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陈燃作恶多端,却也半信鬼神,因着装作不知,又将那支香囊放回了文殊身上。
他不知道的是,那支被文殊用来作秀的袖扣,早就被丢在坪山的小溪里了。
文殊昏睡了三个多时辰,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头昏眼花,命都去了半条。
她十分不解,书中并未写文殊有心脏的疾病,是因为她跳楼导致身体出现连锁反应,还是文殊本就有心脏病,只是因为是个配角,作者没有过多着墨去写。
陈燃手中放下简报:“醒了。”
她嗯了一声,挣扎着想坐起来,他冷声道:“躺好。”
文殊只好躺着不动,只是讲头微微往里偏了一点,为了安全考虑,她和陈燃在同一车厢,有了坪山同塌而卧的经历,这车厢里同吃同住确实算不上什么,只是对文殊来说,和陈燃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十分煎熬和不自在。
仇人在侧,却不能持刀手刃,还要以防止睡熟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夜,文殊冷汗淋漓的醒来。
睁着眼还未适应车厢的黑暗,便背灯光刺的眼睛生疼。
“做噩梦了?”
陈燃坐起身,问她。
文殊点头:“嗯,梦见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梦到了她杀人那一回。
已经许久不做这个梦了。
“那个人该死,杀了便杀了,并并非你的错。”
文殊一愣,不明白今晚陈燃为会破天荒的出言宽慰。
寻常她噩梦,他甚少这样安慰她,她心中惊喜,看来陈燃对她的态度有所软化了。
她苦笑道:“是啊,那人想杀我,我失手杀了他,不是我的错呀。”
他看了他一眼:“既然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
文殊伸手擦了一下眼泪:“没哭,这光刺的我眼睛疼。”眼泪越擦越多,她有些生气,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怎么回事,眼睛越来越疼,真是的。”
陈燃微微勾了嘴角,难得觉得她这欲盖弥彰的模样怪好笑的,不料她突然转头,直愣愣都看着他。
他浓眉一挑:“怎么?”
“先生。”她指了指他的嘴角:“你刚刚笑了。”
他一愣,继而笑得越发灿烂,只是恢复了以往那副邪魅笑样,唇角轻勾:“很稀奇吗?。”
她点头:“稀奇,虽然从前你也笑过,但我觉得这一回你笑得不一样。”
他笑意不减,可眼中冷意横生:“哪不一样?”
“刚刚,先生是很开心,很高兴的笑,虽然只笑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但笑起来很好看。”
说完她状似害羞模样,侧过身子背对他。
一转身,她脸上都娇羞笑意便散了干净。
很好看。
说他?
陈燃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冷笑。
火车从环北一路通向瀚京,几天之后,文殊跟着陈燃住进了瀚京陈府。
文殊住在西苑,又过上了在海城时的生活。
陈燃划了一个圈,她又被圈禁其中。
只是这一回她比在海城时稍显安心。
陈燃已经在着手安排她和文士同见面的事,就说明他已经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取得陈燃得信任,纵使不易,却也不难。
她原想着在西苑安心呆在和文士同相认那日,不料才住进西苑几日,她的牢笼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请自来的那种。
那人一身富贵高雅的淡紫高腰洋裙,婀娜多姿,笑不达眼底:“文小姐。”
文殊正在复健,一身精简的长衣长裤,满头大汗。
同她一比,略微显得狼狈。
小桃走上前去,扶住文殊摇摇欲坠的身子,替她擦去了满脸的汗水,文殊同徐莹莹礼貌的微笑:“徐小姐”
徐莹莹走上前,却没太近她的身:“我提前到了瀚京,父亲让我来陈家拜访一下长辈,我听说你也在府里,便来看看你。”
不知是因为没有旁人,或是徐莹莹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一回对她的态度热情许多。
文殊已经坐在轮椅上:“劳烦许小姐挂心了,快请坐,喝杯热茶暖一暖。”
徐莹莹依言坐下,尝了一口茶水,微微有些惊讶:“好甜。”
“我掺和了一些蜂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甜口的茶?”文殊眉眼带笑,一言一语间都让人很是舒服,原还有些心怀芥蒂的徐莹莹都不禁松懈了些心神,点了点头:“倒挺喜欢甜,不过这茶不只掺了蜂蜜吧?”
小桃将点心摆上来,文殊示意她尝一尝,点头道:“不止蜂蜜,还有桃花瓣,磨碎的枸杞和甘草,你再尝尝点心,看喜不喜欢。”
徐莹莹尝了一块雪花酥,入口即化,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抬头一看文殊正望着她,眼中有关切和问询。
她点头:“味道很好。”
文殊也笑了,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等着徐莹莹先开口。
徐莹莹心高气傲,无事不会平白来看望她,果然,喝到第二盏茶的时候,徐莹莹状似无意说起:“上回见面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文小姐的遭遇,母亲同我说了之后我才知晓,唉。”她叹了口气:“往后我也在瀚京,你若是有什么困难事,尽管可以跟我开口。”
她目光带着同情,场面话说的十分漂亮,就连站在一旁的小桃都微微有些惊讶。
文殊心里却叹了口气,面上还要装出感谢非常的模样同她道谢。
徐莹莹心中有些不悦,她都那般自降身份和她套近乎了,她却只是这样平淡的反应,不过她目的也不是文殊,笑笑便过去了。
“住在此处,一切都还习惯吧?”
文殊点头:“嗯,都挺习惯的。”
“想来也是,有陈大哥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这话说的,一副和陈燃很是熟识的模样,文殊却知道,她的重点这才开始,于是顺水推舟回答道:“是,若没有陈先生,只怕我早就死了,我很感激他。”
“只是感激吗?我看你俩的情义很是不一般呢,听说陈大哥很是喜欢你。”
文殊笑的苦涩:“外头乱传罢了,先生只把我当妹妹一般,不过念着大哥多照顾几分。”
徐莹莹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当真?”似乎意识到不妥,又解释道:“先前见你们,言行亲密,我还以为…。”
文殊拿起茶杯抿乐一口茶,徐莹莹画风一换:“来了许久,怎么不见陈大哥。”
“先生忙,并不常来。”
“啊?”徐莹莹惊讶,见文殊有些窘迫的脸,心下信了几分,原来文殊并不如外界传的那般受陈大哥宠爱。
陈燃的名声一向是狠戾狡诈,但他身边一向没有女人。
据说先时也有不少人给他送过塞过女人,但后来那些女子莫说得了他的宠爱,就连出现都不曾出现过。
久了,也没人敢再塞女人给他。
这么多年,他身边唯独出了一个文殊。
徐莹莹原以为陈燃待文殊不同,心中不悦,现下知道了心里十分喜悦,却有些别扭,她来了瀚京一月有余,一开始还能忍得住,想着陈燃会主动联系她,谁曾想,陈燃当没她这个人一般,从未有过邀约。
她又不愿抛却矜持,这才想从文殊下手。
她主动前来陈府,与她拉近关系,这样一来二去,她定时常能和陈燃碰面。
只是没想到,陈燃竟半个多月没来看过文殊了。
竟不受宠至此。
也对,她偷着瞄了一眼她轮椅上的双腿,一个瘸子,纵使生的再美又有何用。
不过是个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