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血与泪
第二次，第三次......顾盛越来越难以控制的靠近李佳，他为这样的背叛上瘾。
这种感觉就像是跳跳糖的味道，明明它本身是刺痛的，但是你还是会把它不住的放进嘴里，享受它带给你的短暂刺激。
九月的三青城许是靠海的缘故，依然热的人喘不过来气。顾盛看着林悦一如往常般出了门，内心说不出的躁动。
等到他们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间房子里的时候，顾盛这么久，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
林悦没有哭闹，也没有笑。只是安静的收拾好了行李，平静的写好了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任凭他怎么祈求，她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小悦，我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原谅我。”
林悦无动于衷。
“小悦，我保证只有这一次，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林悦依然面无表情的收拾东西。
“小悦，别这样对我。”
顾盛跪在地上抱住了林悦的腿，可是除了儿子不断维护着林悦打他，就只剩林悦一脚踢开了他。
那一晚，林悦和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现在的你只让我感到陌生，也让我恶心。”
儿子一句句难听的话不断涌入他的耳朵，林悦的态度也让他难堪。那些他低三下四求来的只有尊严被踩在脚下，让顾盛彻底失去了理智。
在林悦出门的那个瞬间，他站起来，拎着花瓶，一下砸在了林悦的头上。小小的儿子紧紧的护住妈妈，被他连同林悦，按在身下，一下一下用力砸着。
浑身是血的顾盛不知道自己打了林悦和儿子多久，只知道自己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躺着的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儿子和妻子。
古曼沙漠里，坐在篝火前的顾盛抱着头，不断哽咽着说起当时的场景。落落平静的望着面前有点神志不清的顾盛，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我十恶不赦，这样的事情，无论换成谁，都该去死。可是我没有死掉，那些回忆在这些年里反反复复折磨着我。我还记得那一晚我抬着林悦的尸体来这片沙漠想要偷偷埋掉的时候，黑暗中我摸到了她的脸庞，滑落了一滴液体，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无论是血也好，泪也罢，既然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就该知道，精灵早晚会出现，那滴血泪，就是他们对你的惩罚。”沧月握紧了落落的手，忍着愤怒对他说道。
“我知道，这些年我每日每夜都遭受着她死去后良心的折磨，那一晚的画面不断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着。我真的受够了，当精灵降落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自知我的自由到尽头了，倘若我还不清剩下的罪孽，那么我的余生，将被审判折磨，生不如死。”
“看来你还没有死掉，是因为你还没有还清你欠下的罪孽。”
“是啊，这些年无论我如何求死，无论我怎样忏悔祈求神的怜悯。审判印记就像是烙铁烫在我心上的疤，让我日复一日的受尽心的折磨，却依旧清醒的活着。”
顾盛说着哭出了声。在这空旷的沙漠里，他的哭声和那哀嚎的风声融在了一起，似是诉说悲惨与不幸。
待到沧月沉沉睡去的时候，落落独自走出帐篷，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一言不发的看星星。
也许是今晚的睡前故事让她太过唏嘘，才会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索性出来看看夜空，心里会好受一点。
落落这些年开铺子收集信物，见惯了人世冷暖，也看尽了善恶，虽然大多以悲剧收尾，但少有这样让她失眠的故事。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她始终坚信着爱不会变质的道理。可是现在，她开始不那么确定了。
“怎么不睡了？”沧月此时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睡不着，怕吵醒你，出来吹吹风。”落落靠在沧月肩上，低声说道。
沧月看出了她的心事，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逃犯的事？”
落落点点头，回道：“我以前也收集故事，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
“以前来格子铺的客人，都是因为失去，知道相遇珍贵，知道爱的纯粹，才会格外珍惜，才会格外放不下，才会来出售信物啊......”
看着身边落落难过的侧脸，沧月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傻瓜，这个世界上，有黑就有白，有光明，才有黑暗，光的背后总会有阴影。就像这长夜，总会迎来天亮，但你不能因为阴影，就否定光的存在了，这不现实。我们都只能在阴影中追逐光亮，在黑暗中等待新生。”
落落笑了起来，头靠在沧月肩上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啊。”
“回去吧。”
有点起风，沧月替落落紧了紧毯子，将她抱起来往帐篷走去。
“困的话就睡吧，我一直都在。”
“小白......”
“嗯？”
“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得到的爱那么廉价呢？”
“能够得到的爱是否廉价取决于有没有人愿意珍惜它。如果从最初就将这份爱当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么爱怎么会过期。如果从最开始就只是把这份爱当做一个想要得到的目标，当做选择项，那么得到自然会失去它的价值。说白了，想要得到这份爱的那个人，最爱的只是他自己。”
“这样啊......”落落听着身边温柔的声音，觉得无比的安心。
靠着沧月结实的怀抱，落落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在自己的小铺子里翻看着那些信物留下的美好情愫，沧月就坐在她身边，听她兴奋的把那些故事都讲给他听。
当清晨的太阳照在落落脸上的时候，落落揉了揉眼睛，她发现身边的沧月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落落动了动，挣脱了他的怀抱。
“醒了？”
“嗯。”落落蹭了蹭他怀抱，柔声说道，“我先出去看看那个人类，你再睡一会儿。”
等落落出去的时候，发现顾盛跪坐在地上，手脚上依旧挂着铁链，脸上依稀还能看到泪痕。他眼睛睁得很大，看着火堆的方向，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一般，嘴角还漾着笑意。
落落倒吸了一口凉气，走上前去用法术仔细查看了一下顾盛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似乎是自然死亡。看着顾盛的样子，她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他的罪孽总算是还完了。”
沧月这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将顾盛的尸体放平，将他的眼睛合上，埋进了沙子里。
古曼大沙漠的沙子每当起风的时候，黄沙就会改变路的形状。顾盛安静的躺在这片沙漠里，不过顷刻，这世间，再也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落落起身收拾了一下行李，再回头看一眼将一切埋葬的沙子，准备继续前行。
这一刻，既是折磨，也是赎罪，既是解脱，也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