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奈何
一行四人前往睢阳，三人御剑，一人御扇。而那个御扇之人，自然非云流景莫属。此时又没有外人在旁，他自然不需要掩饰修为。
“我一直见别人御剑，像你这样御扇的，还真是第一次见。”青榖看着立在赤面乌骨扇之上的云流景说道。
此时折扇注入了灵力之后幻形，已经变大了不少。不然，即使是在男子中身量也算长的云流景要立在上面也不容易。
“大多数人都御剑那是因为玄门中人大多用剑。而这把折扇和别人的剑一样，是我的兵器，自然也是可御的。”云流景道：“如此论之，笑浮也是可御的，你下次可以试试。”
鞭子那么软，要如何载人？难道变作秋千让自己坐在上面？青榖想象了一下笑浮带着自己在天上飞的情景，不禁摇摇头暗自否定。若真是那样，自己恐怕会成为玄门一处奇景。
四人到达睢阳，所见之景和数月之前的并无多少差别。天上大雨滂沱，百姓流离失所。没有听见哀鸿遍野，但整座城都笼罩在化不开的悲戚之中。
四人此次并没有先去宋宅，而是直接开始寻找幕后之人，或兽。
有能力操控风雨的除了半兽族还有兽族。虽然分属两族，但接连发生的事件让他们不得不将半兽族和兽族联系在一起。
“上次是小东西无意间发现了那头猪，我们才能将它们抓获。”云流景道：“可如今当真是毫无头绪。想要抓住幕后之人，要从何处开始？”
“来之前，兄长将它给了我。”说着，廉子衿右手一伸，当日在三乾门曾和云流景有过一面之缘的骨埙便出现在他手上。
“先用它试一试，若是幕后操纵者是灵兽，自然能将其唤出。”廉子衿道：“若是无法唤出，那便是半兽族人。
若是如此，我们只能向门中传信了。”若是半兽族人，他们只能先将人放回，再等着他们主动停止召雨。
不过廉子衿怀疑此次并非半兽族人，还是灵兽的可能性大。虽然某些半兽族人像灵兽那样拥有控制水火的能力，但其威力并不能和兽族同日而语。
而从眼前这场大雨的势头和持续的时间来看，不像是半兽族能够做到的。
廉子衿将复歌收起，双手执起骨埙放于唇边，运用灵力开始驱动。
乐声响起后不久，四人开始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震动。
廉子衿继续发力，震动越来越大，随之一个体态硕大，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黑影向他们走来。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青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待那黑影完全现身后，几人终于看清，那是一头猿，只不过长着四只耳朵，一儿对朝前一对儿朝后。
小四！
青榖大惊失色。小四不是应该在狱法之山的结界里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师兄，先停下。”青榖伸手按住廉子衿的手臂。
廉子衿自然见到了小四的样子，听到青榖的话便立即停止吹埙。
“子衿，怎么停下了？”云流景和萧雨歇都不解地看向廉子衿。
而在他们转头的同时，青榖已经快步向小四跑去。
乐声突然停止，小四正疑惑地看着四周的景物，抬眼便见到青榖向自己跑来。
它立即伸出双臂迎接青榖，同时长大嘴巴，发出如同万千婴孩一同啼哭的叫声。
那边的云流景和萧雨歇原本想过来追青榖，却被廉子衿拦下。正想问为什么，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扰得伸手捂住了耳朵。
而青榖已经跑到了小四的身前，却并未向之前那样扑进它的怀里。
小四的眼中有了一丝失落，青榖此时却无暇顾及。
“小四，你怎么会在这里？”青榖盯着它的眼睛，问道。
“来找你。”
“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带出来的。”
“谁？”
“那个，那个把你带来的人。”
把她带来的人？阿姆！
青榖连忙问道：“是不是浑身上下都藏在黑袍子里面，你看不见她的脸？”
小四点头。
真的是她！
阿姆为什么要把小四带出来？为什么连小四都被牵连进来！？
青榖立即感觉到心血翻涌，头昏脑涨。从上次无缘无故晕倒醒来后，只要心绪不宁或是情绪波动稍大之时，这种感觉就会出现。
强行压下不适感，青榖看向小四：“小四，这场雨是你召来的吗？”她此时才注意到，自从小四出现，雨势便很快小了下来。
“嗯。”
青榖此时脑海中只不断地回旋着一句话——小四怎么会被卷进来？它为什么会被卷进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干坏事？”
却听小四回答道：“没有，小四没有干坏事。是那个人说，只要我把雨召来，就可以见到你。你果然出现了。”
青榖过了许久才理清思绪。她转身看向没有过来的三人，对他们喊道：“师兄，你们过来吧。”
待廉子衿等人走到近前，青榖看着他说道：“师兄，详细情况现在来不及说了。我先送小四回去，待回来之后再跟你们解释。”
廉子衿看着青榖，想要出言阻止，最终说出的话却变成了：“也好，你万事小心。”
“小四，我们回去。”青榖对小四说道。
然后，便见小四拉住青榖的手臂，一人一兽便立即消失在三人面前。
“这家伙也会移形！”云流景看着廉子衿说道：“子衿，小青榖自己前去，没问题吗？”
却听廉子衿轻声回答道：“当然担心，但她有自己要面对的事情。”我相信她。
“雨停了。”萧雨歇出声道。
三人一同看向天空，只见乌云褪去，天边挂上了若隐若现的彩虹。
三人将方才被雨淋湿的衣服烘干，一同向城中走去，准备在宋宅等青榖回来。
……
小四带着青榖出现在狱法之山的结界外，青榖正准备牵着它向里走去，却被突然现身的黑袍人挡住了去路。
青榖看着眼前的黑袍人，轻声唤道：“阿姆。”
来人正是烛阴。
其实，方才在小四现身的地方她就在，只不过一直没有现身。直到跟着青榖来到狱法之山。
“丫头，你暂时还不能送它回去。”烛阴掀开斗篷帽，一双美目看向青榖。
“为什么？”
“因为他们还没有把我们的族人放回来。”烛阴回答道。
“为什么要把小四牵扯进来？”青榖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平静。
“丫头，你先别生气。”烛阴看着面色不善的青榖，解释道：“我只是想将族人救出来，即使你没有过来，待他们将我的族人释放之后，我也会把它送回去的。”
青榖看着烛阴，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我先把小四送回去，之后会传回消息，请长老把人放了。”
闻言，烛阴道：“你的话，我自然相信。不过，他们，我可不信。你告诉他们，我这次既然能将灵兽带出来，下次自然也能。”
说完，烛阴向一旁让去。
青榖带着小四向前走去，经过烛阴身边时，转头看向她：“以后，可以不要殃及小四它们吗？”
烛阴点头。
青榖脸上漫上了一丝安心，带着小四穿过结界……她不知道现在和烛阴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到底算友还是算敌。但是，直觉告诉她，烛阴不会伤害她，她可以相信她。
将小四送回去之后，青榖穿过障原和柏林，来都那棵古树下。见烛阴等在那里。
“你怎么还在这儿？”
却听烛阴道：“丫头，看着。”
说完，只见她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复杂的法印，之后拍向古树根部的土地。
那里便出现了一道泛着紫黑色光芒的法阵。
烛阴指着它道：“这便是通往鬼界的路。丫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界容不下你。若是到了那一天，你便过来找我。”
“鬼界？”青榖此时不可谓不惊讶：“你住在鬼界？”
“是。”
“神、鬼、人三界不是不能互相干涉吗？”
“你也说了，是神、鬼、人三族，我们可不算人族。此事你也不必问我，因为我也不清楚。
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说完，烛阴便滑行到法阵之上，顷刻间便没有了身影，而方才的法阵，也随之消失。
青榖盯着眼前的木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寻木？
混沌初开，三界分离。虽然有着无尽之距，但各界并非完全不通。相传，处在中间的人界长着两棵神树，一棵可以沟通天地，叫作建木；而另一棵则连接着人、鬼两界，名曰寻木。
只不过，关于它们的存在，相信之人比相信不死国存在的人还要少。因为不死国起码还有人知道其在东海之上，但这两棵神树，却是从来没有人见过。
人间关于它们的流传，仅仅只有两个名字和只言片语不知是否是杜撰的描述——上干云天，垂阴四极，下盖虞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