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深山，竹林，石洞。

温暖的阳光透过一层一层的枝叶缝隙，落在了地上。微风从人们的耳边拂过，带来点点清凉。

一个着蓝色粗衣的男子，正蹲在河边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河里正在嬉戏的小鱼。

他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地对顾惜月说：“月儿，朕要吃鱼。”

顾惜月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鱼儿这么可爱，刚刚还在向你打招呼呢！你怎么能吃它呢？”

鱼儿：“我怎么不记得向他打过招呼了。月姐姐，你冤枉鱼了。”

李渊瞪了一下鱼，然后死死地盯着顾惜月。“朕要吃鱼，朕要吃鱼，吃鱼后就可以统一天下了。你怎么可以不让朕吃鱼，你在阻挠朕，朕一定要杀了你。”

顾惜月给了鱼儿一个不可言传的眼神，就牵起李渊的手，去竹林挖竹笋了。

鱼儿会意，甩着自己的尾巴，游向远方去了。它才不会理这个疯子呢！

顾惜月牵着那个不断挣扎着的手，心里叹息。

李渊以前是一个多么温和有礼，或者可以说步步为营的人。疯也只能是，心里对霸业的疯狂。如今，却疯了成了一个总叫嚣着杀人，夺得天下的疯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真是，时也命也。

——

自从南庆的发展更上几层楼后，那个疯子开始想着杀顾惜月，他用尽所有的办法，可顾惜月总是不上当。

有时候，顾惜月看着那个总想杀她的那个疯子，恍惚中，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从来没有疯过。

他还是那么狠辣，那么无情。

但是，顾惜月心里清楚，他再如何疯，或者装疯，也杀不死她，也逃不开这座山。

顾惜月在这里许多年了，她清楚这山里的一切，每一处角落里都有她的朋友。因此，他的往后余生，只能在这座山里度过。

她要他，陪她一起死。

每天，顾惜月都会给李渊画一幅丹青，李渊也会回以下毒等一切手段。

可李渊不知道，顾惜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顾惜月就要死了。

她在上次的雨夜里，其实是中了迷药的。但是，她知道，如果她这次昏迷了，一定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所以她动用其他世界的力量，她带来了北齐的兵马，她救了陈萍萍。可代价是，她，活不长了。

她在知道这个结果的人第一刻，她就将庆帝锁进了一个屋子里，并递给他，那记着本应是他原有命运的书。

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事。在他的心里，他做的所有事，都是对的。他认为爱情是枷锁，王权与霸业才是他应该追求的东西。

可是，如果他知道了，他现在所有落魄的一切，其实只是因为一个女人。他本应得到的东西，却因一个女子失之交臂。他原本轻视的爱情，却是导致他现在的一切的导火线。

知道后的他，会怎么样？

——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尔虞我诈。

顾惜月和李渊，整天吃着山果，山菜和鲜花饼。有时一起去挖竹笋，有时一起去山顶望风，有时一起去给花浇水。

时光如流水，潺潺而过。

顾惜月在某一次的浇水中，晕倒了。不知为何，这一次，李渊没有趁人之危，而是把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去给她熬一些治昏迷的药。

可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

顾惜月一起来，就发现了自己耳边的细碎的白发。

她明白，她的时间就要到了。

“你醒了，喝药吧。”

李渊端着一碗药，看着顾惜月。

顾惜月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想让他陪她死，不知怎的，她的心又软了。

顾惜月接过药，没有检验就一口喝下。然后就递给李渊一把镂着山茶花的匕首，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说道：“我死后，你在山上独自一人，呆上一个月，你就可以出山了。知道吗？”

李渊看着那把匕首，垂眸不语。

——

顾惜月花了一些时间跟动物花草道别之后，就躺在床上，没了声息。

李渊就那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已经渐渐冰冷的她，一动不动。

一个月后，李渊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