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空上的课堂
沈老师看看我,眼神中颇为得意。似乎在说,你小子没想到吧,咱能干这么拽的事儿。
这个飞行器样子酷似孔明灯,只是底下加了个装人的篮子,材料看起来当然也比纸糊的孔明灯结实很多。我也是只听说过,没见过实物。
屋顶很宽敞,被救援队改造成了一个大的停飞行器平台,而王师傅恰好就是救援队里会开飞行器的人。他说平时这东西也派不上啥用场,只有每年大雪封山的时候给偏远地区的牧民送送物资什么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停着吃灰的。于是我们托他的福体验了一把最奢侈的行程。
救援队的飞行器篮子比较大,实在要救人的时候后面最少能躺下两个人,所以我和沈老师坐后面地方还是绰绰有余。沈老师看起来一切很熟练,估计不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了。
在做好安保措施之后,王师傅开动火炉,随着那呼呼的风声与火声,我们就这么上天了。一开始我还有些坐不稳,但是逐渐也就适应了。
我们大致的路线是从C市起飞,向北边的一个什么什么旗飞过去,沈老师只说了一遍我没听清,也没记住。
我心说沈老师这家伙够拽的,坐飞行器赶路,牌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国内其他知名金石学家也未必有这待遇吧。
不过让我感到最奇怪的是,草呢?哪有什么绿色的大草原,满山遍野都是枯草的颜色。
我大声问沈老师:“这景色跟我想看的‘接天草原无穷碧’差的也太多了吧?”
耳里传来他呵呵儿一笑的声音,他说:“废话,等草都长出来把地盖住了,咱们还来调查个屁。而且这事儿这不怪我啊,怪你自个儿没常识,这个季节N省怎么会有大草原呢?”
我心说我靠,早知道是这样子我才不会上这趟贼船,这山上地上都是灰黄色的一片,这景色冬天我在哪儿见不到啊。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飞机都坐了还想跑也跑不掉了。
就这么飞了一会儿,沈老师突然指着底下跟我说:“你看看底下,在那边儿。”
我抬眼望去,看见底下有个很明显的一个长方形的区域。我问沈老师:“这是啥玩意儿?”
沈老师有点嫌弃地看着我说:“长这样的出了城墙还能是什么玩意儿,你绝对没好好听课。”
我狡辩道:“这个跟听课没关系啊,上课能有天上看得清楚吗?”
“别贫了,我今天就在天上免费给你上一课,这个是辽代的祖州城,这是辽代皇室家族的世居之地,阿保机听过吧?他和他的四辈先祖都出生在这里,所以叫祖州。祖州城后面的山看见没,山里就是辽祖陵,埋得就是耶律阿保机。这附近还有好几座辽代皇陵,都是选在风水极好的地方。”
我仔细看去,确实,这个地方是一处难得的好风水。来之前我大致看过地图,C市这边基本就是大兴安岭山脉的尽头了,这一带虽不是山脉纵横,但是也不少。
这个辽祖陵,四周群山环绕,唯一的开口就在东南方,对着辽祖州城,在不远处还有一座山挡在开口的方向,可谓是将“藏风”二字做到了极致。
看来辽代贵族在下葬时,没少参考汉族文化的风水学。不过也不难理解,当时的辽人就是游牧民族,蛮力也许能胜过中原,但是论文化,差了不是一个档次。所以他们在某些方面是很依赖汉族的文人的,这个文人包括方士和一些宗教传播者。也许就因为这,才顺着汉人的风水理论找位置下葬的。
飞行器又飞了一会儿,沈老师又指着底下,开口跟我说:“看那儿。”
我顺手指看去,是个比刚才还要大长方形,不用问,又是个城址。他见我也说不出来个什么,就讲到:“这个,是辽上京,辽有五京,这不过是其中之一,这个上京城内分南北两城:皇城、汉城,看得见吧?汉城顾名思义就是安置汉人的,没想到吧。要不是在草原,这些遗迹哪儿可能保存得这么好。”
我心想,这确实和我想到一起了,辽人看来还是比较看重汉人的作用的。虽然分住有一定的歧视,但是至少人家给了你地盘。
没一会儿,我们应该就到目的地了,飞行器在四周围父老相亲的抬头围观下,顺利降落在一片平整的荒地上。
我和沈老师下机之后,王师傅也下来了,给了我们一张当地的精密地形图,这下就算去山里也就不怕了。沈老师谢过王师傅,我们和他道了别,他就上飞行器开着飞返程了。我们朝着不远处一间房子走去。降落的地方倒也不是很偏僻,就像是个普通的乡村边上。
沈老师边走边问我:“咋样,今天玩的开心吧?”
“开心,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坐飞行器是在这儿。啊不,不开心,这跟我想到草原差太多了吧。”
沈老师避重就轻的本事是一流的,笑着说:“带你坐飞行器,一来呢让你在天上看看风水,我想你看书看到,就算是有图的,现在也没今天实地考察来的清楚吧?”这确实,我点点头。
“二来也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之前也多亏了你小子。”
我呵呵两声,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呢。他接着说:“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要找什么城址和墓葬,就是沿着乌尔河,一路向北,寻找草原游牧民族的生活遗迹。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必然离不开河流,所以沿着河流走很有希望发现新的遗迹。这路上也没啥危险的,走一段就有小村镇,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你明白了?”
“我明白,但是我懂得少,只能跟着你们走。”我以前听学长师兄说过,田野调查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捡陶片儿,但是到了草原情况可能不一样。我心说你把我驴过来,就让我风吹日晒,还得做苦力啥的,你这家伙坏得很。
我们走到住的小屋的时候,两位学长已经到了。这里是我们学堂花钱买的一间民房,作为临时的中转地,不光可以睡觉吃饭,堆放工具,有什么收获,也可以都先集中在这里。
沈老师对他们说:“没想到你俩还挺快啊?走吧,咱吃饭去。”
这边没什么饭馆,沈老师直接带我们去了一户人家,似乎也是常客,女主人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沈老师和他说了几样菜,说好价格,我们几个就坐在人家的餐桌上等着。
很快,各种牛羊肉的菜就一样一样端上来了,品尝之后,我不得不说,这位家庭主妇十分贤惠,厨艺超群,做出来的饭菜还有独特的草原风味,可谓大快朵颐。
更令人愉悦的是,吃完之后还给我们提供了真正的奶茶,就是自己家羊的奶煮的羊奶茶,那芳香甘甜是我第一次喝到。
沈老师安排我们先修整两天,反正也不着急。但我们也没别的事可做,就在驻地把东西收拾收拾,把越野该带的东西都带上,虽说一路有村庄,但相隔甚远,我们前进的速度不会太快,难免要露宿野外。
沈老师给我们一人弄了一把锋利的柴刀,说:“虽然现在草原上猛兽基本上已经被打绝迹了,不用太担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把刀带上。到时候如果有树,砍柴火,削拐杖也都有个家伙。”
接下来两天,我们都在那户人家解决吃饭问题,这里是没秤,不然估计每顿吃完上秤都会多出来吃的两三斤的食物。
沈老师还非常像孩子地去一户养马的人家那儿借了一匹高头大马来骑着玩,比寻常见的马要威风数倍。他跟我们说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个跑马儿溜溜的汉子,看着他骑着马跑在荒野上的身形,还真有一种当年汉朝时候关外胡人的感觉。一看绝对是个老手,之前没少骑过。
下马以后沈老师还对着我们即兴赋歪诗一首,诗云:“老夫聊发少年狂,驰风纵马关河长。敢向西天寻落日,只恨白发不等人。”
我们都跟着拍手“赞叹”道:“好诗好诗。”
他笑着跟我说:“你们这群小子还真别不服气,学点古诗文,以后搞对象都好用,花前月下你赋诗夸夸人家姑娘,事情不就成了吗?我当年就是这么整的,要不要我教教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皆是连连摇头,文人骚客那一套,我怕是学不来的。老不正经那一套,我怕是更加学不来。
过了几天好日子,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也该正式干活儿了。我们背上各自的装备,带上干粮,沈老师让我们不用带太多,路过村镇我们补充补充就行干粮,水也是不用带,我们就是沿着河走的不怕没水,而且草原上的居民对水资源都很宝贝,而且这里的上游就是个水库,所以这里的水还是很干净的,没有污染源,可以直接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