扯段天遥的衣袖，道：“我们单独走一段，聊聊吧？”
段天遥背脊都发凉。
“一会昭允肯定好奇，还是不了。”
昭锦年不买账，直言道：“昭允那丫头忙着和履霜君聊天呢。”
段天遥勉强笑了笑，道：“不知您有什么想说的？”
“即使“乘风”被你藏起来了，我也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昭锦年一边说一边观察段天遥细微的表情变化，像看热闹般，等待他的每一个反应，“我相信你娘一定告诉你了，河源段氏和桐谷的不共戴天之仇，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视昭允为最心爱的人？”
段天遥有些心发慌，神色却还算镇定：“我没感受过仇恨，不知他们的渊源，我经历过的只有同她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怎么凭她人的三言两句，就要至允儿于死地？”
“但是你已经被动伤害她了不是吗？”昭锦年总是直中要害，“以后这种情况必定还会有的，最好还是各归各位，不要发展这段孽缘。”
昭锦年说着，看向昭允，那丫头正笑哈哈地对叶修则说着什么，叶修则倒也不嫌烦，似在耐心且静静地听着，她瞧着昭允还是挺喜欢叶修则的，让昭允和叶修则在一起倒是不错。
段天遥决心道：“我和允儿不会再回去了，我和她会好好的。”
昭锦年哼了哼，道：“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孩，你以为背井离乡是这么容易的吗？昭允一定会回桐谷的，而且若被昭焱知道你的身世，在他面前你手无缚鸡之力，你会死的很惨。”
“师尊......”段天遥忽地没了说下去的勇气，他看向昭允，心里沉重的很。
“昭允如果也知道你是要复仇的人，是要杀了她父亲甚至是灭了桐谷的人，她又会如何待你？”昭锦年看着眼前这个快要被她言语逼疯的人，心里畅快，她并非讨厌河源段氏或段天遥，她明明早就和秦澜说过，不要生活在仇恨里，即使复仇成功，河源段氏不可能一人都不牺牲，如果复仇不成功，又是一代人遭罪。她不喜欢这段过往被揪着不放。她早早以为秦澜释怀了，和她一样释怀了，可是当她知道秦澜把自己儿子送去了桐谷后，她就知道，这个江湖，迟早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您莫要再说了，我承认我没办法面对您说的这些情况，但是现在我也一样没有办法各归各位，我根本......没想过替母亲复仇。”
“我自然不再说了，该说的都说了，绝不说第二次，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会把事情演变成什么样子。”
忽地，昭允叫喊起来。
“履霜君！履霜君你怎么了？”
叶修则目光里满是恐惧、痛苦和绝望，他觉得自己听到了无数人的尖叫声，觉得自己的双手浸染了无数死人的深重怨念和痛苦，他不断地做着甩手的动作，似乎想甩开什么。
昭锦年心下一惊，赶紧跑上前捧住叶修则的脸，让叶修则的双眸和她对望。
叶修则的双眸死死瞪着昭锦年，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落下。在叶修则喉咙深处，正挤出一声垂死般的悲鸣和痛苦的呜咽。
昭锦年喊道：“叶修则，叶修则！”
叶修则被昭锦年按住，整个人虽然不再躁动，但他的手呈爪状，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昭锦年继续道：“叶修则......”
叶修则哭着道：“他们都死了......”
昭锦年瞬间感同身受，也在流泪，两个人跌坐在地上，看着对方痛哭流涕。
昭允等人不明所以地望着痛哭流涕的俩人，这师徒俩人经历了什么？
谁都不知，刚才昭锦年和段天遥的对话都被叶修则听见了，他静静地听着，并非听昭允对他说的话，而是听昭锦年和段天遥说的话，就在他一听到昭焱这个名字时，开始头痛欲裂，一些记忆碎片不断划着他的脑袋。
“阿姐......你是不是......”昭锦年双眸充满期待又充满害怕，“你是不是回来了......”
叶修则脸上依旧是极度痛苦的表情，他道：“什么阿姐......”
昭锦年整个人一松，歪了身子，摇头。
这或许是情感共鸣吗？昭华灵魂没有重生，但是情感共鸣了？昭锦年一时间，不知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