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五章地动

黄泉忘川，魂之归路，蜿蜒曲折，很长，很长，长的都让人感觉，来无起点，没有终点。

一道长河，只有一只只的竹筏，密密麻麻，井然有序，上面有，一个摆渡者，还有，无数的鬼魂。魂魄没有实体，常常把一条竹筏挤的满满当当……

冥河的两岸，有无数的曼珠沙华，花叶永不相见的曼珠沙华。

一朵朵红色的花蕾，正在陆续开放，花朵中，绽放出奇异的光辉，冥土上有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刮风，刮的曼珠沙华，四处摇曳……

突然之间，寂静的冥土，开始四处震动。

地上在震动，水里，也在震动。

摆渡人们，没有停，只是嘴角都不约而同的，像是一勾弯月一样，向上弯曲。他们，好像都在无声的微笑与祝福，他们身上的光泽，开始不断地按照某种未知的规律，不断闪烁，不断闪烁……

就好像是，天上眨眼睛的星星一样的。

黄泉的天上，日月凌空，但是，很奇怪，它们都在，却不会发光。它们都只是摆设而已。没什么用，都是鬼魂而已，说来也是，都是死了的，要什么光和热？

如果不是，摆渡者们身体上。自发性的散发出光芒，恐怕黄泉之上，是一片黑暗。

受到不明原因的地动影响。

鬼魂们，开始大喊大叫，惊慌失措。

摆渡者们，闭上双眼，灰白色的手掌，紧紧的握住杆子，然后，他们的身上都都放出了白色的光，一个接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

最后，整个黄泉都被照亮了，鬼魂们一个个闭上了空洞的眼睛，沉沉睡去。

只有摆渡者，不断地划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啦……”

摆渡者的草帽底下，看不清摆渡者的脸，看不清眼睛，只看得见半张脸，鼻子，还有薄薄的嘴唇，一条黑色长袍加身，分不出，年纪。分不出男女。

黄泉里有许许多多面目狰狞的怪物，数不清，在水下不断的嘶吼，黄泉上波澜不惊，很平稳，没有大风大浪，只有缓缓而行。

怪物们爬不出来，似乎是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影响，在压制。

怪物们，偶尔探出头来，很快就会被未知的力量拉回水里。

有的偶尔抓到竹筏的边缘，也会被摆渡者们用长长的杆子打下去，怪物被打到的地方，冒出强烈的黑烟。

怪物们的惨烈嘶吼，并没有引起摆渡丝毫的情绪波动，似乎，没有什么能干扰到他们的工作……

冥土之上，在震动之后，地上就长出了一枚又一枚的蛋，但没有壳，或者可以说，有壳，但是它是透明的。

慢慢拉进距离。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形状，像一个胎盘，上面有生命在孕育。

冥土的时间流逝速度，与活生生的世界不同。

顷刻之间，刹那芳华，时间溜去那里都不知道。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生命快速成型，快速长大……

从幼儿，迅速长成，成熟的样子。

人间的一昼夜，就像是千万年那么久，又好像是弹指一挥间。

新生的摆渡者睁开了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看周围。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他只是知道，今天一天，都在黄泉路上摆渡。

脑子里有传承的知识，是第一代的始祖的话，说，

“吾黄泉一族，被天上的神明诅咒，朝生暮死，摆渡亡魂，没有出期……”

日月隐没，在这里就是一天。

要摆渡那些孤魂野鬼，只就是他出生的意义。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生。他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死亡。

但，唯一知道的是，太阳落山的时候。

他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他原地转了一个圈，给自己穿上了衣服，黄泉族，不分男女，只有一个装扮，摆渡人的装扮。

他走到鬼门关，是一个港口，说是走，不如说是飘，很快，很快，那里有许许多多的木船，木筏子。

他知道，有一艘木船，是暂时属于他的，一天过后，就会有其他黄泉族登船。

冥冥之中，一艘木船与他产生了共鸣。

“这是条好船……”

拍了几下，声音清脆。

飞上了，夹板，手拿长杆，一切都已经明了，他的指责就是将所有的孤魂野鬼，送到黄泉路的尽头，那里有一处湖水，鬼魂们沉入湖底，就可以各安天命，转世投胎。

天空之上，突然光芒大作，许多门户在高空中打开，许多亡魂，不同的种族，从那些数不清的门户当中，喷涌而出，一张大大的渔网被丢了出去，无限的扩张，在空中捕捉着，那些掉下来的亡魂。

有些鬼魂，掉在网上，安然无恙，有些直接让网破了一个洞，那不知从何处来的孤魂野鬼，就掉在了黄泉里，被水里的怪物，拖了下去。

“善恶罗网，天大地大，生生死死，无休无止，善者轮回，恶者沉沦……”

不久之后，这位新生的摆渡者的第一批客人。就全部上船了。

鬼魂们，吵吵闹闹，叽叽喳喳，一片混乱……

“放我走！我不要离开我娘！”

“宏郎，还在等我！宏郎！”

“杀千刀的，欠了我的，所有人都要偿还！”

新生的摆渡者，看了一眼乱糟糟的鬼魂们，心中，没有任何波动，鬼魂们乱叫，乱嚷，他只管摆渡，泾渭分明。

“轰隆，轰隆，”天空传来雷声，闪电大作，一团巨大的乌云铺天盖地的来看。

雨水，哗啦啦的下，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没多久，鬼魂们，变得目光呆滞，沉入了他们的梦里。

这雨水影响了鬼魂们的神智，瞬间，船上安静了。

摆渡者，有些好奇，他刚刚出生，对于一切都好奇。他看着那些鬼魂一阵子，便开始施展法术浏览他们的记忆。

一边走，一边看，就好像是在看电影一样，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团聚离别，贪嗔痴怨，一幕又一幕，他在观看着，这一切。

作为一个局外人，在观看这一切，但这个新生的摆渡者，他看不懂。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感情。

看了一会儿，也，或者是看了很久很久，他不想看了，继续摆渡他的小船。

“翻来覆去的，故事大同小异，有些无聊了，不感兴趣……”新生的摆渡者，摇了摇头。

“既然，他们都有名字，那为什么，我不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和其他的摆渡者不一样？”新生的摆渡者，这样子想着。

“我想给我自己取一个名字，你觉得如何？”

新生的摆渡者，对着从他旁边路过的另外一个摆渡人说。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想取就取啊，我管不着……”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新生的摆渡者，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叫什么名字……

他的小船，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被其他的小船还有木筏子超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黄泉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叫什么好呢？嗯，那就叫希吧，凡间有一个词，叫希望，我就叫希吧！”

确定之后，希的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嘴角上扬。

区别于他人，他就是希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好奇怪啊？那是个什么东西？”希很疑惑，“不然我看看那些鬼魂，我好像，在他们的梦里，见到过……”

于是，他准备再一次施展法术，进去鬼魂们的梦境里。

“偷窥他们不好，上辈子如同过眼云烟，他们是要去投胎的，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一天过后，烟消云散，我见过，有人，看多了，沉迷于那些幻像，后来人就疯了……”

正在这时，另一位摆渡者，划着自己的船，来到了希的身边，说。

“疯了？”希停下施展法术。

摆渡人点点头，划着船向前没有停留。

“自己跳下了黄泉，魂飞魄散，骨头渣子，都没有见过……”说话的摆渡者，越来越远。

希听了这一番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默不作声，继续划着自己的小船，向着前方，不停地前进。

来到忘川的尽头，赶着孤魂野鬼们下了船，看到他们走进水中，慢慢的消失。

希只是觉得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你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什么？”听到希回过神来，望着旁边的摆渡者。

“对啊，他说的没错。”

“你很特别！”

“你会和我们大家都不一样……”四周的摆渡者，都看着希，附和着，刚才说的话。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们说的话……”希心中疑惑不解。

“我们都是早晨出生的，一起早晨出身的……”

“只有你是中午出生的！”

“你带来了改变，你不一样……”

“我比你们，少活半天，你们觉得这样，很特别吗？”希一头雾水，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第一个开口的摆渡者说话了，“有一个传说，有一个预言，上面说，有一个中午出生的黄泉族人，会给黄泉族带来巨大的变化……”

“三生石上能看到这段文字，你可以去看看……”

希听了之后，点点头，若有所思……

黄泉的上，中，下，三段，分别树立着三块巨大的岩石，分别可以照射出生灵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在冥土，摆渡人，没有前世今生，照出来的影像，只是一片空白，因为他们只有这一辈子，没有灵魂，他们不能转世投胎。

鬼魂们只能照出上一辈子的事情，其他的也是一片空白。

有时，会有强大的上神，冥冥当中付出巨大的代价，跨界而来，能在三生石上照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所以，对于黄泉一族的人来说，三生石如同鸡肋，对于他们没有任何作用，效果不大。

希，原本并没有留意三生石，也没有留意旁边刻出来的冥文，那些字，有些模糊，只是，只言片语。

“原来，是分开写的啊，要把三块石头上的内容，结合在一起看……”

在黄泉上，来回摆渡了几回孤魂野鬼，希这才明白过来，上面的内容。

“我真的可以带来，某种未知的变化吗？”希自言自语。

日月落幕的时间，就要到了，天上的门户也纷纷关闭，暂时没有灵魂，从天上掉了下来。

摆渡者们离开了小船，上了岸默默等待着，有些人互相问好，聊着天，有些人只是安静的坐着，抬头仰望天空，看着日月凌空的景象慢慢的消失，等待着自己的生命最后的终结。

希，也在其中，不过他这里有些不一样，他正在阅读着，同胞们送过来的各种信息，不多，大多数只是他们的名字，还有一些只言片语。

“希，你会是不一样的存在，我们相信你，会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如果，可以，真想离开冥土，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天，真的很短呢，有点舍不得……”

希，坐在中间，他被围坐在中间，就像一个同心圆一样。被他的同胞们，一圈又一圈的包围在中间。

摆渡者们，手拉着手，大量的信息，力量，蜂拥而至。

希，承受着庞大的力量，他的大脑在高速运算，思考着，试图破解三生石上留下来的只言片语。

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所以，整个黄泉族，都在帮助他。

一些奇异的影像在希的脑海里不断的翻滚涌现，希将这些信息又反馈了出去，让族人们去解析，将错误的抛开，留下有用的东西，渐渐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

“快了，快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希发现，所有人的传承知识，居然有不同的地方，有一些差别。并且，他还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像，不是很清晰，但是，他可以感觉出来，答案，就在其中。

第一代的始祖，变成了这一片冥土，所有的黄泉族，就是从土地中出生。

黄泉里的怪物，是某种失败品，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未知。

突然之间，希，心血来潮，他的感悟，被打断了，希抬头仰望天空，所有的黄泉族人，都抬头仰望着天空。

“日月消失了……”

一瞬间，所有的族人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都变成了星光点点，又好像是萤火虫，就如同飘落的雪花，融入了大地。

“不！！！”

一瞬间，希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痛的感觉。

希的身上，来自于族人们的力量，也全部消失殆尽，他虚弱不堪，晕倒在地。

新的一天，日月再次凌空，希看着，一颗颗新出现的蛋，他哭了，眼泪滴落在蛋上，眼泪低落在上面，不久就蒸发了，银色的眼泪，其实就是某种能量体，不是水。

他知道，自己还能做半天的摆渡者，中午来临，他会与那些逝去的族人一样，魂飞魄散。

他回到了自己的小船上，等待着天上掉下灵魂。

只是，希感觉到，他的心中，有一股特别奇怪的情绪在酝酿，想要爆发，但他强忍耐着，不让这个情绪不受控制。

船上载满了灵魂，希一马当先的最先冲了出去，驾驶着小船，飞快的在黄泉当中行驶。水面上波浪翻滚，希全速前进。

船上的鬼魂们开始叫骂不断，因为船实在是太过于颠簸。

雨还没有下，鬼魂们，还有神智。

对于鬼魂们的抱怨，希，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反而更加的快了……

黄泉的尽头，一片空空荡荡，又平静的湖面，希还有一艘空空荡荡的小木船。

希坐在船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嗯。你为什么没有返航，船都已经空了。真奇怪。”听到对方的话，希看着对方，一脸懵懂的脸，笑了笑。

“借我一只鬼魂！”希把小船划了过去。

“什么？我不懂……”新生的摆渡者，一脸迷茫，就像当初的希一样。

“噗通！”

希抓着一只鬼魂，跳进了湖水里。

“哎呀！你会化掉的，快上来！！”新生的摆渡者一脸的惊恐的说，大概这是他一天当中，情绪最饱满的时候。

希并没有融化，而是与那只鬼魂一同进去了湖底，摆渡者，眨了眨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船边，伸出来了一只手，在他触碰到水面的那一刹那，他的一条手臂冒出了白气，一瞬间就没了。

摆渡者，惊慌的后退。摔倒在了船上。

就在希沉入湖水的一瞬间，天空上的星辰排序，突然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让诸族的大祭司们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样。

星辰之上，

青瑶正在一座高塔的边缘坐着，教授着自己出生没多久的女儿，不同的知识，突然之间，她察觉到了，下面星辰的变化，脸色大变，眉头紧凑。

“你乖乖在这里，娘亲，去去就回！”对着紫霞说完话，她就变成了一颗流星，迅速的飞走了。

“神明在上，星辰发生了变化，星侍青瑶特来禀报！”青瑶跪在一座古老的祭坛上面，沟通着神明，没过一会儿，祭坛上，出现了耀眼的光芒。

“不得干涉下界变化，不过，诸神正在沉睡，元正在领悟“天”的奥秘，这件事情，我来看看……”

“是，神明大人……”青瑶俯首下拜。有了主心骨，青瑶的心里，终于，也安定了下来。

凡间，一户人家，一个产妇顺利的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产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胎儿，躺在婴儿床上的时候，生命力正在快速的下降，当婴儿气息全无的时候，婴儿，又睁开了双眼……

十六年后，慕白城夏家，的两个双胞胎兄弟，说起这两兄弟，百姓们真是有说不完的谈资，一个病秧秧的，一个生龙活虎。

真是同娘不同命，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是，差别就是这么大。

“凡人的躯体，太过孱弱，不足以容纳我的灵魂，我必须经常，夺舍，找生命力旺盛新的躯壳……”

一道声音，在病秧子的兄弟脑子里响起。

一夜之间，夏家灭门，男女老少，皆是气息全无，身上没有下毒的迹象，一时间成为慕白城的爆炸性消息，只有第二子不知所宗，成为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