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补丁里的温暖（二）

我把声音压的很低，靠近服务员，有些尴尬的回复她：“不好意思，我身上没钱。”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额头上扬，大声对我说：

“先生！你要知道，不愿意出一点钱，是没有哪件衣服会跟你走的，在任何一家店都是如此！

更何况你后面还有那么多想要购买的客人，还请你不要妨碍大家！”

提高的音量更像是在对后面的人群说。

不禁对她的好感骤减，回想刚才的微笑，感到一阵恶心。

背后传来人们的窃语声，一道道不友好的目光向我投来。

埋下头，灰溜溜的从人群中逃出。

“阿嚏！”

凉意袭身，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书包中本是有衣服的，可都太小，无奈只能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兴许能碰见什么使我高兴的事。

走在嘈杂的街道上，耳边突然传来阵阵轻盈的笑声。

那是一种饱含温暖的声音，竟连身体也感到一丝暖意。

向四周看去，人们似乎并未听见，都沉浸在闹市的喧嚣中。

难道只有我听见了那笑声吗？

顺着声源来到一处堆满破衣的小巷中。

慢慢朝破衣堆走去，笑声愈来愈清晰。

一个女孩蹲坐在破衣旁，手里拿着破衣，正在用针线缝补。

轻声呢喃着，不时莫名笑出声。

她缝补的很慢，像在照顾一个婴孩那样细心，每一针都经过思虑后才小心翼翼的穿过去。

若是穿错了，她还会急忙向衣服道歉，说自己弄疼了它。

见女孩如此的专注，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不去打扰她。

她忘情的沉醉其中，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到来。

一番久等后，女孩终于把那件破衣缝补好。

当我上前准备向她问好时，女孩却突然抬起头，露出微笑，“谢谢。”

“你早就知道我在？”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抬过头，我也没发出过什么声音，怎么会察觉到我呢？

“嗯，是衣服告诉我的，他要我感谢你没有打扰我们。”

不禁露出无奈的苦笑。

女孩放下手中的针线，把那件补好的衣服递给我。

“穿上吧，不然会生病的。”

接过衣服，看着上面熟悉的补丁，眼眶不由的有些湿润。

感慨道：“小时候很淘气，常常把衣服弄破。

每次回家奶奶总会责备我不爱惜衣服，穿不来好衣服，只适合穿破衣。

但是那些衣服却从未破烂，总有奶奶的补丁缀在上面。

渐渐的，我的衣服变的五颜六色，好看的就像一朵彩色花。

然而当衣服再一次被我弄破时，它真的就破了，奶奶的补丁再也不会出现在上面。”

话完，眼眶里的泪花和抑制不住的浓情一道涌出。

女孩看着我，露出会心的浅笑。

转头从破衣堆中随意挑出一件衣服，捧在手里，专心缝补。

走到她身旁，和她一样坐靠在墙边，静静打量她。

虽然女孩穿着一件陈旧且缀满补丁的衣服，但她却扎有一根长马尾，显得很有精神。

随着观察的入深，一大串问题奔来。

但我不能直接问她，那样会打扰到她的。

只好从手中的衣服寻找答案。

换上补衣，久违的温暖再次向我涌来。

惬意的合上眼，睁开时，纷飞的雪花从眼前飘过，地面附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空荡的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把双手抱在胸前，佝着腰，尽可能在寒风中留得一丝余温。

寒风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刮着，扬起地面茫茫白雪同他一起欢舞。

女孩知趣的躲进小巷中。

那儿是寒风最不想踏足的地方，听不见任何欢笑声，唯有绵绵不绝的哭泣在巷子里回荡。

女孩向小巷深处走去，一件件破烂的衣服被粗鲁的堆放在那儿。

走上去，把他们一一拾起，围在自己的身上。

不管多么破烂，她全都拢到身边。

轻抚每一件破衣身上留下的伤疤，用她们共同的温暖抵御这个寒冬。

白天，女孩倾听他们对往昔的感慨。

晚上，在梦中女孩为他们编制新装。

直到一天女孩拾到一把生锈的剪刀和一根压弯了的针，梦中的新衣终于可以裁出。

尽管工具不称手，但她的热情与信心却使破衣们不再破烂，终于换上梦中的彩装。

再次闭上眼，女孩已经把衣服缝补好，满脸微笑的盯着我。

看着我的眼睛，女孩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

“他们从未被遗弃过，只是主人不再需要他们而已。

我很高兴能帮到他们，让他们寻找到自己的价值。

我想那也正是我的价值所在吧。”

“是啊，终有一天主人们会发现那些不需要的衣服才是他们所需要的。”

我感叹道，看向女孩，“谢谢你，补好了我的那件旧衣。”

女孩嫣然一笑，“他从未破过，一直都是完整的，不是么？”

“哈哈，是啊，一直都是完整的。”

离别时，我把奶奶的针线包送给了她。

希望她能让更多的衣服不在破烂，都能寻到最初光彩夺目的温暖。

走出小巷，路边几个穿着补衣的小孩在地上嬉闹，任由尘土浸染衣服。

我想这是任何一件新衣都做不到的事情，唯有破旧的补衣才能敲动我们穿衣的初心。

因为补丁上存有太多情感流淌的痕迹，纵然时间将他叠入衣柜底层，但上面的情感却永远也不会褪色。

欣然走出小镇，携着金银花香，踏上漫长的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