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酸涩
江市和星城的氛围明显不同，这里的生活节奏快，上班路上人人脸上行色匆匆。
但是这个城市的夜晚也比星城繁华，处处都是明灯璀璨，晃人心神。
到江市的第一天主要是休整，因为明天的预赛，今天必须要好好休息。
而且星城五中的手气，预赛一下就抽到了江外这个篮球强校，后面还有很多学校，但连教练在内许多人都认为星城五中是一轮游。
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好玩又精力旺盛，在夜里一点的时候，几个人还聚集在古宇这“开黑。”
直到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古宇忍不住吼了一声：“睡了！”
有人不以为意，但大部分人还是散了。
其实队里很多人都没为这次比赛上心，本来就是一轮游，不如就当来江市玩一趟，似乎也只有古宇一个人抱着想赢的心态。
篮球队里，古宇天资高，又勤奋。他的水平的确是比队友要好一个层次的。
等第二天到江外的时候，教练还是努力给大家打打气。
古宇在下面运动伸展，等上场。
教练挨个叮嘱几句，到古宇身边，沉声道：“好好表现。”
古宇点头，他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提前知道了对手的强大，但他的心里不服输。
观众席还是坐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给江外加油的，看起来江外的群众基础也做的非常好。
程和海是坐在偏高偏后的地方，对着古宇的照片在看人，一眼就看见了。
他以前也对古宇有粗浅的印象，因为古家总会帮他们带程昱，好几次送程昱回来的时候，古宇也跟着。
身高蹿得很高，看起来也很朝气，年龄和程昱是一样的，自己儿子和古宇感觉倒是很不一样。
而观众席的另外一个角落，也有两个中年人，是省队里的。
“就是这个古宇，但是这一场不大可能赢，星城五中的总体实力和江外差距挺大的。”
两个人商量着，另外一个明显看起来更有决定权。
“嗯，先看看，这次也不急。”
古宇的打法凌厉迅猛，但是队友完全跟不上。
几个回合下来，第一场几分之差，星城五中输掉。第二场，江外的队员已经有围包古宇的势头，这场就明显比第一场结束的更快。
下午还有两场，但是结果也很明显。江外还是会赢。
“那这次咱们？”角落里的人商量着。
“先不签，年龄还小，也得等他以后有好成绩才能签。”实力的确不错，是个好苗子，不过还可以再等等。
那一边的程和海关注着场里的局势，他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打篮球，自然还是懂一些。
“晚上把他请来吃个饭。”程和海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古宇。
看来这是被自家老板看中了，秘书心里暗想，他刚才看的时候也为这孩子着急，感觉就是一个人打一个队，奋力挣扎了，但还是没有成功。
下场后的古宇心里窝着一股火，第一场本来是能赢的，今天队里好几个人的状态还不如平时训练好。
或许是队友也觉得这次掉链子太严重，下午反而勉励搬回来了一场。
一天的比赛结束后回到酒店休息，就有人叫古宇：“古宇，有人找。”
大家都挺好奇的，也没听说古宇在江市有认识的人，古宇也一脸懵。
出门是一个年轻男士：“我家老板想和古同学叙旧。”
队友们有人拉着古宇，总觉得不认识，万一不安全，这个点教练又出去应酬了，也不好打扰。
“你老板谁？”古宇问。
“姓程。以前大家住一个院子的。”这是老板的原话。
古宇心里有八分清楚了，应该是程昱的爹，自己不知道名字。
在去的路上他心里琢磨着，难道是程昱他爹发现了程昱和姐姐的事？要威胁他这个弟弟？司机许是看出古宇的一脸矛盾，好心说了一句：“是好事。”
古宇哦了一声。
到吃饭的地点的时候，是在一间中式餐厅。
二楼的包间里，古宇推门进去，程和海刚点完菜抬起头来，和善地笑笑。
古宇这下确定程和海就是程昱的爹了，因为两个人作为父子，从外貌上看的确有几分相似。
“坐。”
一个大圆桌，他选择了程和海斜边隔着几个的位子，这样距离有了，交谈也不用看着脸。
很莫名其妙，对程昱他很自在，但是对着程昱这个看起来和善的爹还是多多少少感到不舒服。
可能是小时候常听说程昱家父母老吵架的事，印象不好。
他如是想。
程和海不管这孩子心里的一些小九九。
他寒暄了几句，看起来就是个温和的长辈，问了问古家的情况，又对古家当年对程昱多有照拂表示感谢。
古宇：“主要是我姐和程昱玩的好。”
程和海眸里隐藏的情绪翻滚了一下，又很好的收住，服务员上菜，暂时岔开了这个话题。
“叔叔今天找你来呢，就是想提个事。”
古宇请他直接说，程和海也就说了自己想把古宇作为公司的资助对象，在古宇的篮球事业上进行帮助。
古宇一方面觉得惊讶，一方面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是挺心动这个资助的，这样的话自己能受到更好的锻炼，经济上也有保证，还可以多出一些钱，家里的经济负担也更轻松一些。
但是古宇从心理层面又有点不想要。
“有什么要求吗？”他问。
程和海只喝着红酒，满桌的菜也没开动，听到这句话，笑着说：“有一些会写下来的要求你肯定能达到。但是有一点，叔叔作为个人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他说的委婉又客气。
古宇的心里却有不好的感觉。
“我以前并不觉得，你姐姐对阿昱有什么大的影响，小时候的一些情愫嘛，时间久了也就好了。”但是现在程和海并不这么想，从在程昱租房里看到那个照片，他就知道，如果自己放任不管，古潇对程昱的影响会非常大。
他现在要把程昱攥在手心里，不能任这孩子莽撞，破坏了他的想法。
“我也是想着，好歹咱们两家也有点情分，程昱的路，是注定的。该去的地方，再说远一点，该娶的妻子。与其让古潇到时候痛苦，现在抽身更好。”程喝海说的真切，当真是一副为了故交女儿做打算的语气，但是内容又实实在在是说，古潇配不上程昱，一辈子都进不了程家门。
“而且你们还这么小，不要以为现在就是一辈子。”程和海的人生经验，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响起来旧人，已然忘了自己是在和一个十六岁的小辈谈论，不管他懂不懂这道理。
如果古家当年没发生那样的变故，现在古家父母把生意也做的像林家，像程家一样大，是不是他和姐姐的命运又会截然不同？
这就是可笑之处。
人还是一样的人，却要因为不可抗因素遭受不同的人生。
古宇的自尊让他最恨别人拿家世压人。
刚开始面对程和海的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大，眼里这个男人伪善的面具也已经被他自己的话摘掉。
“程老板。”
古宇开始会叫他叔叔，因为程和海是在和他叙旧，可是现在他们谈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情分了。
“我姐的事我管不着，你也不能管你儿子一辈子。”
“资助你们重新物色人吧，我也不是太需要。”
门外又有人进来。
薛今一站在门口，冲着程和海大大方方一笑：“程叔。”
“今一来了。”
古宇：“既然程老板还有约，我就先走了。”
“等等。”程和海及时出声，薛今一也还站在门口。
程和海：“来，认识一下。今一，这是古宇，程昱小时候的朋友，你不是说你想知道程昱小时候的事吗？”
其实薛今一没和程和海说过这样的话，但她对这些情况很能随机应变。
薛今一穿着优雅，说话动作又大方又有种从小被培养出来的贵气，她的目光落在古宇身上，眼里笑意盈盈：“这是古宇呀，我听阿昱说过，是古潇的弟弟。”
薛今一这话说出来，任人心里如何想。
古宇心里却只感到酸涩，他替她姐酸涩。
“没兴趣，走了。”
古宇起身，走的很快，几乎是不想在这里多待。
在他眼里，古潇和薛今一可能也没什么差距，只不过生在不同的家庭。
在高中这个许多人都还在做梦的年纪，有的大人就开始打破你对美好未来的想象，古宇这晚感受到的是比篮球输掉还糟糕的事。
他这次走的时候再没人喊等等，程和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程和海不知道程昱到底有没有同薛今一讨论过许多事，他今晚是想着让古宇看到她，古宇不笨，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再回去告诉古潇。
不过听到薛今一说那句话，他倒没料到。
等古宇走后，程和海欣慰地说：“今一和阿昱是同龄人，能走得近好，也帮我这个叔叔看着点他。”
薛今一笑着答应，服务员这个时候又开始撤下刚才的席面，准备重新上菜。
她刚坐下没多久，薛氏夫妇已经到了，今晚江外几个股东吃饭，这种饭局，薛今一一般也会被带过来，程和海订的餐厅离江外近，他也是计划好的让薛今一第一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