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世间正义
落落从来没有想过，等她睡醒的时候，窗台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封信。那封信没有署名字，可是清秀的笔迹让落落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小白的字迹。
“露露......”落落拿着信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嗯？”露露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带着睡腔的问道，“怎么啦？”
“是小白的信......小白他还活着......”
“什么？！”
露露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她翻坐起来，一把抢过落落手里的信，读了起来。
“落落，见字如晤。无需因为我放弃你内心坚守的正义，亦无需因为我，放弃你相信的善恶。世间万事，皆有自己的生存法则，皆有自己的一杆秤。问安，勿念。”
他们都说他死了，她也以为他死了。
看着泪水滑下来的落落，露露一把抓起落落的胳膊，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往门外走去。
“去哪？”
“去找他，既然还活着，那他一定在这附近。”
落落站在原地，不愿再往前走。她摇了摇头，拿着那封信，走向了会客厅。
52号格子被一个奇怪的圆头长柄钥匙打开，落落小心的把信放了进去，里面还躺着一个用泥巴塑的彩色的单翅小精灵。
“落落你干什么？”
“既然他没有出现，那就证明他是不想见我的。算了吧。”
露露生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落落擦干泪水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她忍不住问道：“既然他还活着，这么危险的法术还是封起来吧，回家吗？”
“我想把这最后一单生意做完。”
露露不情愿的起身，去书房扯起了还在睡觉的吉祥，简单交代两句，就和落落出了门。在日落之前，她们必须要到达三青城。
靠着海纳留给她们的路线图，露露顺利的带着落落找到了那个小小的镇子。
可是等她们站在海纳家那扇紧紧闭着的木门前面时，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落落身后小声的咬着耳朵，那些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全部传进了落落耳朵里。
“这是什么人啊，还敢靠近这海家。”
“怕是亲戚哦。”
“真是个不怕死的。”
“快走快走，小心那精灵诅咒你。”
“我们镇子真是晦气，居然搬来了这么一户人家。”
......
那些话语就像是利剑，一刀一刀的戳在落落的心上，黑暗吞噬了落落的心智，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蹲了下来。
人类，这些可恶的人类。
“精灵族本就不应该存在。”
“怎么还不去死啊。”
“活该他们长得这么奇怪。”
......
外界嘈杂的声音仿佛消失，落落置身于一片黑暗，脑子里，都是西塞那157年的场景。
小小的落落护着沧月，站在罗登城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周围的人类小孩围在一起，看着被自己困在爆炸中的两个精灵，发出了难听的笑声。
“落落？落落你怎么了？”露露不断的呼喊着身边的人，可是落落似乎根本听不到。
“落落你醒一醒，落落？”
落落依旧捂着耳朵蹲在地上，黑色的瞳孔渐渐不受控制变成了幽深的紫色，米色的头发变的火红，耳朵和翅膀也慢慢跑了出来。
“该死。”露露暗叫一声，转身恢复人类形态护在落落面前。
“快滚，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露露亮了亮爪子，一脸凶恶的冲那群人吼着。
看到面前长着人类模样却有着猫耳和尾巴的少女，被吓到的人群慌乱逃窜，霎时间整个镇子的街道空旷安静。
露露转身抱住不受控制的落落，慢慢的安抚。周身的火焰渐渐散去，落落恢复如常，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似乎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海纳跑了出来，打开了门。露露背起恢复如常的落落，走进去放在了床上。
等待落落醒来的露露和海纳坐在院子里开始聊天。这个院子不大，但是看得出来以前的主人十分细心。
院子里小小的花坛种着月季，葡萄架高高的架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一个秋千。如今一切都枯败颓废，杂草丛生，却没有人打理。
“你母亲呢？”
“她一直都在工作室内，是不会出来的。”
“有时候想想精灵也好，人也好，都是可悲。”
木偶侧过头看了看露露，虽然她面色平静如常，可是这话里面，却明显能感觉到情绪。
“海纳，你会恨你母亲吗？因为她，你的灵魂被锁在这个木偶里，无法回归自然。”
“不会啊。我知道，她是太想我了。而且这个世界，留下母亲一个人，也未免太寂寞了。”
“你还真是温柔。”
露露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天空，这时的她，有着少有的深沉。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落落醒了过来。她走出来的时候，碰巧看到露露正在帮海纳打理花园。落落笑了笑，没有叫他们。
自从西塞那157年除夕开始，每每遇到人类恶意的话语，落落总是会闪回。仿佛一切都回到那个她亲手用法术点燃小巷的夜晚。
“压抑了这么久对人类的恐惧，还是不行。如果不是和尚及时赶到的话，那晚我和小白早都被我放火给烧死了吧......”
落落喃喃着，看着眼前的露露，她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西塞那157年除夕，小小的落落牵着沧月的手，走在罗登城空荡荡的街上。
烟花表演已经结束，她兴奋的蹦跳着，打算继续去找点好玩的事情，突然，一群人类小孩挡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是精灵吗？”
“嗯，有什么事情吗？”
带头的男孩冲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假装崇拜的说了起来：“哇，看上去很厉害啊，你们一定会很多法术吧，我们能和你们玩吗？”
沧月握了握落落的手，示意她快点离开，落落却骄傲的说当然。
“那时候的我真蠢啊。”落落小声说着，“明明硝石是用来制造烟花那么美好的东西，那些人类却用来对付我们......”
小巷里，那些男孩将硝石粉洒在落落和沧月周围，讨好般的语气说着：“精灵啊神明，只要你放火在这些粉末上面，就能够发射烟花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
所有的人类都附和着，等到落落真的将那加满汽油的硝石点燃时，冒着黑烟的火光却将他们重重包围。人类的讥笑声响了起来，那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街道格外刺耳。
“精灵真蠢啊。”
“我妈妈说精灵族本就不应该存在。”
“让他们都去死吧。”
那讥笑声渐渐走远，落落却觉得自己无比的傻。倘若平时，火焰根本伤不到她分毫，可是加了硝石的火焰，每摸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
“精灵都该死。”
“精灵好蠢啊。”
“明明那么蠢却高高在上的样子。”
落落觉得自己有点失去理智了，控制不了体内的力量，她发疯了一样的到处乱扔着火球，冲天的火光将她们包围在巷子里，似乎要将整个巷子都焚烧殆尽。
即使后来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的和尚救了奄奄一息的他们，那件事却永远都成了落落心头的一块疤。
毕竟，她永远都没法原谅那个差点亲手杀死沧月和无辜人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