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侍女绿裙
天已大亮，夏日的朝阳透过窗格斜射进来，留下一地明黄。
直到有人敲门，柳如云才从修炼中醒来，她掀起红帐，道：“进来。”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少女，少女身着绿裙，头戴绢花，一身婢女打扮，手里正端着一盆水，盆边还挂着一条白色毛巾。
这是柳如云的侍女，名叫绿裙。
柳家无论嫡支旁支的主子们，都至少配有两个丫鬟或者小厮，只有柳如云是例外，她只有一个丫鬟。
因为她是五灵根体质，几乎没有任何前途可言，所以伺候她的侍女都会想方设法从她这里出去，久而久之，都没人愿意到她这里来。
绿裙原先是在少爷身边伺候的，不说前途无量，那也是有机会一朝山鸡变凤凰的，谁成想，因为不小心犯了错被指派给了柳如云，为此，她一直心怀怨气，再加上柳如云生性懦弱，她更是肆无忌惮，处处偷懒怠慢。
只可惜，此时的柳如云已经不是上辈子的柳如云了，上辈子的柳如云是自卑的，她不敢出门社交，怕被人嘲笑看不起，她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以后日子更加难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历经上辈子的摸爬滚打，她已经看开了。
绿裙见她已经可以下床了，于是将水盆放到桌子上后，便打算转身出门。
“等等。”柳如云忽然喊住了她。
绿裙顿了顿，转过身问道：“三小姐，你还有何吩咐?”
柳如云坐在床边，伸出左手道：“伺候我洗漱!”
绿裙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柳如云冷笑道：“怎么?还要我请你吗?”
绿裙眼里闪过一丝轻视，她笑道：“三小姐往常都是自己洗漱更衣的，如今已经大好了，应该用不上奴婢了吧?”
柳如云只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
绿裙停了一下，见柳如云没有搭她的话，愤恨地用力扯了扯手里的帕子，上前将柳如云扶到桌边做好。
毛巾在水盆子里来回搅动，不少水珠从水盆里高高溅起，然后胡乱落到桌子上。
柳如云见状，冷笑道：“我劝你还是认真些，免得到时候吃了苦头可别怪我。”
“三姑娘说什么呢，奴婢没听懂。”绿裙将毛巾拧干递给柳如云。
柳如云没有接，伸出手指戳了戳桌子上的水珠，笑道：“是吗?若是外人知道堂堂柳家嫡三小姐竟日日被奴仆怠慢，你说……”
绿裙眼神一暗，笑道：“三小姐说笑了，绿裙虽是奴婢，但是也是清清白白的，三小姐怎能胡乱冤枉人?”
“冤枉你?”柳如云接着道：“只要我上街大喊一声，你说爱好面子柳家老爷们，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绿裙握紧手里的毛巾，笑道：“三小姐又跟奴婢说笑了，三小姐堂堂名门闺秀，怎能学那无知泼妇上街撒泼，若是传出去，岂不是……”
还真是牙尖嘴利，竟用闺誉要挟她，若是上辈子她定然不敢，这辈子嘛，别说撒泼了，惹怒了她，打滚都行!
柳如云将一粒水珠抹到手指上，冷笑道：“你只管试试!”
绿裙见她一脸认真，不似说笑的样子，她突然有些拿不定柳如云的心思了，权衡一番，她讪笑了一声，将毛巾重新放进水盆，小心翼翼地浸润着，笑道：“三小姐，都怪奴婢昨晚没有睡好，导致今日做事，有些毛手毛脚的，三小姐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下次一定改!”
不管绿裙是真心还是假意，柳如云都不在乎，她不过是想敲打敲打她罢了。
这次绿裙没敢怠慢，又是梳头又是穿衣的，柳如云还算满意。
自从重生后，柳如云便一直病着，都没能好好瞧瞧自己现在的模样，现在梳洗好了，镜子就在梳妆台上，但是，此刻的柳如云却有些退缩了。
柳如云虽然修为不行，但是容貌还是很不错的，上辈子经营药铺的时候，还有药草仙子的美称，但是容貌再美，也逃不过岁月地蹉跎，虽然后来修炼到了筑基期，但是容貌却难以复返，直到死的时候，她已是一副中年妇人的模样，如今能够重见自己十五岁的容貌，柳如云有些害怕起来。
柳如云在镜子前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个娇俏少女正在镜中看着自己，少女长发如瀑，肤白胜雪，细长的柳眉之下，一双水眸顾盼生辉，精致的琼鼻之下，一张精致小嘴不朱而樱，柳如云有些惊住了，这辈子都自己竟比上辈子还要明艳几分!
她伸手缓缓拂过自己的脸颊，白嫩地小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看起来有些圆圆的，十分有福气的样子。
一旁的绿裙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生了几天病之后，柳如云竟然比之前还要漂亮了几分，再加上她先前说的话，若不是绿裙知道她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人了。
画好淡妆后，柳如云有些饿了，她吩咐绿裙去厨房弄点饭菜，点名要荤的，现在她胃口好了，她想吃肉!
柳如云没等多久，绿裙就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啥也没带。
绿裙满脸怒容道：“三小姐，厨房那些老妪婆太坏了，说是有要客来访，荤腥食材都要留着，竟不肯分我们一点!”
柳如云仔细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要客?”
绿裙摇头道：“奴婢不知!”
如果柳如云没有猜错，她说的要客应该是杨氏兄妹了，扶柳城和雨阳城离得很近，因此两家经常走动，柳如霜柳如霞他们跟杨家兄妹杨凤谣和杨修文走得很近，经常邀约到家里游玩，每次杨氏兄妹过来，柳如霜他们都是热情接待。
杨家杨凤瑶和双胞胎弟弟杨修文都是金木双灵根，如今已经炼气七层了，一点都不比柳如霜差，因此柳如霞他们一直在极力跟他们交好。
柳如云还未到厨房，就在门廊拐角处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哐当”一声，幸好柳如云躲避及时，不然就要被汤水溅到。
与柳如云撞到一起的是个红衣婢女，名叫红袖，是二小姐柳如霞的婢女，红袖身材微胖，圆脸圆手的，长得倒是福气，只是表情太过刻薄。
红袖被溅了一手的鱼汤，细眉倒竖，大喊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是我!”柳如云理了理整齐的衣襟，似笑非笑道。
“原来是三小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贱婢呢!”甩了甩袖子，直接越过柳如云走了过去。
柳如云望了红袖的背影一眼，径直朝着厨房走去，绿裙全程低着头在身后跟着，仿佛不存在一样。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个粗壮的厨娘在门口坐着小椅子上闲聊。
一个脸庞黝黑的厨娘捶了捶腰部，埋怨道：“哎呦，我的老腰哟，要是主子们天天这么使唤，我的腰非得断了不可!”
另一个白脸厨娘瞥了眼她肥大的腰身，笑道：“你可小声些吧，二小姐可不是三小姐，若是被她的婢女听到你在背后埋怨，指不定怎么揉搓你呢。”
黑脸厨娘哼道：“怕啥，现下又没人，还有鬼听了去传话不成。”
“嘘，谁说没人，你看那。”
黑脸厨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柳如云正朝着这边走来，一身轻纱粉裙随风飞扬，上午的阳光照射到她稚嫩的脸上，更显明媚。
“两位妈妈好。”
两厨娘起身问道：“三小姐好，您怎么来了?”
柳如云笑道：“没什么事，只是肚子有些饿了，想来厨房讨些吃的。”
黑脸厨娘闻言愣了一下，对着柳如云赔笑道：“三姑娘误会了，虽说今天客人突然来访，我们食材不够，但如果是三姑娘要吃的话，我们还是能匀出一些的。”
厨娘的话虽然是对着柳如云说的，但是在说到“如果是三姑娘要吃的话”这一句的时候，眼睛却是盯着绿裙说的，字咬得很重，而绿裙只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柳如云瞥了眼绿裙，对着厨娘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两位妈妈了。”
黑脸厨娘笑道：“应该的，只是食材不多了，采买的陈娘子也才出门，只怕……”
柳如云笑道：“无妨，妈妈随意给我弄两个荤菜就行，喝了好几天白粥，倒是有些馋了。”
黑脸厨娘应到：“三姑娘放心，一会我们炒好了就亲自给姑娘送去。”
这厨娘何时变得这么热情了?柳如云有些惊讶。
柳如云道：“不用了，我叫绿裙留在这里帮忙吧，到时候叫她送到我房间就行了。”
“是是是。”
“妈妈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三小姐慢走。”
柳如云打量了这黑脸厨娘一眼，转身走了。
绿裙没有跟着，只站在原地不想动弹。
黑脸厨娘等柳如云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这才捞起一条大鲤鱼准备宰杀。
白脸厨娘跑到她身旁不解道：“哎，我说老钱家的，你啥时候对三小姐这么客气了，以前也不见你这样啊，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