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猫

我老家家里，一直养着一只咖啡色瘦弱的猫咪。它的毛色并不纯正，夹杂着一小部分黑色的纹斑，肚皮、嘴吧和小腿部分均是羊绒般的白色，但整体的色调和谐又自然。

在它之前，家里还曾养过一只颜色类似的猫，不过，它已经走了。记得小时候，两岁大的我“骑”过它，可它并没有咬我，一直温顺地趴在地上，偶尔动一动头。后来，它老得不行了，感觉到自己命不长了。于是，它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去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渐渐归于尘土。乡下的猫大都是这样。

至于现在这只，回想几年前，第一次见它时，它还是一只小猫崽子，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现在怕也是儿孙满堂了，所以说我一直称它为老猫。

都说猫是偷情的动物，果不其然。白天它在家里悠闲自在着，晚上就跑出去浪荡，一个月基本都要下一窝崽。最多的一次一窝下了五个，且毛色各不相同，这倒是让我见识了基因重组的魅力。不过家里平时养不下那么多，只好送给街里邻居。

老猫很爱自己的孩子。那些刚降临人间的小崽子，也就巴掌大个儿，四肢贴在地上，只能一点点地爬，眼睛也没有睁开。老猫倒是把那一只只给舔得干干净净的。

它的窝在姑父家楼上的那个过道边，一个杂货的纸箱子，用刀把一面开一个大口，当作出入口。它那窝小崽子都在里面，不过，它还是不放心。

记得两年前，我在楼上房间玩着手机，突然听见一只小的在痛苦地叫喊，声音竟渐渐远去，又突然停止。我感到不妙，于是轻轻地走出了屋子，看见老猫进了纸箱子里，紧接而来的便是小猫的一声声惨叫。然后看见老猫叼着一只小猫走出了纸箱，跑进了内屋。而且它是直接叼着脖子后的那块肉。

“哦，天哪，它怎么这么残暴。虎毒都不食子啊。”我心里想着，琢磨着要不要去阻止这场暴行。但我还是想看看它的目的。那时我并不懂猫、狗等动物产崽后挪窝的行为。结果可好，我眼睁睁地看着它把它的五个孩子全部藏在了一个拖把后面，我才知道，它是想把他们都藏起来。我马上告诉了我的姑姑，结果它们全被“一窝端了”。

跟大多数猫一样，老猫也爱干净。乡下猫基本不会人为的洗澡，不过，老猫倒是把自己舔得干净，身上很少有跳蚤。有时它也会洗脸，不过是舔舔爪子，然后擦一擦自己的脸。它有一个便盆，里面不过是冬天烤火剩下的碳灰，不过它从来只在那里上厕所，而不会去家里其他任何地方。

老猫要抓耗子，这是猫的天性。它晚上会出去，白天才会回来。出了偷情，想必也是抓老鼠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它吃耗子时残暴血腥的画面，不过上次的那只耗子遗骸，倒是令我感慨生物界的弱肉强食。

那一天，我的姑父杂货店后屋打理杂货。老猫在一个杂货堆旁边逡巡，对着杂货堆的两个洞喵喵地叫着。姑父仿佛明白了什么，拿着扫把，往其中一个洞口去捅。不过，那只耗子并没有出来。于是，姑父用木箱堵住了其中一个洞口，留出一个交给老猫把守。不过，直到睡觉前，那只耗子也没出来。

第二天，我下楼来，在一处纸壳子上面看见一小堆灰褐色的东西，走进一看，竟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死耗子。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和头颅，还留有一条尾巴，场面血腥得很。

老猫有强烈的领土意识，外面的猫进来，它总会凭武力驱逐将其出去。当然，它怕狗，除了小黑（常来家里的小黑狗），也不放纵它们。抓一下狗脸，便跑向屋里，避免正面冲突。

老猫有趣的故事多了，冬天在火炉旁考火会烧着自己尾巴，疼得喵喵叫。跟母鸡打架，我倒也见过一次，那时也才知道猫的反应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差点看不出它的无影抓。……

猫也是通人性动物，它们也有感情，就像老猫，它也会生儿育女，哺育孩子。因为它知道，那是生活赋予它的责任。猫在与人类的交往之中，它们学会收敛兽性，学会相互尊敬，相互体谅，并与人类和谐相处，形成深厚的感情。

在八梨村里，在乡土社会中，像老猫这样的猫，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