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往领地前的最后一夜
几天的领主培训很快就过去了，就像楚攸宁所说，明天就要给领主分配领地了，今晚恐怕是最后难得的清闲宁静了。
这是在昆珏山居所后山，一个叫做漱石亭的亭子里。
嬴不器拿出藏在背后的一壶酒，“嘿嘿”两声，招呼翼归辰和白鸟舞一起过来：“这是我刚才使劲拍矮人比莫干的马屁换来的，好像是这里的麦酒，度数不高，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翼归辰摆摆手：“我还未满18岁呢……”
白鸟舞却完全不理会翼归辰，直接开心地说道：“好啊！我一直都想尝尝的酒的滋味了。”说完，也不顾翼归辰愿不愿意，硬生生地给翼归辰满满地倒了一杯。
嬴不器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山崖前方悬着的红月，幽幽地说了一句：“是啊，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来了，哪里还管未成年喝酒的事情了。”
翼归辰开始还犹豫是否喝酒，看到边上白鸟舞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喝了一口麦酒，然后又飞快地吐了出来：“呸，酒怎么这么辣！”
白鸟舞见状在边上抿着嘴笑了，脸上的小梨涡在红月下隐隐有丝红晕，也微微皱起了眉：“是啊，这酒真的不好喝。”
她看着嬴不器和翼归辰，把双腿并拢着曲在前方，双手抱住腿。
她悠然说道：“会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这不算穿越呢，只不过是从梦境中醒来而已？我原来理解的穿越，可是会附身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很少听说是这样带着原来的身体和记忆来的呢。”
嬴不器想到了小时候和村委会斗劲的情景，想到奶奶慈祥的微笑，以及拼命高考的那个年代，只是觉得那些事情是无比的真实。
他说道：“我总觉得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很清楚，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一切都好真实，过去也是，这个世界也是。”
“是的，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呢……”白鸟舞应道，“尤其奇妙的是，这个世界大家居然一说谎就会流血。魔法，真的是很神奇的世界呢，不知道以后咱们，会不会遇到更神奇的事情。”
“一定会的。”虽然酒不好喝，但是翼归辰还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嬴不器咧开嘴笑了：“你不是刚才都吐出来了么，怎么又喝。”
翼归辰也笑了：“不喜欢味道，但喜欢这个劲。”
嬴不器道：“真是年轻人，一杯就这样了。”
翼归辰再一次一口气把酒喝了下去，目光也有些迷离：“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好像离开过去的世界有多遗憾是的。但是在我看来，来到这个世界，真好。并且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
嬴不器笑道，一摊手：“来，讲出你的故事。”
翼归辰摆摆手，谦虚道：“也没什么故事啦。我家里有钱，生活富足，外人看起来挺好的。但是我父亲……真的就是一个魔鬼。他经常不回家，但每次一回家，就会骂人。无论我怎么做，在他看来都是不好。那真的是一种精神压抑。”
顿了顿，仿佛回忆到了什么事情，翼归辰继续道：“他还打我妈妈，当着我的面打。我妈妈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他却当着我面，撕我妈的头发，抽她的脸。我去护着妈妈，他就顺便连着我一起打。”
似乎借着酒劲，让翼归辰有了冲动，他恨恨地说：“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年了，我一直期望有一天，等我长大了，有力量了，可以狠狠地揍我父亲一顿。”
“他凭什么一直骂我，一直打我和妈妈，就是因为他高大强壮是吗？凭什么……所以我一直觉得，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保护自己的力量。”
白鸟舞听到这里，有些触动，轻声说：“恭喜你，归辰。来到这里，也算是帮助你解脱了。”
想了想，白鸟舞伸出手，轻轻放在翼归辰的背上，说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痛苦的经历，但听你一说，我能感觉我理解你。”
嬴不器看着白鸟舞的反应，稍微有些惊讶。
他不禁问道：“你呢？听上去你对你的生活一直还比较满意，没什么不开心的？那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当诸葛均去找你的时候，你应该是可以拒绝，不选择来这里的吧？”
白鸟舞收回拍在翼归辰后背上的手，俏皮地摸了下鼻子。
她说道：“我呢，自小是个孤独的人。虽然也有家人，但是我们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东瀛乡下的乡下，又是海岛，人就不多。再加上我每天都要跳进海里，在海里也是一个孤独的世界……我都习惯了呢。”
嬴不器叹了口气：“想到我当年高考一个人复习冲刺时候的那个感觉了。”
白鸟舞摇摇头：“不，那不是一个感觉。为了升学考试的孤独是有目标的，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孤独。而我的那种孤独的感觉，是没有期限，没有目标，感觉会一直下去的那种。“
白鸟舞看着夜空，仿佛陷入了回忆，讲道：
“我记得有一年，我去参加周边城市的祈愿花火大会，最后的时候放出了一个3分钟的不死鸟花火，那是好漂亮的烟花，在天空绵延展开，五彩缤纷，我们所有人都赞叹地看着绚丽的天空，特别满足。”
“那时候我就觉得，虽然是自己一个人，但是很幸福啊。但是离开花火大会回到我住的海岛的路上，天很黑，有很多山路和黝黑的树木，没有人和我顺路，也过了末班的政府运营的船。”
“那时候，我就只能自己划着小船回岛上，稍微有点低落，低落了之后，我就看天上的星星，才觉得平静。”
“后来每当我一个人夜晚踯躅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种路上一个人的孤单和低落，也会想到拯救我心情的，那波澜壮阔的海和天空中闪耀的星光。”
“所以我想改变，改变这无休止的孤独，我想到天上看一看，起码有星光可以陪伴，又不想失去海，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
“所以当时诸葛均是向你承诺你可以去天上看一看吗？”翼归辰笑着问道。
“嗯，他说，来到这个世界，我可以离星星更近，可以飞翔，也会帮我安排一个离水近的地方。当时他是这么说的，然后我就来咯。”白鸟舞调皮地说道。
嬴不器看着白鸟舞，这个年轻的女孩，原来内心藏着这么厚的心思。
翼归辰看着嬴不器，推了下他：“大叔，该你了，最后一个平静的晚上，说说你的心情呗，也说说你的故事呗。看你平常很爱问问题，不是话挺多的嘛。”
嬴不器倒了口酒，说道：“我的心情嘛，就是想要活下来吧……”
“从小到大，我出身在一个贫困的农村，小时候只有到过年才能吃到肉。但是由于土地是村委会的，不是我们的，所以我们还是需要完成收成的任务，上缴粮食，而不是自己处理。”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年收成不好，没有上交到足够的收成。”
“村委会在过年的时候来到我们家，嚷嚷着要把我们唯一的耕牛交上去抵了，但那样我们来年就没办法耕作了啊……后来我和奶奶跪着恳求，才勉强放过了我们。”
“当时我就想，这样的生活真的是糟糕透顶了。后来读书、上学、工作，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我就是想努力摆脱掉这种糟糕透顶的感觉，想要活的不那么勉强，活得稍微有尊严一点。”
“所以即使到了这里，我的第一反应也是担心多于兴奋……”
“和你们不一样，我年纪大一些，我总感觉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做不好领主可能会面临淘汰，甚至死亡……我只希望可以活下去，多活几年，也争取活得有尊严一点。”
这一番沉重的话讲下来，空气仿佛都沉默了几分。
翼归辰笑道：“我觉得呢，既然面对未来都有那么多不确定性，不如我们可以自我一些。”
“可能你们觉得我说话直接，不多想，不顾虑别人的情绪，其实是在我小时候，我被父亲打得太多了，所以就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即使他还在门口使劲骂我，我也当做听不到。”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反复告诉自己，我不要管其他人怎么说的，我要相信我自己，我没有做错。如果太在意别人，太担心未来，管其他人怎么说的话，当时我早就被骂的精神自闭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用太在意别的东西，反而，我们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我们可以很好地活下去的。”
白鸟舞点点头，应声道：“是的，我同意归辰所说的。我们要乐观些，自信些，千万不要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以我自己的经历和感悟，大海是危险的，但是越危险的东西，其实越有仁慈的一面。只要我们适应了，我们会在危险里面发现仁慈的宝藏。至少，我是相信这个的。”
嬴不器笑了，点点头：“希望如此，你们说的话也让我宽心了不少。”
他举起手中的酒，看向翼归辰和白鸟舞，说道：
“其实明甫悠子昨天给的建议没错，一个人的力量是抵不过一个团队的力量的，很高兴今天咱们可以一起说说心里话，也希望未来我们能够真的互相帮助，做好我们的领主，活下来！”
“没问题的！”
“好的哇！”
翼归辰和白鸟舞也拿起手中的酒，三个人一起碰杯。
从明天起，他们就不再是过去的他们。
从明天起，他们就需要真正开始承担，一个修仙魔法世界的领主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