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为值得
露露趴在三青城陌生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点迷茫。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她感慨着。
虽然以猫的形态及其容易逃票来到这里，但是音音住在哪里，她要找的那个人又在哪里完全没有头绪。
她抓狂的挠挠耳朵，欲哭无泪。
“奸商落落，怪不得我出门的时候她不拦我，看来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不如还是求助一下正在沉迷做菜的某精灵吧，虽然有点丢脸。
她默默想了想，却将水晶反复拿起又放下，抓狂的在大街上打了几个滚。
“哼，别想本喵先低头。我就不信，不信凭借我的智慧，一只猫做不了什么大事。”
让她拉下脸来求别人真的太难了，如果能够随便说出请求你这样的话，说不定和尚会经常来看看她。
沮丧的露露在三青城街头几番打听流浪的猫猫狗狗无果，只好往回走。
没办法，整个城市里有上万只蝉，仅凭她那为数不多的信息，检索一个与她不同的物种实在太过为难。
百般碰壁，眼瞅着末班车马上就要进站了，露露只好垂着头跳上了回程的车。
今天的晚饭有她最爱吃的红烧肉呢！露露琢磨着在车上打了个盹，一定要赶在晚饭前回去，但是这么丢脸的事一定不能让落落知道，不然以落落的脾性，必定嘲笑她。
正想着推开门就有红烧肉吃的露露，一推门却反被铺子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暖黄色的灯光下，脸色惨白的音音正在回头看着她。那场景，像极了得了绝症的病人正在鬼门关徘徊。
“音……音音！！！”露露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就见落落憋着笑从珠帘后面探出脑袋。
“回来啦，怎么样，还顺利吗？”
露露一时心虚，眼神飘向了别处，讪讪的笑了笑回答道：“哈哈，我出马肯定顺利......顺利，哈哈哈，你看，音音都自己来了……”
落落看露露那样子就知道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她笑而不语的看着走进来就抱着暖炉的露露端起炉子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大口。
看来小猫咪这一路没少吃苦头。
“你怎么来了？”露露缩进被子里，转头问坐在身边的音音。
“我活不久了，本来蝉就怕冷，来极光城的路上受点风寒，我怕是要提前死掉了。”音音低头笑着，细细的声音让人格外怜惜。
“那你上次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露露紧张的抓着音音的手，眼瞅着她神情轻松的回了一个笑容，软软糯糯的说道：“没事，我不想让家人知道这件事，还要为我担心。我们蝉生下来便是见不到父母的，虽然只有兄弟姐妹一直住在一起，但你们去会被他们发现的，这件事就解释不清了。”
音音说着顿了顿，低下头。
“毕竟我是擅自决定报答那个人的救命之恩的，就想着一定要把事情在我死之前做完。我也不会什么别的本事，听说那个人要结婚了，我想在他婚礼当天为他唱首歌。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所以想提前来拜托你们帮忙。”
“结婚！？”露露听完便刷的跳了起来，“你……你们不是……他是人类？”
音音点点头，惨白的小脸难得有一丝红晕。
“可你为了这人类值得吗？你拼着性命为他做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倒是幸福了，可是你本来就短暂的人生就彻底结束了！”
“没事，我不在乎。”音音难得露出了笑容，羞红了脸。
“那你之前在地下暗无天日的等待十几年，你留着眼泪挨过去的黑暗的日子不就白费了吗？你之前忍受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能在活着的时候多飞多唱唱歌吗？音音忘了他吧，他只是个人类，他比你的人生可长多了，你不过是他人生里一颗没有影响的尘埃！”
音音没有打断露露，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是我说的话重了吗？我......我向你道歉。”露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坐下来示意落落安慰一下面前的音音，可是落落依然没有任何表示，悠闲喝着茶。
许久音音抬起头看着露露，脸上重新挂上了温柔的笑容，只是泛红的眼眶表示着她刚刚哭过。
她小小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这些我都知道……何为值得呢？我也不知道，以前我曾在地底煎熬，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我想不明白，索性就那样昏昏沉沉的活着，昏昏沉沉的睡着。”
“直到我爬出地面的那天，我第一次张开翅膀飞起来的那天，我想我可能知道了一点。生命不就是为了这一点点美好拼命的活着吗？”
“那天，我被人抓住的那天，我以为我的生命在那天提前就会结束了，是那个人温柔的冲着我笑，放我走。那时候我就想着我可能找到了和别的蝉不一样的活法......”
“那天，我的心跳得飞快，它告诉我，我喜欢那个人，我想要用我剩余的所有时间唱歌给那个人听，用我的生命，唱这世界上最温柔的歌给那个人听......”
露露不再说话，她只是默默的听着音音用一种近乎欢快的语气讲着悲伤的话，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又难过。
“不用为我感到惋惜，因为我觉得我是幸福的。我的一生虽然短暂，可是我似乎生来就注定和别的蝉不一样。我注定，要遇到那个人。我甘愿为那个人奉献我没有价值的一生。我想要一直都看到那个温柔的笑容，我想远远的看着他，只是看他幸福的笑着，我就很知足了......”
音音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可是从她那苍白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难过的表情，她在笑着，落落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笑着。
“我答应陪你去，你今晚便在这里住下。明天，我会陪你一起去收回我的报酬。”
落落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她抱着一床棉被从里面出来，认真的在暖炉旁边铺好了它。
餐厅的小圆桌上面晚饭难得的安静，落落夹起了红烧肉放进露露碗里，只见露露安静的低头扒饭并不言语。
音音安静的喝着冬青树的汁液，落落抱歉的对她笑笑，柔声说道：“抱歉，不太和你胃口。”
“没事，您愿意收留我过夜我已经很感谢您了。”音音低头红着脸笑笑，示意落落不要在意。
整个晚上，露露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她饭后安静的瘫在案几边，把玩着一颗玻璃珠。
落落则是认真的看着一本关于调制安神香料的书，只有音音缩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反复的看着那几张乐谱。
看来今日，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墙上的时钟已经重重的敲了十一下，落落拎起露露就往卧室拖，临走前她细心的嘱咐着音音：“天色不早了，今天夜里风大，盖好被子。”
“好。”音音乖乖的钻进被子躺下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还挂着笑意。
明天她就要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明天，她一定要把练了很多遍的那首《夜雨四重奏》认真的唱给他。真好，今夜注定是个美妙的夜晚，音音开心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