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从静安宫到昭和宫
皇室和朝廷对于婉娜和弥珞两位贵妃的处理过程禾公公全程都是见证者。
扶桑上位者对于政敌的手段真是干净利落滴水不漏,这手腕这智力都令禾公公惊讶叹服,三生膜拜。大概这就是人家做主子自己永远是奴才是家丁的原因吧?
不过,禾公公从心里还是隐隐担心。如果是针对敌国,这样的非常手段是必要的,但是如果这种小动作是因为私欲或者仅仅因为表面的政见不合,或者仅仅是因为上位者或者针对自己人会是个怎样的结果?
如果是后者,但一定程度大概会天下大乱吧?太可怕了。
禾公公打心眼里觉得,权力是件顶宝贝的东西,上位者不到要有当今圣上这般的当机立断雷霆手段,对内也要有品格,比如说对大臣,对百姓。
你上位者再能耐,天下那么大,总要有人为你服务替你去管理,皇帝制订了条条框框,你皇帝和皇室的成员总得带头遵守吧,大大小小的事务你总得知道吧。如果你自己都不在意不够努力去管理维持,还能指望谁给你认真?毕竟私心是来自于人的本性的。
你光对臣下严格严厉奖惩,同时还得用“信”来作为君主对臣子的承诺与感情纽带,臣子才能报以忠诚。
从这点来说,如果君主对臣下用这种心术智巧对臣下,估计就要出大事了。
当时的禾公公没有想到,当初就是他灵机一动天马行空般的担忧,后来在扶桑灭了北狄和其他几个大国之后应验了,差一点还造成了整个天下的动荡与混乱呢。
话说禾公公因为先前跟静安宫众人私下里相处还算融洽,这次回静安宫晓苑基本上算是故地重游,虽然有了小小的职权,也不骄不躁,如往昔一样上恭下宽,照样活得如鱼得水,滋润快活。
偶尔,禾公公被派出去替晓苑或者静安宫太妃们办事,偶尔碰见昭和宫的弥珞贵妃,他是长长地恭恭敬敬地行大礼的,碰到昭和宫宫人遇到啥事,只要在不犯宫规的情况下,他也是能搭把手绝不二话。太妃们说他有点憨痴痴的,他觉得这也许会成为他将来某个时候的保命符,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去踢一只没有招惹自己的死狗的。这样也未必不好。
事情走到这一步,禾公公为禾叔报仇雪恨的心气渐渐地被消磨了不少,在宫中,没有权力,保命都疲于奔命,这样一直安乐下去也未必不好。也许,他当初离开蕙苑进宫的初衷一开始就错的呢。
命运总是一次次地捉弄着禾公公,很多次,他感觉自己都被无形的手身不由己地牵着走。
这不,禾公公一大早就收到了大殿宫人来接他去大殿,说是上边有分晓。
虽说禾公公是皇室和朝廷的暗桩,但也没有这么“正大光明”地来招他,什么事?一路上禾公公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大殿,忙不迭地向皇上行完礼,禾公公发现弥珞贵妃竟然也在大殿,微笑着看着他。
禾公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弥珞贵妃,明显地感觉到她脸上眼中的疲惫与憔悴。
这些天,几乎天天德妃娘娘都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找她的晦气,后宫娘娘们也拿德妃腹中见不到天日的孩子说事,说她是个祸害,谁沾了谁倒霉。只是在背后说都算是够好的可,甚至有的当着面当她是空气,丝毫不加隐晦地议论。偏偏她身边,不要说自己人,就连悄悄熟悉的宫人都没有。虽然活下来了,但精神上的磨难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
“不死也得掉几层皮”,这句话用来形容当此时的弥珞贵妃,大概是再恰当不过的吧?
皇上温和地对禾公公说:“小禾从蕙苑出来进宫差不多也有两年整了吧?”
“回皇上,是的。还差半个月就两年了。”
“新进宫的宫人心气高一点的都会因为前程不愿意在静安宫当差,你倒好,当得不亦乐乎…”
“回皇上,静安宫的也是皇室中人,也是奴才的主子,哪有奴才对主子挑三拣四的?那不是为奴为臣该做的。”
“好,刚刚贵妃还在我跟前夸你你为人忠厚不忘本,在宫里碰见了从来都是恭恭谨谨的。”
这时候禾公公大概也知道弥珞贵妃向皇上提什么要求了。还是依然装傻充愣。
“那是贵妃娘娘对宫人宽厚仁慈,是奴才的福气。奴才谢过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今天来大殿向朕要你当昭和宫的近身宫人。朕素来听闻静安宫太妃们夸你办事稳妥老成,安排你来照顾贵妃最是合适。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到贵妃宫里去吧。”
“奴才谢过皇上贵妃娘娘。只是奴才观贵妃娘娘气色有些忧思过度,忧愁最是伤身伤心,请问有没有必要给贵妃娘娘换一个环境将养一段时日?”
皇上愣了一下,沉思了一会,头偏向弥珞贵妃,“珞儿,你觉得有必要吗?朕还是觉得你在皇宫里好一些,人多,有事找人帮忙也方便。在朕眼皮底下,朕也好关照一二。再说了,身体不舒服或者微恙招太医也快些。”
听到这,禾公公心里想,“皇上真是戏精,明明北狄刚刚提出派弥珞公主来和亲时他与百官长戏精商议好了把弥珞关进南郊行宫那个带着浓浓北狄风格的精致豪奢的超大的笼子里。后边昭和宫事件还有德妃的那一出出戏都有皇上这位曲艺大家的编排。这会还要装模作样假惺惺地挽留,也不知道累不累?”
那又怎样呢?主子怎么安排,自己配合才是唯一正确的活路。
大概是与宫里宫外探子联系的通道被生生地截断了,再加上举步维艰,再找不到丝毫的办法打开这困局,自己处境尴尬难堪到极点,聪慧能干如弥珞贵妃也只剩下无奈了。也许,换个环境对她是最好的了吧?
“回皇上,因为臣妾的任性疏忽,对皇嗣对皇上对德妃造成了不可扭转的伤害。皇上还宽厚仁慈地厚遇臣妾,妾感激涕零。只求能安静一点,反思己过,为皇上和德妃娘娘腹中无辜的皇子祝祷。臣妾无颜数德妃姐姐原谅,唯有尽心尽力而已。”
说罢掩袖而涕,泣不成声,直哭得凄凄切切,花枝乱颤。
皇上也有些动容,眼圈微红,一把抱过弥珞贵妃,轻轻地抚着她的胳膊后背,安慰着。
“真能演,大概馘都那个红了几十年的桑卿都得甘拜下风了吧?一个卖命地演,一个拼命地配合,真是天生地造的一对,悲切之余还各怀鬼胎。”
至于德妃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只有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在蕙苑的时候禾公公从过往的客商手上见识过这种东西,那商人那时还告诉他这是用来给妇人绝育用的东西,金贵着呢。一些大户人家的妇人或者是青楼里花魁一生都不想生育,往往就用这种东西制成香或者胭脂水粉之类的,很快就有用了。根本怀不上孩子的人,还何谈死胎。
皇上算计人还真是不分亲疏的。
如果这就是皇室的家风,估计迟早这不厚道的家风会把皇室的福气蚀得光光的吧?
禾公公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