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许你们有事！绝对不许！
直到后来见到那个人，他才真正的恍然大悟。
“那个人是谁？”
面对邹婆婆的逼问，铁了心的周老师却选择隐瞒不说。纵使人被暴力捶打得浑身是伤，嘴却好似石头般，怎么也撬不开。
“住手！”
爱上某个姑娘的落荆棘，像是从不食人间烟火的队伍中抽离出来，一阵见血，“你是为了保护她，才出卖了大家？”
周老师没回答，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揽下所有的责任：“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背叛了大家。我不会为自己狡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起公事多年，没有半点情意是不可能的。可为了一个女人，究竟值不值得？大家彼此对视一眼，心底真是五味杂陈。
邹婆婆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当真以为我们不会杀你吗？”
刀刃在脖子上，划出了好几道血痕，周老师皱眉，却一声未坑。
“你就不怕你死后，那个女孩也活不了吗？”
地牢里没有阳光，只有数不尽的阴冷和绝望。幽沉的灯泡晃晃悠悠，打在落荆棘颀隽清冷的脊背上，显得尤为孤独。
从他这些时日的言行举止来看，多出地方异于平常，多年来的革命友谊，让他不忍怀疑。可周老师的举动越发怪异，只要稍加留心，就能发现他露出的不少马脚。再循迹查过去，事实的真相摆在眼前，他顿如五雷轰顶。
从未想过，歃血为盟的两人，居然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多年的同袍之谊，一朝散尽。
可悲，又可叹。
他的话换来周老师一声轻笑：“家国社稷本就两难相容，既然这辈子无缘，那就下辈子再做夫妻吧。”
说完后又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曾经惺惺相惜的兄弟情溢于言表，凄楚一笑：“我离开追求人生无愧于心，可偏偏就欠了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就是你。”
自古忠义难两全，这是命，他认了。不想再与任何人为敌，死，是他唯一的宿命。
转而又看向玫瑰，满是血痕的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他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郎君，好好照顾他，弟妹……”
刀入喉，血色的液体从刀尖上滴落。邹婆婆还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他刺进自己的刀中，倒地身亡。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均是唏嘘不已。玫瑰没有看到鲜血直流的场面，大掌捂住她的眼睛，有微弱的鼻息呼在耳边，多了股沉滞，仿佛吹皱了一泓风波不动的湖水，无声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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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里的百姓太多，按计划是分批量撤离。
对此情况，玫瑰自言自语咕哝着：“只要能赶在十三号前全部撤走，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陪在一旁的长生来了兴趣：“这些天你一直算着日子，十三就像是你给自己定的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曾经残暴血腥的画面在眼前一幕幕闪现，玫瑰不想瞒她，刚张口，敌人的轰炸机像个不定时的炸弹，不厌其烦的扫荡。
长生忙护着玫瑰，避开战火纷飞的闹区。两人躲到一个不被察觉的角落，屏息躲藏。南京的百姓但凡还有一个没有撤离，她们就绝对不会离开。
坚守到最后一刻。
这次的轰炸不似往日的散漫，而是有目的的投落子弹。那个方位的地下密洞，恰好是最后一批民众撤离的聚集地。
还未等两人靠近，一声声的轰鸣震得耳膜仿佛被暴力撕成碎片。一抔抔的黄土上，遍地浸染了凛冽的鲜血，四散的人群怎么也躲不过四分五裂的宿命。
“快往这边跑---”
无人理会玫瑰的指挥，惊恐万状的抱头逃蹿。头顶的轰炸机就像是一只只坏心肠的老鹰，非得把人逼疯，才能满足他们自私自利的恶趣味。其中几架还故意从人们的头顶飞过，不停地耀武扬威。
“大婶不要怕，抓紧时间从地洞离开。”
“还有你们，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大家不要惊慌，能走几个，国家的希望就多几分，更要让那些疯子知道，我们一旦团结起来，可以战胜一切！”
……
玫瑰站在人群中最醒目的地方，容易成为攻击的对象。
一架轰炸机俯冲而来，机身上的炸弹已然开启，却被另一家突如其来的飞机冲撞，机毁人亡。薄雾朦胧中，玫瑰看到飞行的机身上刻着MC0789的字样。
很快，MC0789开始攻击其他的轰炸机。一时间，整个天穹枪林弹雨，乱成一锅粥，也为受苦受难的同胞逃离南京城赢得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还剩最后几十号人时，遍体鳞伤的MC0789再也支撑不住，从天空遥遥坠落。玫瑰心口一凛，目光惊慌，不顾一切追赶它的方向。
又一颗子弹砸过来，幸得长生及时将她拉走。
敌人的轰炸机再次逼近被战火轰得迷迷糊糊的两人，凛冽的风刮在脸上，疼得仿佛要掉一层皮。眼看就要葬身在敌人的炸弹之中，MC0789再次以惊人的毅力，加足炮火狂轰，把嚣张的轰炸机逼得节节败退。
屏息凝神看过去，它的尾翼被另一架轰炸机稳稳托起，在沉沉雾气中如同一道横空出世的闪电，给予疮痍的世界一片莹亮的光彩。
戴着头盔的落荆棘，朝后方的机身竖起一个大拇指。青秋什么话也没说，利落操控机盘。两辆战机霎时分开，各自为诱饵，引开其他轰炸机的目光。
余下的人都撤走了，玫瑰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长生姐姐，到我们了。”
两人彼此搀扶，玫瑰忽觉身上一重，手碰到一团粘腻湿热的液体，映落眼底的猩红，让她慌了心神。脸色苍白的长生，后背的鲜血淋漓又刺目，气若游丝：“你……你快、快走……不要、管我……”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
玫瑰泪光闪烁，毫不犹豫把她背在自己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许你们有事！绝对不许！”
天空有她挚爱的男人，肩上有她深爱的姐姐。她谁都不会放弃。
怎奈敌人的炮火太猛，十数架轰炸机接二连三的飞过来，地洞被炸塌，落荆棘和青秋的两架战机也被围追堵截，尾翼着火，浓雾滚滚，机油也即将燃尽。
眼看就要机毁人亡，落荆棘面无表情操控战机，机头倾斜，直上云霄。夹攻而来的子弹像是落下来的雨水似的，密密匝匝。
形势不容乐观。
玫瑰放下长生，利落扯下戒指。恢复成银色的戒指在乌云密布中更显晶亮。掌心阖紧，默念：若不能同生，吾愿与之共死。
风声更加凛冽肆虐，刮得整个大地髣髴要支离破碎，寒沉至极。轰炸声还在继续，只是手中的戒指却没有任何异样。
玫瑰蹙眉，再次阖眸，在心里重新默念。可接连数次，戒指皆无动于衷。
难道是她猜错了？
又使了几种办法，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你出来，我要见你！”
戒指没有任何动静。
情况越来越糟，两家保护她们的战机岌岌可危，长生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玫瑰别无他法：“算我求你，出来吧。”
圣女婀娜多姿的影子闪现，快如疾风，呈透明状：“我说过，你终有一天会求我的。”
眼睫在翕合，一举一动皆有天生的傲然。
玫瑰直接开门见山：“帮帮他们，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圣女掩唇一笑，深紫色的瞳孔迸射出万种风情：“就你现在这样，你还有什么东西能给我？”
“我也想知道。”
既然是圣女，本该不受凡尘俗世的羁绊。可她当初既然选择助她重回民国二十六年，那就证明自己的身上，必有她的可取之物，“你不会让我死，而唯一能让我心生绝望的只有他。你为了让我活下来，一定会出手救人。”
圣女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微表情，不紧不慢道：“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可我做都做了，就按照这个轨迹走下去。”又看向圣女，目光透着几分清软，“更何况，你不也没出来阻止吗？”
圣女轻挑眉毛，把手背在身后。这是碰上耍无赖的行径了，明示一切的后果皆由她来负责？
在天上，敌人的战机快要追上来了，罩在外头的透明防护罩裂痕遍布，随着哗啦一声，四分五裂。玫瑰瞳孔紧缩，眼眸浮现空中千钧一发的画面，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落荆棘和青秋吸了出去。
“既然我已知结果，断然不想让这一切重蹈覆辙。”玫瑰松开掌中戒，眼底的光灼灼，“是命，我认。可是运，我想改。”
奕光发烫，髣髴顷刻间就能把一切的冰川巨石融化。
圣女忽而一笑：“一如既往地倔强。”
打了个响指，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改变。
“我可以答应帮你，可你也要做好承受这一苦果的准备。”
天色越发阴沉寒冷，乌云挪移间，本该坠地的两人却不知所踪。
落荆棘头疼欲裂醒来，四肢百骸髣髴被狠狠碾压过一番，每动一处，皆咔咔作响。使尽力气下地，挪一步，踉跄又深喘。破庙门打开，在见到那抹鹅黄的身影后，心落了地。<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