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关于他说——钟恩心
“美少女,请给我一杯手冲咖啡。”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站在吧台前,见到他的一刹那间,我仿佛被一股温柔的气流拍晕了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您好……”
他是上次见过的另外一位老板啊?那个标志性的迷人笑容让我想起了他……似乎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帅了。
“你好,钟恩心!”挺拔健硕的身材,配上阳春三月般的笑容,美神再世也不过是这个样子吧?如此不食人间烟火,浑身上下充满着光环的男人……这种颜值应该只存在于漫画之中吧?我能感觉到我的眼睛,开始扑灵扑灵闪的着光了。
“嗨!干嘛呢?”他伸出手在我跟前打了一个响指,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好似会说话,“是在想我吗?……哇喔,内心的赞美词有点多哦!”
我瞪大眼睛,差点石化,他也能听到我心里面的话吗?
现在的男人都直接猜心,都会读心术的吗?
我捂住嘴巴,怕再打出响嗝。
是我的眼睛向外冒星星了吗?还是被他逮住了什么蛛丝马迹?
“顺便问一下,你在这里住的如何?还算开心吗?”他没有在乎我不间断的胡思乱想,眨着眼睛,似乎更很期待我的回答。
“挺好的。”我点点头。
“你们老板呢?”
被他突然问道,我一时语塞:“安老板?嗯……他,他……”
寒苏木凑上前:“他怎么了?是不是很奇怪?”
我被‘奇怪’这个词触到了同理心,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起他,还真的有点奇怪呢!”
“喔,你也感觉出来了吧?”他很感兴趣的又向前探了探身子。
我仔细搜刮着平日里的感受:“你看,他好端端的一个现代人,一个年轻人,平时却只听黑胶,只喝黑咖啡……嗯,很奇怪吧,更奇怪的是竟然对现代化的许多东西都不知道,不熟悉,比如电脑、手机,他好像连碰都没碰过呢,也没见到有什么朋友……”
寒苏木连连点头。
“还有更奇怪的是,他老说我是钢铁的肠胃,钢铁的胃……我现在很讨厌‘钢铁’两个字。”
“哈哈哈……”他似乎一下子被点中了笑穴,笑的趴到了桌子上。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难道他对钢铁有执念吗?”
“执念很深。”他表示赞同。
“你说,他是不是个古代人呢?”
“额……”
“是来自古代的吧?”
“嗯……”
“会突然念诗,而且现在很多流行词汇根本听不懂……”
听着我吧啦吧啦说半天,他表示心满意足。
“不错不错,总结到位!”他在我面前竖起了个大拇指,一脸欢畅。
“哪里哪里,遇到知音不容易。”我有点摸不到头脑,但是,有这么开心吗?
汪海师傅闻声从储物间跑过来,在他面前鞠了一躬:“寒先生,您来了。”
“汪海,又见面了啊。”寒老板点点头。
平日里很少看见汪海师傅对谁这么一本正经过,嗯,看来‘一本正经’这四个字只属于咖啡店的这两位老板。
汪海瞥了我一眼,用手指了指我的嘴巴,毫不留情面的说道:“钟恩心,请先把你的口水擦一擦……”
我脸一红,慌忙辩解:“哪有……”狠狠瞪他一眼。
看看人家寒老板,就带着和他截然不同的彬彬有礼:“你们老板呢?”
“现在里面,请跟我来。”汪海向前引路。
“恩心姑娘,别忘了我的‘蓝山’手冲。”他回过头看看我。
呀!这该死的笑,真不知已经有多少女人晕死在这笑容里了。
“把牙收一收。”另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前边幽幽传来。
啧。也不知道怎么做到不回头就能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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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咖啡馆,下午暖洋洋的时光里,来来往往的人潮间,两个身材挺拔的美男子,十分扎眼的坐在店里的一角。一个阴郁,一个灿烂,就算什么都不说,不做,已宛如一幅画。
“这个画面真是绝,像一幅画啊……”汪海探过身子,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点点头说道。
“是啊……”我指着他,“你……”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并能准确说出你心里的话吗?”汪海憋笑,瞥了我一眼。
“对啊,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能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呢?”我能猜到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满满都是疑惑和惊恐。
“真想知道吗?”
“快告诉我啊。”
“很简单啊……因为你心里怎么想的,全都写在脸上了呀。”
“……”
明里暗里都是在说我傻呗!难道是另外一种‘钢铁脑袋’的解释吗?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故意把声贝提高好几度。
“干嘛你!”汪海被吓一跳。
“直接告诉你我刚才的想法啊,省的还要猜!”我得意洋洋的说完,朝他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个大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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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十六年,第一次真心觉得生活还是蛮有意思一件事情,人生是有盼头,有希望的。对于从小过惯了吃完这一顿,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那种日子的我,目前这一切,除了满足还是满足。
在放学之后有一个地方可以去,有热腾腾的饭等着我,有自己学习和休息的空间,以前不敢想象的生活,此刻的我正拥有着。
如果这是梦,我希望可以晚一点醒来。
这里的咖啡很香,饭菜很好吃,汪海作为师傅虽然看起来看严厉,其实心地很好,常常把好吃的东西不动声色的留给我,夸赞我手艺进步的同时给我零用钱。老板呢……说的话有一点点奇怪,除了经常无缘无故笑我吃的太多……一切都很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刻没有回顾之前的飘零无依,也不想感慨生来的命途多舛。
今天是自己17岁的生日,虽然它是这个世界留给我的唯一的标记。
9岁被收养那年,在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院长递给我一张纸条,那是印象中唯一属于自己的一件东西——妈妈留下的纸条。那张满是褶皱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她的诸多无奈,恳请福利院能把她的孩子抚养长大,并在上面附了我的出生日期,也是那一天,我才记下了我的出生年月。
很娟秀的字,人应该也长得很美,可为什么要把自己孩子丢下?
这些问题,我并没有困惑太久。
这并不奇怪,一个从记事起就学会必须向前看,没有回头路的孩子,没有时间去纠结自己有没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是谁这件事,能活着本身已是考验。
一路长大的记忆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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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喝了酒,用皮带抽打着我,小小的人儿,满身是血蜷曲在地的时候,我居然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他惊恐的指着我,像看怪物一样:“你不是人,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硬的心!怎么不会喊疼,不会哭呢!?”
我满身是血,用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他崩溃倒地,怒吼着:“如果你是人,不可能生来就没有父母,也不可能把我老婆活活克死,你就是一个魔鬼,魔鬼!滚,滚……滚出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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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我生来没有家。
之前生日时,自己许下最多的愿望就是:每天可以吃饱,可以把学业完成。
如今这一切都实现着,所以这个生日,我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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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恩心,嗯……多吃一点,慢点吃。”那天吃饭的时候,不太言语的老板突然对着我说道。
“……”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我说。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认真长大……”
“……”
那天,第一次,觉得米饭好像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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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老板常常坐在咖啡店靠窗边的位置,一个人看着外面的风景,有时候,可以独自待上很久。
我问汪海:“老板为什么总喜欢坐在那里看风景。”
“老板不是在看风景。”汪海一边忙碌一边回答。
我不解:“不是看风景?”
“他在等人。”汪海似乎对这个问题已经司空见惯。
“等人?”我看向外面的街道,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间,处处簇拥着的人群,熙熙攘攘。
“你自然不知道。”他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而后慢慢道:“但愿,他等的人很快就会完全回来。”
“他在等谁?”
“自然是最重要的人。”
“家人?爱人?朋友?”
我摇摇头:“看来,他没有等到啊。”
汪海愣神:“为什么?”
“如果他等到了,自然也不会再去看那人来人往。”
汪海一改常态,过了很久,将最后一个咖啡杯放置到架子上,看着我,答非所问:“恩心,你呢?有过等待的感觉吗?”
我张张嘴,可惜什么也没说出来。
想到‘等待’这个词的一瞬间,一颗泪竟在不知不觉中掉落下来。
‘等待’……我的心里突然想到了那张侧颜,在窗边,夕阳下,金黄的,安静的,悲伤的,柔软的样子。
他藏在我的梦境中,竟在这一刻被拎了出来。那个景象,像琴弦一样被拨动,一声声的叩响,颤动了心房,模糊了眼睛。
那个人是谁?为何在我朦朦胧胧的某个瞬间总能看到他,似乎在过去的很久远的时间里,我都是和他待在一起的。我仰视着他,崇拜着他,追随着他……
可是他是谁呢?
另外还有一个人,会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完全不同的视角,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大多隔的比较远,有些模糊。
从我懵懂记事起,就常常做着这个相同的梦,梦中的这一个人,穿着好看又奇怪的月白色衣服,他时而背对我站在月下,时而面对着我不设防的微笑……时而坐在窗口,对着窗外的我说着话……
每次从梦中醒来,都会被这种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的情绪缠绕很久,梦中模糊的景象常常在醒来后淡忘,但它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那么久,也成了一种习惯和常态,有时甚至感觉还不错,至少不会那么空白和孤单。但是,来到‘思念’咖啡馆的这些日子里,那些梦再没有出现过。
所以,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崇拜的人,一个是我热爱的人吗?是不是每个女孩儿心目中总有这么两个人呢?
或许别人也会有着类似的想象和梦境吧,我常常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