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邂逅四
望着少女泫然欲泣的样子，与那听到自己话语后的期盼眼神，孟然感到了天大的压力，恨不得回到说话的前一秒钟，一脚踹飞当时的自己。
造孽啊造孽啊……
上午好不容易蒙混过去了，下午又给自己出了个大难……
上午？
孟然猛地从少女脸上回过神，上午她是这样的吗？
不，显然不是。
上午的她，要远比现在超然很多，最大的情绪起伏也不过是听到了自己回答她奇怪问题的时候。
而且，上午的她给自己的感觉完完全全和现在不一样。
上午的她，更像天上轻飘飘然而不下落的雪花，无浮沉，淡然，遥远，甚至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下午，仅仅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下午。
她就，她就突然有了普通女孩子的实感，且情绪明显有些不对，明显的悲观，迫近。
难道是上午没睡醒吗？
孟然得出了一个自认比较靠谱的答案。
“我也有一个比我大上不少的姐姐，她……”
拜家里有个难缠的姐姐所致，孟然自认要比同龄人更了解捉摸不透的少女一点。
首先第一步，共情。
“不同于我的笨拙，她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存在，我也很……敬仰她。”
不善撒谎的孟然艰难的读出了后三个字。
从本心来讲，要说自己完全没仰慕过那么优秀的姐姐是不可能的。
但姐姐她实在是太毁人设了，加上拥有“别人家的孩子”这个被父母打出来的杀招，孟然实属对姐姐感觉复杂。
“别人家的孩子”就在自己家，带来的压力可谓更甚之。
边说的同时，孟然还边观测着少女的细微情感变化，但出乎预料的是，话语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
第一步就翻车，孟然感到压力山大。
而且最开始的那句话简直相当脑残，为了引起妹子的注意力，间接性否定人家的情绪，把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结果却没想到啥好的解释，踏马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去跳。
悔啊啊啊。
所以说突破点突破点突破点突破点突破点……
孟然深吸一口气：
“但她实在过于优秀，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无论怎么努力，无论怎么追赶，得到的答案永远是看清了差距。”
“欸……？”
转移话题转移话题转移话题转移话题转移话题……
“所以其实没有必要一直把目光或者目标锁定在姐姐身上，适时的走出来更好，以后的路还长着。”
“……”少女罕见的沉默了：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之间良好的气氛瞬间下降到冰点，在尤为僻静的图书馆里的更为人迹罕至的角落，空气，似乎都僵硬了起来。
说完话的少女猛地反应过来失言了，但一切似乎都太迟了。
无法形容孟然听见少女这话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逼一样坠落深渊。
好像一个傻逼一样的第一次喜欢上了某个少女。
好像一个傻逼一样装酷装逼。
好像一个傻逼一样自以为是。
好像一个傻逼一样交浅言深。
好像一个傻逼一样急不可耐。
……
一切，都好像一个傻逼一样。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孟然忍住哭出来的感觉，强制性让自己保存在少女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
“这本书我先拿去放好了，有缘再见。”
或许再也不见。
僵硬着走出少女视线的孟然心里补充道。
少女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抬起的手，也垂了下去。
……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听着孟然莫名的鼻音重的腔调及一幅受到巨大打击的表情，孟父询问出声，果不其然，孟然没有回答，直接掩饰过去了。
“你……”准备再问其他的孟父看着孟然失魂落魄的现状，终是没问出声。
“爸，刚刚我忘了把书放回去，现在放回去了，我走了。”
“哦……”
……
“小然，吃饭了。”
“……”
“孟然。”
“我不吃。”门外传来了姐姐的话语，极其沮丧的孟然把自己掩藏在棉被中，逃避着一切。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少女最后的话语，揪心的痛苦，不断的冲击着脆弱的心脏。
“怎么了。”姐姐的声音柔和了下来，许是听出了孟然的不对劲。
“我进来了哦。”
“……”
等待了一会的姐姐见没有反对的声音传出，也没有反锁的声音，打开门走了进去。
“你……是怎么了？失恋了？”姐姐试探性的询问着。
“姐……！”
“乖啊。”
姐姐温柔的话语瞬间引爆了埋藏在孟然心底的委屈，不甘，悔恨，失望……
“别哭……别哭……”
……
待孟然情绪爆发完毕，孟冉才试探着问询：
“具体是怎么了？”
“姐，我想一个人安静待会，你去给爸妈说吧。”
“……”
“待完了记得起来吃饭啊。”
“嗯。”
完全释放完情绪的孟然无神的躺在床上，熟悉的天花板一如既往的嘲笑着懦弱又情绪化的自己。
就连懦弱无能的肚子也发出抗议的声音，空洞的孟然无暇他顾，无视了身体的抗议，盯着天花板再次情绪上头了起来。
一股未知的疼痛从极限释放情绪的脑袋中传来，与空洞又悲伤的情绪相冲，相伴相成之中，思绪恍惚的孟然沉沉睡去。
无论再怎么悲伤的事情，睡到第二天都会缓解很多，纷乱复杂的思绪同样会冲淡悲伤的事情。
人，不吃饭就是死。
地球，离了谁都会转。
孟然自然也不例外。
初恋就这么完犊子固然悲伤，但生活还是得走下去的。
早上的饭桌上，大家都默契似的没提昨天的事情，这让紧张的孟然稍微安心了点。
“昨天……”孟父突兀间提及，让孟然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你的一个同学问了我家地址，说你的复习资料落在她家了，准备给你送来。”
“……”复习资料？孟然茫然，完全无一点头绪。
“你什么时候跑到女同学家里，还把复习资料都落下了？”
“我……”我能说我也不知道吗……？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母亲打断孟父的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