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借刀杀人
萨特曾经说过:“是懦夫把自己变成了懦夫,是英雄也把自己变成了英雄!”
幼稚的丁梦露,她认为自己就是英雄。在八十年代末期,她能破天荒地打破封建传统。在没有婚礼,没有酒宴,没有要萧文父母花一分一毛,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她和萧文买一点喜糖在单位发发,就算结婚了。以后,他俩就‘名正言顺’的住在了一起。从此以后,他们认为,可以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梦露的任性,当她的父母了解情况以后,大吃一惊!梦露也被父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父亲说:“丁梦露,你狗胆包天,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自己的一生葬送了。”你跟着萧文那个家伙,将来要吃苦受罪的。“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我将来跟着萧文吃苦受罪,我不怨天,不怨人,心甘情愿。只是我的任性,对不起父母。今天,我吞下委屈,也喂大了格局,这平淡的日子,也能过得诗情画意。我会在努力中前行。”母亲知道她怀孕了,忙安慰说:“生活过的是本质,不是仪式。只要你和萧文好好过日子,再生一个孩子,将来也是一个完美的三口之家。到那时,别人的流言蜚语也是自取其辱。听了母亲的话,梦露激动得泪流满面,她一遍又一遍的说,谢谢母亲的理解!父亲说:“看看你现在白手起家,一无所有。一个人,如果无所作为,在利益面前,无论你表现得多么‘老实’,也没有人会欣赏你的。自古以来,英雄落泪,壮士潦倒,都是经常出现的事。人活着要明白,挫折和困难,是你走向强大的垫脚石,当然,这种垫脚石,也有可能成为打败你的绊脚石,关键还是在于你自己。如果你足够强大,挫折和困难都会克服。但是如果你不够坚强,很可能会倒下,再也爬不起来。当然,现在你还年轻,还有资本,你的一切可以重新再来。以后,遇到任何问题,不能任性,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萧文的父母也是凡人,也食人间烟火,一定要处理好婆媳关系。有问题好好沟通解决。
母亲说:“梦露也二十六岁了,你乡下的同学,他们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快给萧家生个胖小子,等到孩子一出生,萧文的父母,会看在孙子的面子上,也会欢迎你,善待你的。”
萧文也是这么想的,“梦露肚子里的孩子来得真是时候,等孩子一生下来,父母和哥哥、嫂子、见到了孩子,一切不开心就烟消云散了。”
梦露也有同感,一般的父母见到了儿子和媳妇已经‘木已成舟’,再不愿意,也不会横加干涉了。只会顺其自然。当初觉得过不去的事,随着孩子的出生,也都会变成了故事。一个幸福的家庭,从来都不争对错。她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给她带来平安,带来好运。
梦露才怀孕大约40天,萧文把梦露怀孕一事告诉了他的父母以及哥哥、嫂子。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个人也没有表示出开心,而是显示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一言不发。萧文觉得自讨没趣。梦露知情以后,觉得萧家人的态度有点过分。她有一种莫名的寂寞和潜伏的焦虑,她为自己的任性和冒险有所后悔。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忍受着头晕和呕吐之后的空虚,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种新奇、兴奋、又觉得有点绝望和无所适从的感觉。她当时的心情,谁也体会不到。她骂自己是一个倒霉蛋,怎么选择了萧家?后来,她又想,虽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但人性是相同的。也许孩子生下来,他们就会改变。所以,丁梦露决心,过去的早过去,该放下的就放下。她毕竟是萧家的媳妇了,一定要和萧家保持友好,善意,尽量不去伤害他们。她也知道,萧家人不好惹,。所以,千万别去招惹他们。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单位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一些人,他们来到了萧文和梦露的宿舍。他们的到来,丁梦露感到十分惊讶!让她措手不及,计划生育办公室一共来了四个人,丁梦露不知他们的到来是何种目的?她格外紧张,这时,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崔青,是本单位计划生育科科长。专抓计划生育工作。”她又指着另外两个女人说:“她们也是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人,协助我做好计划生育工作。”她又指着一名男士说:“他是护厂队的保安队长。”然后,崔青问:“萧文呢?”
“他去上班了。”
此时梦露知道大事不妙,她是羞愧难当,她明白,自己怀孕的事,在单位已经昭然若揭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不明白,这事只有她和萧文两个人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招来了计划生育办公室?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的目光不停地在计划生育办公室崔青身上扫射,崔青很瘦,小巧玲珑,这时崔青问:“你和萧文住在一起了?”梦露脸一红,点了点头。
“你们没有结婚证,怎么能住在一起?那叫非法同居知道吗?”其他三个人也是叽叽喳喳,“没有结婚证不能住在一起,这一点法律知识不懂吗?”
梦露一听,非法同居!顿时天旋地转,吓昏了。给她扣了那么大一顶帽子,把她吓得不知道今夕何夕,脑筋里像缠满了丝绳都乱了。她鼓起勇气说:“我父母结婚几十年了,孩子都生了几个了,也没拿结婚证,那也叫非法同居?”
那个保安抢着说:“那是乡下,这里是城市。”
梦露小心翼翼的说:“国家的政策不是一样的吗?城市和乡村还有区别吗?”
崔青说:“那当然了,城市是城市的规矩,乡村是乡村的做法。”
梦露心慌意乱地说:“崔科长,不是我和萧文不想拿结婚证,我的结婚证明早就从乡村开来了,你们单位不给萧文开证明,我们拿不了结婚证。”
崔青解释道:“不是不给萧文开证明,而是萧文没有到晚婚晚育的年龄,现在你俩不但没有结婚证,而且你还怀孕了。你们的行为,破坏了我们单位的规矩,违背了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其他三位也在你一言他一语,“萧文年龄未到,不能结婚。更不能生育。你们没有结婚证,没有生育证,怎么能生孩子呢?”
梦露一时被他们吓懵了,忙问:“那我怎么办?”
崔青认真地说:“快去医院做人工流产。你们还年轻,想要孩子,以后再生嘛!”
这时的丁梦露非常无助,哀怨和自责。然后,崔青带着几个人先走了,她让丁梦露先做好准备,过几天去医院做人流手术。
萧文下班回到家,心情很不好。他一脸的茫然,一脸的悲哀,在宿舍里来回走动,他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他。梦露知道,崔青一定找他谈过话了。
很快,梦露怀孕一事像霍乱病菌一样迅速地在单位传开。梦露很愤怒,单位里的人,一伙一伙的聚集在一起,谈论发生她和萧文身上的事情,梦露单位里的人见到她,都是指指点点,那些人都为了梦露的怀孕而骚动起来。梦露有一种压抑和要爆发的情绪在聚集和漫溢。萧文吓得脸色煞白,梦露知道,他已经没有了主张。梦露想,一个人成年之后,命运会随着这个人的抉择而发生改变,命是命中注定,而运则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有时候也掌握在别人手里,会影响到你,只要你抓住机会,运气就能改变命运的轨迹。梦露主意已定,绝不流产。有一个问题,她一直想不通,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人,怎么会知道她怀孕了呢?她问萧文,萧文说不知道是谁在捉弄他。梦露说:“复杂的社会,看不透的人心,经历不完的酸甜苦辣,走不完的坎坷,越不过的无奈,有些事,我一直搞不明白。你说怎么办?”萧文沉默着,一言不发。两个人愁眉不展,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崔青又带着几个人,又一次来到了萧文和梦露的宿舍。这次,崔青很不客气,仿佛像警察要来逮捕人了,她问萧文:“梦露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萧文胆战心惊地答道:是的!
“你还没有到结婚生育的年龄,如果单位里的年轻人,都像你一样,计划生育工作还怎么做?你不能搞特殊化。凡是不执行计划生育的人,就是反对政府!”崔青给萧文增加了不少心理压力。萧文在领导面前,像乖巧的羔羊。崔青见萧文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矛头又指向梦露,让梦露立即达成口头协议,拿出一个具体时间,准备去医院流产。
梦露抗议:“婚姻自由,一夫一妻,一个孩子,本人何错之有?崔青和其他几个人,啰啰嗦嗦还是那几句话。“未婚先孕,非法同居”。
梦露吼道:“结婚自由,人人都知道。至于我和萧文用什么样的方式结婚,拿不拿结婚证,是我们俩人的事。我们想什么时候生孩子,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这些人,没有结过婚,没有生过孩子吗?我丁梦露这一辈子,只有一个丈夫,一个孩子,哪里非法了?我二十六岁了,还不能生育?你们说,一个女人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生育?”
崔青说:“你不要强词夺理,你说一本天书也没用。现在唯一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抓紧时间去医院做人工流产。”
梦露脸一沉,吼道:“你们让我生,我就生,你们让我流产就流产,做你们的白日梦去吧!”
崔青带着几个人气呼呼的走了。
崔青他们走了以后,梦露是千头万绪,仿佛自己在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被他们打得千疮百孔,她就是想不通,自己是个临时工,按规定,自己的一切和他们单位也有没有多大的关系,就是有关系,这种事也是下不追,上不管。何况自己也二十六岁了,又是第一个孩子。自己怀孕,除了家里人知道外,外面也没人知道。怎么这么快?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呢?是谁要这么处心积虑的陷害自己呢?她怀疑是萧文的父母,怀疑过后,她又否定了。虎毒不食子,毕竟是萧文的父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萧家的后代,想来想去,梦露认为,萧文的母亲不会下如此毒手的。正当她想不通的时候,她想到了萧大忠,也就是萧文的父亲,在几个月前,他能光明正大跑到梦露的宿舍,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走了梦露床上的一条羊毛毯,萧大忠抢走那条毯子以后,万家宁把那条毯子送到了单位的行政科办公室,万家宁对领导说:“这条毯子是我老头子从山东带过来的。丁梦露就是一个骗子,把我儿子的羊毛毯都骗去了。”实际上,萧文怕梦露冷,送给梦露的。想到这里,梦露想到了这样一句话:想了解一个人,不用问他想什么,也不用听他说什么,只要看他做什么就可以了。
这时,丁梦露如梦初醒。她心中已经确认了陷害自己的人,就是萧文的父母。萧大忠和万家宁!!!此时的她,仰天长啸:“天啊!世界上还有这样歹毒的父母?说古代的焦仲卿之母是个歹毒的女人,那么万家宁就是一个现代版的歹毒女人。”她一气之下找萧文泄愤,萧文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忙不迭地的问:“你怎么了?”
梦露叹了一口气:“苏轼说,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次秋凉。”
说完,梦露泣不成声,萧文又是哄又是骗都无济于事。
丁梦露边哭边说:“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冷静了一点,有话慢慢说。”
梦露直言不讳地骂道:“你的父母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丁梦露这次豁出去了,和你父母拼到底。”
“你疯了吧?跟我父母拼什么啊?”
“回去问你的父母,他们不到单位计划生育办公室去告状,单位怎么会知道?”
萧文叫道:“荒唐!绝不可能!这是对我父母的污蔑!天大的污蔑!”
梦露不容置疑地说:“你那两位无知的父母,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们就想利用计划生育政策来借刀杀人,目的就是要你‘抛妻灭子’。”
萧文仍然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梦露叹了一口气:“不可能的事太多了。人一旦变成了禽兽,真的是禽兽不如,甚至比禽兽坏一百倍。你父母的行为,真令人咂舌。梦露气得简直要发疯了。’’
萧文绝不相信他的父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他向单位请假,回到了老家,去了解一下详情。让他完全出乎预料的事,摆在他面前,他绝望了。因为萧大忠在他面前供认不讳,他父亲讲的话,他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萧大忠说:“这不是他的意见,而是他母亲要这样做的,也是他母亲跑到单位去告状的。”
萧文气得泪流满面,骂自己的母亲,真是丧心病狂,简直没有人性。他气得咬牙切齿。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甩手离开了老家,又匆匆回到春阳市。一见到梦露,他泣不成声,丁梦露气急败坏地说:“万家宁,这辈子,我丁梦露和你势不两立!绝战到底。生不往来,死不葬送。”
萧文跟换了个人似的,整天萎靡不振,好像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就骤然塌陷。他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时刻在笼罩着他,他的情绪一直处在困顿之中,他的自信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丁梦露的心情虽然也很颓废和暗淡,但是她的性格天生倔强,那时,她才二十几岁,很年轻,抗压能力很强,否则,真要被萧大忠,万家宁这对不讲情理的公婆害死了。
梦露对萧文说:“尺在心中,量人也要量己;尺在身上,量得也要量失。我丁梦露除了没有一个城市户口,其它的都有。你的父母嫌弃我是乡下人,也不拿镜子照照他们自己。”萧文垂头丧气,默默无语。梦露又鼓励他:“人生哪有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岁月更替,四季轮回,春花,秋月,夏日,冬雪,若是美好,叫做精彩,若是糟糕,叫做经历。余生很长,你别着急。”
从此以后,万家宁成了丁梦露心中的神,丁梦露决定,不久的将来,她要把这个婆婆送上‘封神榜’,让她遗臭万年!
梦露心想,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但要有菩萨心肠,也要有对付坏人的金刚手段。就算万家宁上有天庭,下有地府,西有如来,东有龙王。不管她多么厉害,不管她能刮起多大的妖风,我丁梦露也有办法降妖除魔,决不让她‘抛妻灭子’的目的得逞,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苟且偷生吧。
丁梦露发了一通火以后,心情平静了许多。万家宁的‘创举’,真让她始料不及,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乡村老妪还知道钻计划生育的空子来‘借刀杀人’。不知是否有人帮她出谋划策,还是她自编自导这一出。同时,更让万家宁没想到的,她也太小看年轻的梦露了,这次真让她见识见识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能耐。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万家宁这次让她棋逢对手了,丁梦露也不是随便任人宰割的羔羊,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李娜说对了,只有比她更凶,以暴制暴。
崔青举着计划生育的大旗,又带着几个人声势浩大的来找丁梦露,“你想通了吗?什么时候去医院做哦人工流产?”
“为什么我要去做人工流产?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崔青浩然正气的说:“有谁指使?那时国家的政策,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梦露嘿嘿一笑:“看样子,崔科长在我身上还要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呢?”
崔青知道丁梦露在讽刺她,崔晴气得怒火中烧,又重复了一句:“这是国家的政策,谁也不能违背!”
梦露毫不在意的说:“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然后又故意刺激崔青一下:“你是不是拿了谁的好处?想法设法的来陷害我们母子?”另外几个同僚也在七嘴八舌的指责丁梦露,“我们按政策办事,你不能胡搅蛮缠,更没人有指使,你也不要想入非非。”
“没人指使?你们讲的人话,还是神话都与我无关。我不是你们单位的职工,你们这样待我,我也不会百依百顺,更不会感恩戴德,把你们看着观世音菩萨。不要拿计划生育政策来吓唬我,你们这些‘功臣’,我会永远‘铭记在心’,你们这些人,一辈子为国家做好人好事,你们将来会‘流芳百世’。”
崔青气得七窍生烟,台子一拍:“丁梦露,管你怎么想,怎么说,归根结底,这个孩子不能生。”
梦露毫不犹豫地说:“我的孩子生不生,不是你说了算。”
崔青一气之下,扬长而去。崔青又一次碰了一鼻子灰。
崔青做不了丁梦露的工作,只好去找萧文做文章,拿帽子扣萧文,“你违反了结婚生育政策,给青年人带来了不良影响,如果单位里的青年人都像你,这计划生育工作还怎么做?你回家做好丁梦露的思想工作,让她尽快去做人工流产。丁梦露再顽固不化,不听劝告,萧文!你真的倒霉了,单位只能拿你来杀鸡儆猴,你会受到严重的惩罚,弄不好会被直接开除。”
萧文是一个多见树木,少见人的人,被崔青吓得哑口无言,六神无主。然后他一直表态,我回家去做丁梦露的思想工作。
萧文在崔青的重压之下,他是既害怕,又紧张。他回到宿舍立竿见影的做起了丁梦露的思想工作,“梦露,现在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很紧,我们不能和领导对着干,你就去做人工流产,把孩子拿掉,反正我们还年轻,以后可以再生嘛!”
梦露瞪了萧文一眼,“今天被崔青洗脑了?害怕了?”
“所有这些麻烦,都是拜你父母所赐,万家宁,你的母亲,是一个玩阴谋的女人,玩恶毒的女人,一双斗鸡眼还看不起人,偏偏取了一个仁义道德的名字。万家宁,万家宁,这世界上有了一个万家宁,真是万家不得安宁。”
“现在说万家宁没用,单位不放过我,你不去做人工流产,单位就会开除我。”
梦露不慌不忙地说:“我丁梦露过到26岁,又不是被吓大的,谁敢开除你,我去找他拼命。但是让我去流产,门都没有。如果我真的去流产了,我就和余小美一样的下场。到时你也会变成另一个钱俊杰。还是李娜说的话完全正确,对万家宁这种人,‘只能比她更凶,以暴制暴’,否则,这辈子就没有日子过了。如果我真的去流产,万家宁‘抛妻灭子,借刀杀人’的阴谋就真的得逞了。她的心愿倒是实现了,那时,我空口说白话,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崔青说开除你,也只是吓唬吓唬你。”
萧文听崔青说要开除他,他真的感到害怕了,说:“在崔青的眼里,我们的问题很大。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违背了计划生育政策,就是拒绝政府对你的挽救。”
“哎呀!照你这么说法,崔青是来挽救你的,倒成了你的恩人啦?你是不是很感激她,并且要终身报答她?”
“你不要说气话,我也是被领导逼了没有办法了,万一真的把我开除了,怎么办呢?”
“崔青不敢开除你,她开除你,我有办法让你恢复公职。”
“你吹牛不打草稿!你有什么能耐?”
梦露胸有成竹地说:“能耐大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此时,丁梦露被怀孕的一些症状折磨的疲惫不堪,她整个人每天都在恶心,呕吐,嗜睡以及烦躁不安之中,再加上崔青一直用计划生育政策给她施加压力,几次三番找她谈话。萧文是一个老实人,在计划生育政策的攻击下,他是节节败退。丁梦露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只能孤军作战,她被肚子里的孩子,被计划生育折磨的生不如死。有时,晚上睡下去,做梦都在叫:“警察要来逮捕她了。”她在梦中骂道:“万家宁!你就是祸害我丁梦露的主谋!你这女人,心机险恶,对我是冷嘲热讽,明枪暗箭,你用你的子孙去讨好崔青,想借用她的手,借用计划生育政策来消灭萧家的子孙。”你这种丧心病狂的老畜牲,猪狗不如,今天我一脚踢死你,只见万家宁面目狰狞,手里拿着刀向丁梦露的肚子砍去,丁梦露躲藏不急,处处都在淌血。此时,丁梦露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的冷汗。
萧文在关键时刻,他是积极配合崔青做好计划生育工作。关键问题是,孩子不在他肚子里,他说了不算。崔青只能再次找丁梦露谈话,她把丁梦露叫到她的办公室,那天,办公室里里外外站满了几十个人,有人起哄,有人看笑话,也有人说公道话。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议论纷纷,内心再强大的丁梦露也是羞愧难当。自古以来,人们就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今天的丁梦露被爆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众目睽睽的盯着她,她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这一次,又是她的倔强,她的不服气,救了她自己。她心想,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岂不是正中了小人的奸计,还让后人贻笑大方,她觉得太不值得。再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家一辈子不吵不闹?况且生儿育女,人之常情,千万不能在这一群乌合之众面前低头,到时一家三口团聚,就是对他们最有力的抨击。崔青见办公室内内外外人很多,想用气势来压倒丁梦露,她有点洋洋得意。她用高八度的声音问:“丁梦露,想通了吗?什么时候去医院做人工流产?”
梦露装腔作势的说:“有什么好想的?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情。再说了,我已经落后了,乡下女人像我这么大,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崔青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脸上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崔青见丁梦露在众人面前挑战她的权威,气急败坏地吼道:“那是乡下,这里是城市。你想生孩子,回你的乡下去生。”她的这句话,仿佛提醒了丁梦露,梦露心想,实在不行,真的回乡下去生。让她流产是绝对办不到的。想到这里,丁梦露又慢悠悠地说:“国家政策不是一样的,在乡下能生,在城市就不能生了?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的则为桔了?我26了,才准备生第一个孩子,又没有生第二胎。难道计划生育一个也不让生?崔青受到的刺激太大,有点狗急跳墙,不是不让你生,等你到了晚婚晚育的年龄会让你生的。你不要断章取义,胡搅蛮缠啊?丁梦露说;我去找过你的麻烦吗?只有你三番五次来缠我啊?我26了,还不能生孩子?还不是晚婚晚育?按照你的意思,我到62才算晚婚晚育?那到时候,你让我生,我也生不出了。如果女人都生不出孩子,那不但断了萧家的香火,更重要的是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也没有人做你的保安队长了。”
站在一旁的保安队长气得火冒三丈。“不要跟她扯淡”。站在一旁看笑话的人,一个个哈哈大笑,丁梦露把崔青的一帮人气得够呛,他们好似鼻子都气歪了,眼睛都气绿了。
后来,那些看笑话的同事见到萧文说:“你老婆真厉害!”萧文惊讶地问:“怎么了?”“你老婆和崔青针锋相对。”萧文一听此话,仿佛吓傻了,他三步并成两步,找到梦露,劈头就问:“你胆大包天了,敢顶撞领导,而且还在他们面前出言不逊?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这个社会,‘人善遭人欺,马善遭人骑’。他们都在算计我的孩子,经常来找我的麻烦,想要我孩子的命。我还有什么好话可说?我要让那些耍阴谋诡计,借刀杀人的人都见鬼去吧!”
此时,万家宁和萧大忠都躲在阴暗角落里看戏,他们在等待着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崔青给他们好消息。他们认为,丁梦露在计划生育面前,只会束手就擒,不会想到,丁梦露会绝处逢生。真是天不随萧大忠、万家宁的愿,事不从萧大忠、万家宁的心。他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昼夜煎熬着。万家宁不把丁梦露肚子里的孩子害死了,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她见崔青一时解决不了问题。又从萧文身上做文章,她是一招不行,再来一招,一招比一招损,招招能让人致命。
当丁梦露怀孕两个月左右,正是难熬的时候,那时需要营养,需要萧文的照料,万家宁把萧文带回益成县的老家,把萧文关在家里。寒冷的冬天,雨一阵,雷一阵,在那种月黑风高的夜晚,是丁梦露最孤独、难熬的日子,她一个孕妇,在单位的宿舍里,吃一口,呕一口,头晕乏力,再加没人照料,严重缺少营养。还要去做好自己的工作。一下班,她就把自己关在单位宿舍里,由于食堂离宿舍比较远,加上她心情不好,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去食堂打饭,饥一顿,饱一顿。在这关键时刻,是平时开玩笑叫起来的干爹帮了她大忙。经常给她买菜、买饭,送到她的宿舍。
那是1988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冷风飕飕的刮在脸上,像刀子划似的,又冷又疼。梦露除了上下班,就躲在宿舍里不愿意出门,干爹仍然坚持给她送饭、送菜。由于她觉得食堂里的饭菜味道不好,她就让干爹给她买一些青菜、萝卜等素菜,然后用电磁炉在宿舍偷偷烧一点饭菜,没想到烧了三天,电磁炉被保安队长没收了。理由是电磁炉不安全,怕引起火灾。电磁炉没收以后,丁梦露的日子更难熬了。
萧文一直被万家宁‘软禁’在老家,与其说是软禁,不如说是萧文也叛变了,他成了一个孬种,也成了一个缩头乌龟。对梦露的死活,不闻不问。丁梦露也有点心灰意冷,她想,跟这种人渣过一辈子也没意思,还不如成全萧大忠、万家宁的心愿,把孩子流产算了。然后她一个人远走他乡,离开这块伤心之地。
崔青又来了,这一次,崔青还没开口,梦露就表态,我愿意去做流产。崔青喜出望外:“哎呀!终于想通了!这就对了,人人都要响应计划生育政策,做一个合格的公民。”
梦露心想:你这官腔、官调起不了任何作用,是萧文的背叛,是他这个人渣起了作用,才让梦露做出了这个决定。
当她真的爬上手术台时,她心里想,真的拿掉孩子嘛?万一以后,自己不会生孩子了怎么办?拿掉孩子别人会嘲笑、讽刺、挖苦、打击、自己怎么办?万家宁的阴谋就真的让她得逞?自己就这么认输了?几个为什么一问,她从手术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医生说:“躺好!别动!”“对不起!我不做流产手术了。这孩子,我要把他生下来。”
医生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梦露没有做人工流产,当她从手术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次出尔反尔的行为,让很多人失望。她也更加明白,自己后面的路更难走。因为和自己打擂台的,个个都是高手。他们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丁梦露的结局,她就是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她叹了一口气,她怨恨萧文,你这个孬种,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找你麻烦,暂时放了你。以后,我让你好好的伺候我一辈子。她知道,再这样拖下去,对萧文不利,对孩子不利,这个单位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
黑夜来临,她难以入睡。这种倒霉的日子,如死水一潭,逼人窒息。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仿佛自己的身后有成千上万只猛兽在追杀自己,又好像有人对她说:“这孩子不能生,这孩子不能生!!”此时,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像一个可怜虫。她疲惫而瘫软地靠在床上。她恨自己的虚荣,觉得自己一心向往的城市,好似人间地狱。她在这座城市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在家乡,做一个人人尊重的教师,她不做。一步错,全盘皆输。如今,自己走错了路,又找错了人。遇到一个万家宁,可以说是她一生的不幸。此时的丁梦露痛苦、悲伤、绝望。万家宁比《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的婆婆还歹毒,她的卑鄙、歹毒之处就是在于它可以利用计划生育政策借刀杀人,却又让人难以捉拿她这个凶手。就是她杀了丁梦露肚子里的孩子,崔青不但不说她是凶手,反而还表扬她是计划生育工作的先进分子。杀了丁梦露肚子里的孩子,梦露死无对证,白天死白死,黑夜死黑死。不死也名誉扫地。‘万家宁这个歹毒的女人,不是疯子,就是恶毒的传奇。’想到这里,梦露又一次痛哭流泪,痛哭以后,她想起了一位哲学家的话:“当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哭了,大家都笑了;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笑了,大家都哭了。危险,就是这样在以一种不可捉摸的方式循环着。”她擦干眼泪,决定此时先拖着,拖一天是一天。因为,此时她一个人离开单位,一没有经济实力,二是有家不能回。乡下人很封建,如今的丁梦露真是应了父亲的预言,见不了爹娘,回不了家乡。
万家宁见单位计划生育办公室,做了两个多月的工作,也没有让她称心如意。她‘软禁‘萧文,丁梦露也是毫发无损,反而让萧文不能正常工作。于是,万家宁决定,放萧文回单位,她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让萧文回家做梦露的工作,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硬兼施。
萧文言听计从,他一回到宿舍,装出一副可怜相,“梦露,我现在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你就听崔青的话,把孩子拿掉吧!”
“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你是不是心怀鬼胎和你母亲配合好,在演戏?不要你回来,你是舍不得自己的工作,才回来的吧?否则,你永远不会回来了。放心,你不回来,我的独立性很好,有你没你我一样的过。”
此时,梦露想起美国作家海伦.凯勒说:“虽然世界多苦难,但是苦难总能战胜的。”萧文哭丧着脸哀求道:“梦露,我求求你,不是我不喜欢孩子,我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你就去流产吧。我们要孩子以后可以再生。”
梦露冷笑道:“这辈子倒霉一次就足够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丁梦露错就错到底了。这辈子,我只有这一个孩子。跟你这种人渣,还想让本夫人生第二个?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下一次,你就是播下龙种,能生出皇帝,本夫人也不生了。”
萧文气得泪眼婆娑,梦露又故意气他,她哼着小曲,唱起了真心英雄“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萧文被她气得哑口无言。梦露说:“压力塑造人生。”人生的挫折和困难,早一点到来,早点吃亏,早点受罪,早点受累,至少你还有资本,因为你年轻,一切还可以重新再来。正如歌德曾经说:“人的潜能就像一种强大的动力,有时候它爆发出来的能量,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相信人生中‘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萧文叹了一口气说:“还谈什么最好,更好?我已经被打下地狱了。”
“下过了地狱,从地狱里跑出来,外面就是天堂。中国有句俗话‘最后的赢家才是真正的赢家,要笑就笑到最后’。”
萧文无心听梦露东扯西拉,他的心事,就是让梦露快快去做人工流产,解决他眼前的麻烦。
崔青见萧文仍然做不通丁梦露的思想工作,她又一次加大了压力。
一天早上,崔青带着五六个人,又一次来到丁梦露的宿舍,那些人见到丁梦露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冒了一句“真不要脸”。梦露漫不经心地说:“万家宁这只老狐狸,真阴险、狡猾,弄一群狗来乱咬人。她想用‘调虎离山计’来算计我,我明确告诉你们,你们上当了。今天我和你们对抗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我这张脸。我这张脸还很嫩啊!不能随意让牛鬼蛇神乱踩啊!”否则,天下男人有的是,我用不着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寻死。”然后她又问崔青:“凡是谈恋爱,想嫁人的女人都是不要脸吗?那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和尚尼姑吗?”
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崔青说:“去找萧文,丁梦露太顽固了。”又一次灰溜溜地走了。
萧文在崔青面前,成了一只‘小绵羊’。梦露心想,万家宁这么一个歹毒的女人,怎么就能生出一个小绵羊?仔细一想,萧大忠在万家宁那只纸老虎面前,也是百依百顺。原来萧文遗传了萧大忠的‘优良基因’,她只能苦笑了。丁梦露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她身上有男人的霸气、傲气和勇气,尽管万家宁给她挖了一个大坑,那个坑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大黑洞。至于那个黑洞到底有多黑,有多深。她一眼看不到底。如果她不小心跳了下去,弄不好,就是一死两命,可是万家宁挖的坑再大,洞再大、再黑,她丁梦露就是不上当。她坚决不跳。还是留给万家宁那个挖坑的人自取屈辱吧。
萧文只会叹气,无言以对。丁梦露的肚子越来越大,崔青仿佛天天带着‘炸药包’、‘机关枪’似的,见到丁梦露就‘狂轰滥炸’。梦露不屑地说:“炸不死的鸟就是凤凰。”她又想到了余小美的下场,有了前车之鉴,她更加坚定的认为,自己的主张是正确的。将来不管怎样,她还是会跟着萧文吃公粮,住公房,气气那些坏人。万一没有好的结果,她决心,宁愿把孩子生下来再离婚。再做打算,也绝不能顶着一个被人‘玩耍’过后再抛弃的骂名。崔青无计可施了,她找到了梦露的姨婆、姨父,找到了梦露的父母,结果,找谁都没有用。崔青只好下最后通牒,开除丁梦露,开除萧文。梦露一想,真的把萧文开除了,公房住不了啦,公粮吃不成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为了保护萧文,她自言自语:“本夫人今天豁出去了。”梦露冷冷的对崔青说:“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世界上会生孩子的男人只有萧文一个吗?我对你们说过这个孩子是萧文的吗?”然后故意加重语气“会生孩子的男人多了去了。”
崔青气得目瞪口呆,然后,崔青凶神恶煞地说:“孩子不是萧文的就开除你。”
“哎呀!不用麻烦你们了,我这个临时工,也用不上开除二字,即使用上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再说了,你们单位这种环境也不利于孩子出生。我早就打算找一个更好、更安全的地方,生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弄不好,将来他还有机会叫你阿姨呢!”崔青气得无话可说。
实际上,丁梦露的离开,只是暂时的,她暂时的离开,也是给自己找一个出口,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让领导有一个台阶下,她的离开,萧文一切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