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山水有相逢
第一节离开极光城
格子铺内，落落坐在沧月床边，握着他的手，紧张地看着窗外的大雪。
露露走了进来，凑到她面前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落落摇摇头，对露露说，“把钟无期抬进来吧。”
“什么？！落落你没事吧，他可是个疯子，小白现在都还躺在这，他都已经死了，你管他干嘛！”露露疯狂抱怨着，跳了起来。
“我虽然恨他，可现在冷静下来，我总觉得他是被精灵利用，其实他本性不坏，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现在他已经废了，击穿心脏，应该很难活了，如果被对方别有用心的人捡去，怕是又要再生事端。何况，我们还需要他的尸体回去帮我们。如果利用得当，他可是一把很锋利的武器，也是很有用的筹码。”
“好吧。”露露冷静下来，无奈的撇撇嘴，“我说不过你，你说搬就搬吧，我去喊和尚帮忙。”
“嗯。”落落点点头。看露露不情愿的走出去，叹了口气。
由于落落传信的小白鸽死在了钟无期手里。又加上小白现在情况很不稳定，藏春城内乱成一团，和尚只好带着火晶石，亲自回去看看情况。
“真是麻烦啊。”露露抱怨着，“看来鸽子也没有多安全啊。还以为你们精灵族的鸽子格外隐蔽呢，看来也是骗人的。”
“世上哪有那种鸽子！不过既然听钟无期说现在钟诩手下的树精灵已经封锁了整个藏春城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很清楚我们的势力现状。我猜，他不过是想要把我们堵在外面，切断我们与城内的联系，然后先对长老会下手，再对城外的我们下手。现在什么传递信息的手段都无所谓了，等小白醒来，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回去。”落落坐在沧月身边，翻着一本药剂学的书。
说起来，这还是落落第一次养鸽子。自从来到极光城，她就很少用火晶石和夜明珠了。
长老会有个能量波动的晶石台，但凡有奇怪的法术能量在人类世界波动，精灵长们必定知道。
现在想来，兴许爷爷一开始就知道她要偷跑出来，擅自重新调查西塞那223年那桩旧案，才暗暗保护着她的鸽子。若非如此，这鸽子传信的事根本没办法隐瞒钟诩那么久，还是她过于天真，是她大意了。
本以为人类的传信方式或许奏效，能避开耳目。现在看来，既然钟无期都能轻而易举发现的事情，钟诩那样的精灵又怎么不可能发现。
“落落，钟无期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露露在一旁扒拉着她的猫草，漫不经心地问。
“我打算暂且把他放在小白曾经住过的木屋里。等和尚打探消息回来，我再考虑是带着他先去赫炎城还是先回藏春城。”
“我到现在都看不懂这钟诩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又是在人类世界养精灵猎人，又是在藏春城安插眼线对长老们动手，他都已经是城主了，还想要怎样？”
“欲望哪有尽头，他不过嫌弃长老会碍手碍脚，阻止他对人类世界下手罢了。而且应该不止钟诩一个精灵，能精心谋划这么长时间这么大一盘棋，钟诩一个人做不到。背地里，应该还有个精灵，在暗地里操纵着一切。说起来，钟诩从一开始给我的感觉就和其他精灵不一样，他的性格不太像个普通精灵，好战，欲望强烈，喜欢统治一切的感觉......这感觉，我说不出来，就好像和钟无期一样，好像有人故意引导他似的......”
看着落落慢慢陷入了沉思，露露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精灵族自古以来并非好战的种族。可是时至今日，已经爆发了好几次战争。追根溯源，这件事不可能没有推手。而那个推手，十有八九是和钟诩脱不了干系的。
落落合上书，小声喃喃了一句：“或许，他不过也是一枚棋子？”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身边的沧月突然出声，吓了她们一跳。
露露见沧月醒了，落落注意力全在沧月身上，只好揶揄落落几句，连忙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沧月才刚醒，声音还很虚弱，连翻身都困难，却努力的想要坐起来，试图证明自己好多了。
落落一把按倒他，重新帮他盖好被子，绷着脸说道：“你伤的那么重，如今又不能带你回藏春城，再乱动，伤口又恶化可怎么办？”
“没事的，你这些天日日守着我，总是休息不好，都瘦了一圈。”沧月沙哑着嗓音，心疼的说。
“那你还乱动！要是不快点好起来，我可又要多守你几日了。”
“好，我不乱动，一切都听从大长老安排。”
“这还差不多！”落落故作轻松的和他开着玩笑，将自己手里的书收了起来。
“刚才在想什么呢？”
落落犹豫片刻，低着头对身边的沧月吞吞吐吐的，甚至有点语无伦次：“没什么，只是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但是......哎呀，其实有点不该问的......”
一只温柔的大手附在了她的手上，握住了她。沧月望着落落温柔一笑，想要打消落落的顾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白，我......”落落犹豫着攥紧了自己的裙子，“我想问你母亲的事......”
“你是想问关于我母亲的身世吧？”
看着落落点点头却不敢看他眼睛，沧月摩挲着她的手背，似是安慰般的说道：“你不用觉得抱歉，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提起她，我已经不会那么难过了。而且就算我不说，你也已经猜到大概了吧，我母亲，她不是普通人类。”
落落听到这里，这才敢抬起头看向沧月那双漆黑却亮如星辰的眼眸，听他娓娓道来。
“我的祖父曾是罗登城的大祭司。我母亲，是他唯一的女儿。母亲从小喜爱音乐，并不想接任这样的职务，于是就和家里人起了争执。18岁那一年，她和祖父争吵过后从家里跑了出来，开始四处流浪。自那以后，她就没有再回去过。后来，她就来到了藏春城，认识了父亲。”
“难怪呢......”
“以前她总说自己没有家人，直到之前我去找祖父才明白，她原来只是，不想承认有这样的家人。”
沧月说道这里，落落追问了一句：“那你母亲为什么自杀啊？即使那时候她被发现了身份，明明带着你离开藏春城就好。原则上，误入藏春城的人类只会被遣返。”
“你还记得西塞那140年的事吗？钟诩还只是风长老身边的执事，他大张旗鼓的带着一帮精灵堵在我家门口，要找我妈妈。”
“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当时听到传言，说他们去遣返一个误入藏春城的人类，结果那人类在城主家因为和城主纠缠不清，不愿走，畏罪自杀了。当时城主引发了好大的非议，还被弹劾了好多次，爷爷都快烦死了，老是一副臭脸。”
“然而事实是，钟诩逼迫我父亲交出我母亲。父亲不肯交，钟诩就说要上告长老会彻查此事。那时候我还小，被父母亲隐瞒的很好。母亲担心他上报长老会查出我的存在，处死我，又不想父亲为难，于是为了保护我，还没等所有精灵反应过来，我母亲在父亲眼前，就自杀了。”
落落站起来抱住了沧月，小声道歉：“对不起，让你想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不怪你，落落，其实说出来反而我心里轻松了许多。”沧月抚了抚她的发，“如果现在我们想要回去阻止钟诩挑起战争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钟诩现在想要的不外乎两件事。第一步，除掉长老会集权，第二步，对人类发动统治战争。我们去罗登城吧，我知道有个人，他或许能帮我们。一旦我们能够劝说人类城主与我们合作，就算是打起来，我们也占优势。”
“好。”落落点点头，开始封存店里的一切。
极光城的九月快要结束了，落落的格子铺也在这一天从人类世界消失了。她收拾好行李，将钟无期的尸体取出，又封存在她装信物的魔法小锦盒内，出发了。
收拾好东西的落落一行人，一直没等到和尚回来。沧月如今好一点了，担心再生变故，于是他们几经商量，决定当日就从极光城出发，向着罗登城走去。
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看着他们三个离开的背影，拿出夜明珠对钟诩说着：“他们往罗登城的方向去了，你只管派出精兵在入口处堵他们，其余的交给我。”
“好，等到事成，我要亲自动手杀了沧月。我倒要看看，他的命到底有多大。”
老者停下了法术，将夜明珠收进了袍子里，张开翅膀，向着藏春城的方向飞去。
藏春城内，昏迷的树长老被钟诩用丝线捆住，那丝线穿进了肉里，正在一点一点把他杀死。不用多久，他就会变成一只玩偶。
钟诩满意的点点头，起身锁上了自家地下室的门。
没有精灵知道树长老为何一夜未回，更不会有精灵知道，树长老身边，早已被他安插满了眼线。
一切都如同他期待的那样发展，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走出地下室，他看到回来的老者，平静地问他：“听说，云枫回来了？”
“是，已经到了。”
钟诩笑了起来：“这样也好，省的我要一个一个去找他们。用不了多久我们的战神应该也会带兵赶来了。到时候，赫炎城的精灵和人类，就都可以为我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