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苏小南的师妹
訸远街
城中心最繁华地段左有通宵戏院，右有灯火通明沐丰御膳楼，北边小巷是一条绵延数里的夜市小吃一条街，南边是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妾最爱光顾的顶级奢侈品店訸远绣坊。
寒冷冬月丝毫不觉得冷的是袭愿园，宾客云集，坐着听的门票提前数月销售一空一票难求，门口被站着听的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那。
每次乐师若献艺一个时辰里，有急事车马要想通行宁愿去窄巷夜市区绕行，不急的干脆停下马车在路边听一个半个时辰。
瑾儿从夜市一路走过来，又冷又饿潜意识只想往人多温暖的地方靠近，突然吱一声惨叫，看到手掌大一只咖啡色小奶狗在舔前爪，小圆眼水汪汪。
太可爱了。
瑾儿喜欢小猫小狗小兔子，可从小的家教就是当个有用的人不要玩物丧志，小时候哭了半天绝食好几顿还是没能成功被允许养一只兔子。
“踩到你了，抱歉，揉揉就不疼啦，”瑾儿抱过小狗揉揉它软软的头轻轻捏捏它被踩疼的小脚趾。
“你是谁家的狗呀，这么干净不像流浪狗。”
抱在怀里狗狗肚皮特别温暖，“给我暖暖手好不好？”
瑾儿把小手捂在狗狗肚皮底下，暖手宝狗狗，香香肥肥的应该刚走丢，“你主人一会就会回来找你吧。”
瑾儿抱着狗狗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听着让人陶醉的云筝，“能弹出这样美音律的一定是个绝世美人儿”。猪蹄摊老板听着美滋滋的眯起眼睛很享受的在听。
“又没人见过若，出门都是带着面纱，也没准是个男人”。
“男人也是个风流俊逸的美男”。
绕梁三日也就是说的这样的乐曲。
“听说有个富家少爷听了若的曲儿就茶不思饭不想饿的头晕眼花，就是要见若一面，见不到就是饿死也不吃饭，这不又抬着来了”。
结束献艺的若一袭白衣举步轻盈乌黑长发垂到脚踝，蝴蝶发髻上只带一支金丝楠木回头凤发簪除此再无首饰却显得高贵清雅无比。
打赏的金银首饰礼物洒满了二楼地面，紫衣丫鬟一件件捡起装了一箱子抬进马车里。
若起身行了一个拱手礼，像往常一样由护卫开路走上马车，马车刚要驶动，这时突然冲出两人抬着担架，抬着个穿着光华亮丽的矮小男子，男人皱眉闭眼轻哼着，抬担架两人马上全都跪下。
“若小姐，我家公子想您想的快不行了”……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哄笑。
求您可怜可怜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对您一见钟情相思成疾，回去茶饭不思水也不喝一口，少爷就想听姑娘弹琴，能听到若姑娘弹琴少爷说死也甘心了，少爷给姑娘买了好多绝世好琴要送给姑娘，只需看上一眼弹上一首就算救了少爷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姑娘请您行行好可怜可怜少爷。
轿帘微微动了一下，躺着直喊哎呦的少爷头抬了一下三角眼看了看轿子里，然后闭着眼皱眉接着喊：”哎呦……”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跪着的轿夫围着姑娘轿子一直：“可怜可怜少爷吧”，一边衣擦眼泪，一会跪下一会站着哭，丝毫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瑾儿在人群外围，抱着小狗东张西望看有没有像要找狗的，突然人声鼎沸人都往旁边退，瑾儿问前边大姐前边怎么啦？
“刚有个穿着貌似很有钱的少爷说喜欢听若弹琴，不吃饭饿晕了，若答应去他家弹首曲子了，还有不少跟着抬担架的和姑娘的马车看热闹去呢。”
瑾儿看了一眼从身边走过的轿夫，两个人有些眼熟，是大海的两个拜把兄弟，大海跟高个的叫大哥，矮个的叫三哥。
这倆人平时白天都不工作，谁家红白喜事的时候就假意去帮厨然后讹新人亲戚钱财，不给够了他要的数就不上菜还要咒新人结了就离，臭名昭著的二赖子会晚上接抬人的活，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若进了大宅子里，紫衣女子搀扶若下车，这女子身材高挑没带面纱，比若高了半个头，肤白貌美长发披肩是个让人一眼看了就拔不动眼的美人。
往大宅里走的时候这抬担架这俩和躺着的少爷就小三角眼一直偷瞧紫衣姑娘，瞟一眼瞟一眼的一直看，高个壮汉一边嘀咕：
“弹琴小娘们给你，紫衣服妞就归我了，都别跟我抢。”
“也行吧，那今天的钱不给了，躺着的少爷一翻白眼。”
“你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找你家里要去。”
“我不给钱行，只要俩都归我，一个给我暖床一个赚钱养我。”
“想的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咱仨都是癞蛤蟆，就你弄了身好衣裳才让你扮少爷。”
……
走到内宅门口，少爷晃悠站了起来，看一眼若瞟一眼紫衣女子。
“若妹妹，跟少爷我来。这都是我重金给妹妹你买的名贵乐器，看，都訸远乐器行的。只要你喜欢你喜欢，以后更贵的我都给你买。”
大哥三哥拦住紫衣丫鬟：“这姑娘外面等，这么贵的乐器你看了也白看又不会弹。”
若和她对视一眼，点了下头，“鱼，在这等我”。
高个轿夫偷眼看着紫衣女子，伸手要拦她却是朝她腰摸去，紫衣女子也不躲。
“满柔软的是吗，鱼邪魅一笑”。
轿夫流着口水的眼珠子在鱼身上左瞟又瞟露出淫贱的贼光，紫衣女子冲若说，“小姐您去看琴，我和哥哥们聊会天。”
“呦，这娘们真上道。”
若进到书房，伸手抚过桌上的乐器，楠木古琴，檀木云筝，红木琵琶，黑檀笛，都有訸远乐器行标记，刚才躺着哼唧弱不禁风的少爷突然一把抓住若抚琴的手，“我想听你弹一辈子琴，只看你一个人，妹妹长的真美，太让哥哥日思夜想了。”
说着下手要摘若的面纱。
眼前这个女子轻飘飘退一步，顺手推了少爷一把。
欲拒还迎？嘿嘿嘿……到了这就知道要干什么吧？
这一掌看似她没用什么劲少爷却没站稳踉跄差点摔倒。
“还要我怎么样呢，我的心意你都看见了”。二赖子老鼠脸道。
“该说什么好呢。”，若沉默了几秒，在少爷咸猪手继续袭来的时候微微一笑，
“谢谢惠顾”。
“说我名字三天内可八折退货，不影响二次销售的情况下”。妘纭道。
“不是全额退吗”？
妘纭抬头看看房梁。
“房子新刷的墙面，盖好不超过十日，宅子里寒冷没有碳盆，家具布满灰尘，湿气和尘土已经影响乐器音色气味，不说我名字八折都不退”。
话已说完，妘纭开门朝外走。
“我把钱都花给你了，你不行走”……
妘纭没理他，知道他会继续纠缠，这次就是要给他个教训，还跟大白借了只鲤鱼精当帮手。
妘纭本来只是在訸远街卖艺作为副业，赚点银子贴补其他不赚钱的副业，没想到被这个无赖纠缠了好几次。这刚回帝都就又被预谋纠缠了……”
“大哥三哥快来拦住她，”他跳着脚皱着眉追了出去却没看见老大老三，比他高一个头身壯腿长的鱼拍开他要抓若的手，抬脚踢在他小腹上。
“若姐也是你能碰的，死人渣去死吧。”
“少爷”疼得捂着小腹在走廊上打滚。一个姑娘家怎么脚劲这么大？
“小娘们你等着，我兄弟来了饶不了你们俩，哎呦”。他追都不敢追了只敢放狠话。
鱼搀过若两人朝外走去，狮子怎么会听见野狗叫就回头呢？
“妘纭老板娘，这些乐器丝毫没动一转手就赚了两折，您真是奸商。”
“请赞我为民除害，妘纭摘下面纱莞尔一笑。”他不纠缠我，我才懒得理他呢。
马车里，妘纭从袖子掏出一枚白色小球，是跟白泽借来的法宝，本来只想查到这个无赖身份揍他一顿，没想到看见了更龌龊无耻的事。
妘纭食指中指捏个诀在小球上一划，球面上出现一个年轻女子影像。
“这不是前天光着脚来买男装的姑娘，难道？”……
影像里女子对面是刚才这个“少爷”，跳着脚指着她，“你都没钱了你走吧，我求你了，你走吧，你太任性了我受不了你，……你爹娘赚钱容易我爹娘赚钱不容易，我让你跟你家要钱你就是不去，你就是瞧不起我家穷，你就是瞧不起我”。
“瞧不起你我为了你和家人决裂离家出走，卖了所有首饰衣物供你全家吃穿，你找工作受委屈了我卖了最后一件衣服给你买訸远绣坊的衣服。”
“你别说了，你对我爹娘不好对我奶奶也不能好，你都没叫过我娘一声妈，……”
“你娶了我吗？哪怕再简单的婚礼也算，你有娶我进门吗”？
“你就是嫌我没钱，你首饰我没白花，我说了以后还我以后肯定能挣钱，莫笑少年穷，我大海不会穷一辈子。以后我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你不让我找胖芹我都听你的了你还这个那个的不让你娘给我找工作”。老鼠脸咬牙切齿。
“不看了不看了，”鱼捂住水晶球，“生气，长得这么丑还想吃软饭，老板娘不该给他退货”。
“两折价已经够他矿山挖三十年煤了，我不想卷进这种人的因果”。妘纭说。
路过訸远画斋门口，妘纭和鱼跳下车，看见瑾儿抱着皮皮还在四处张望。
“你的主人肯定快来找你了，我想养你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你这么可爱主人一定会来找你的，”小狗竟然窝在瑾儿手臂里睡着了，无忧无虑的小狗子。
“是你捡到皮皮，谢谢，”妘纭抱过小狗，睁开眼的小狗在妘纭手上舔了舔。
“你是，訸远绣坊掌柜？”前天来卖衣服见过这个貌美女掌柜简直惊为天人，如果真有仙女应该就像这样好看。
“不用谢，举手之劳”。
瑾儿转手要走。
“等一下，让我马车送你回去吧，天晚了”。妘纭道。
“我，不知道去哪，所以，不用了，谢谢。”
“或者，你需要一份工作吗”？妘纭很同情这个姑娘。
翌日，大海家门前，妘纭和瑾儿站得远远的，若抱着小狗皮皮，大海家正在上演着狗血剧悲欢离合。
大海奶奶抱着官差的腿又捶又打，嗷嗷叫着：“我大孙子实在，我大孙子不会欠钱，你们冤枉我孙子，我可怜的大海呀，我大孙子干不了力气活啊。”
“大海妈能花钱。把家里钱都败光了。我大孙子才去借钱呀，你们抓大海妈别抓我大孙子呀”，老太太抱着官差小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不是吧老太太，他借钱是买訸远乐器行的琴去啦，那可是有钱的主才能买的，我们领导小妾才就那么一件，你大孙子买齐了。”
“那不是，那是我儿媳妇买的，我儿媳妇是药圣闺女，有一首饰盒首饰全是訸远珠宝行的，儿子你快拿一件给官爷看看呀。”大海妈急中生智。
“娘，我都花，跟大哥三哥逛窑子都花了。”
“就没留一件？”
尖嘴猴腮老鼠精一拍脑瓜：“有，给隔壁胖芹一件。”
顷刻，隔壁又传来又吵又闹似猪叫声：“这是我的，不给你能咋的，占我便宜时候不说给了还要回去的，我不给死也不给”，一堆人吵成一片……
“走吧瑾儿，我们散着步回去吧，早饭吃的有点多消化一下。”
妘纭把皮皮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跑癫癫，旁边还有小白胖粮粮。小家伙跑几步就回来找主人，生怕把自己给丢了。
妘纭把瑾儿留在訸远珠宝行打理生意，这些她都戴过用过，都懂行。瑾儿住在店里，这离苏小南的药铺不远。
“谢谢妘妹妹。”苏小南冲了杯蜂蜜枸杞茶递给妘纭。
“瑾儿很单纯，我很喜欢瑾儿的性格”，妘纭说。
“耿直诚实，做大生意的人越要诚实守信，她多点社会阅历应该会成为不错的掌柜。”妘纭没有居功讨人情，而是感谢苏小南给了她一个好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