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问医
老人扭头看向风无，他身形佝偻，没有风无健壮、高大，但他抬头的角度刚刚好，若是摘掉墨镜，那双空洞的瞳眸定是丝毫不差，准确的对着风无的。
老人迈动脚步，杵在地上的盲杖颤颤巍巍，直到风无面前才停下。
并没有走几步，但速度却是极快，眨眼之间便到风无跟前，完全不似眼盲之人。
半夏面露惊色，小手悄摸悄地放在老人眼前挥了挥。
“丫头，别试了，我是瞎的，不假！”老人突然开口，吓得半夏急忙又将手缩了回来。
“您，您······”
“我怎么知道你在试我？”
“嗯。”
“感觉！”
半夏，······
“我老头子半截入黄土，瞎了一辈子，很多东西，你们有眼睛的看不得，我这个没眼睛的，看得。”说着，老人又倏地转身走到半夏身边，“丫头啊，我老头子还有点事儿，今天这茶就不喝了，下次吧。对了，日后你若是遇上什么诡诞事，就到永乐寺去找我。”
“啊？”
半夏不解，诡诞事？
她能遇上什么诡诞事？张爷爷这番说辞，着实有些吓人！
反应过来，想要问个明白，老人早已出了店门不知往何处而去。
她回头瞅着风无，风无亦看着她，两人无言，只是大眼瞪小眼，半晌，她突然收回视线，朝着自己脑门重重一巴掌，暗骂自己最近怪人见多了，脑子都不能正常思考了，风无一个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人，她居然想着跟他讨论张爷爷的言辞深意？
苦笑着摇摇头，对风无道，“忙了一天了，你也辛苦啦，现在客人少，你坐凳子上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做杯花茶，算是福利，你想喝什么口味？”
“你喜欢的口味！”
半夏，······
“好，那你等一会。”
她踅身进柜台，一颗心，跳动的有些异常。
她慌不由己，放在柜台的手机叮咚一声，是邹杰的简讯，成功的驱逐了她的无措。
简讯上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是为前几日闹得不愉快道歉，顺便告知一下要出差几日，让半夏照顾好自己。
沉思良久，她终是没有回复，她还没有想明白邹杰对玄青那无端的恶意终究因起何处?
她在想，是不是真的要向邹杰挑明，说明白对玄青的怨怼？
不然，这事儿一日不清，便是她一日的心结。
暮色四合，玄青踩着打烊的点进门，帮着收拾了桌椅，这才带着风无离去。
夜里，她又做了那个怪异的梦，自此后，夜夜重复，扰的她神志不安。
直到有一日，她看着风无，出现了幻觉，纯白长衫，墨发银瞳，身姿傲慢，如梦里，如初见。
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隔日便关了店门，到玄青的诊所挂号。
见到她时，玄青着实吓了一跳，连忙问她怎么了。
她答近日总是多梦，扰的神志不安。
玄青稍稍松了口气，又斥她浪费钱挂号，直接找她不就行了嘛。
半夏浅笑，回着：“不能凭私情占用医生的工作时间，得排队，按着规矩来，不能走后门。”
玄青无语，心中暗想，那你不能在我休息时找我？
心中所想，未曾出口，不然，半夏又有一万个理由堵她。
“好吧，那说回正事，你说最近总是做梦，什么样的梦？”无奈叹息，她总算是步入正题。
半夏蹙眉，将那怪诞的梦一一说与玄青听，思索片刻，将自己看到风无出现幻觉的事也一并说了。
她愁苦难耐，玄青到是面露喜色，急忙问道，“除了这些梦，还有别的吗？”
“别的？什么意思？”
“就是，你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
半夏不假思索，忙道：“有!”
“什么？”玄青的嘴角已经快要咧到耳朵跟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正常的轨道，她眼里满是期许，那感觉，就像是中了五百万头彩，钱已到账，查着账户余额，等着数字蹦出的瞬间。
半夏不明白玄青为何激动，沉默半晌，只捎带痛苦的回：“神经衰弱！”
“啥？”
半夏的答案猝不及防，玄青觉着她不能接受，于是道：“就没有发烧的迹象？”
“没有。”半夏摇头，“被那怪诞的梦闹得，我最近总是心绪不宁，注意力无法集中，而且极易出现幻觉，再这么下去，何止神经衰弱，我感觉我要跟风无还有使君子手拉手做朋友了。”
半夏能够想象自己精神分裂后，跟风无还有使君子两人每天神话之说，互称仙友，大庭广众之下逢人就喊南星，吵着带人回神殿，最终在大家怜悯的目光下，被送进精神病院，望着“精神卫生院”几个大字，眼泪汪汪的感叹着:啊，终于回到神殿了······
多么可怕啊！
玄青看向半夏的眼神带着考量，片刻，暗叹一声，回着，“放心，跟他俩手拉手做朋友还有的折腾呢。”
本以为是记起了些什么，恢复灵力的前兆，没想到，还是高兴太早。
玄青有些忧愁，南星这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行，我可不能跟他俩做朋友，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过日子。”半夏急忙表明态度，又低着脑袋靠向玄青，压低声音的模样如同做贼，“你这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我一觉到天亮，不用做梦的那种？”
“你这情况用不着吃药，就是压力太大，你那梦，晚上做做得了，白天还老想它干嘛，以至于你夜夜睡得不安稳，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关店几日，我跟风无说一声，让他最近几日不要去找你，省的你看见他又生幻觉。”
“就这样？真的不用吃药？”
“不用!”
玄青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雕花木盒放在半夏面前，“这里面是安神的香，能让你睡得安稳一些，晚上睡觉时点一株，温和无害，比那劳什子药好多了!”
“香？你这诊所还卖这个。”
半夏来了兴致，将那木盒打开来看，幽香入鼻，登时便缓解了她因睡眠不稳而带来的混沌，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只是清爽喜人，好闻的很。
这香的形状也尤为特殊，半掌宽，食指长，有躯干，生枝丫，点白花，缀绿叶，简直就是一颗仿真的迷你树。
半夏自问见识不算少，但这模样的安神香，倒是让她着实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