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啊！水里有人！”

“门板上！”

“大树上也有！”

“房梁上也有一个！”

……

站在高处的人透过柏杨林的空荡之处，发现了江面的情况，惊呼起来。

陈初听见后，马上转过身，往江边走了几步，向江里望去。

“救人啊！”

他率先把肩上的铁铲扔在了地上，往江里跑去。

林子边站着的人看见他的动作后，迟疑了偏刻，有几个男的也扔掉铁铲，跟了上去。

陈兵和飞立等人喘着气，额头上滴着汗水，耳边传来江里的人的呼救声，他们迟疑了一会儿，也都站了起来。

人群中有男人想去，一旁他的婆娘拉住了他的手，小声的说道：“你也要去？”

男人黝黑的脸上露出的憨厚的笑容，拍着婆娘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会水！在岸上等我！”

越来越多的男人们站了出来，他们纷纷嚷道：“我会水！”

“我会水！”

“我会水！”

“我们都会水！”

“那是人命，我们会水，不怕！”

陈冰叫飞立等人把他船里翻倒在岸边，鱼和捕鱼的机器倒了一地，他和飞立等人抬起船就往江里跑去。

身为凯江边上长大的人，他们这些人都会水，都有一身好泳技，不能见死不救。

小宫儿捏着铁铲，对着陈初的背影喊道：“爸爸，你要小心点啊！”

女人带着孩子们站在岸边，焦急的看向洪水中自己男人的身影，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每到救上来一个人，女人们马上围上去用汗巾擦拭着这些人泡得发白的身体，有食物和水的还给他们喂着。

男人们冻得浑身发紫，洪水冰凉且又凶猛无比，让他们小腿肚子抽着筋。

不仅只救人，连那些家畜，他们也一把拉着往岸边游！

洪水越来越大。

筋疲力竭的男人们穿着内裤，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岸边的泥土里，张着嘴巴喘着气。

他们看向江面的眼睛里闪过深深地自责。

他们实在是没力气了，不能再下水了。

有的人甚至低声哭了出来，嘴里喃喃自语：“那都是活生生的命啊！”

后来，还是有聪明的妇人回去村里喊人，更多会水的男人来到江边，参与了这次大救人行动，他们完全没有顾及到下游从吴家坝汹涌而上的洪水。

————

洪水过后，陈家坝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江边会看见很多男人教着自家的儿子游泳，甚至边上还有女人和女孩儿也在学。

都会水了，面对洪水才有一线生机，才能救自己的家人，这是陈家坝人从这次洪水之中领悟的道理。

江水恢复了往日的水位，慢慢变得平缓而清澈。

好像洪水从来没有来过。

陈家坝村的人们也不会经常在嘴边念叨，因为他们觉得救人这件事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谁也责无旁贷!

谁不会遇到点灾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