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理寺少卿辞官，郭巨侠欲招贤婿
晚秋的京城向来是与萧瑟无缘的，塞外吹来的寒流被石砌的高墙阻挡在了城外，城内集市上的人们摩肩接踵，为即将到来的寒冬采购物资。
只不过这种热闹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像是催命的号角。
城里越是热闹，那号角声愈是响亮，宛如绑在人脖子上的绳索，一点点地压缩人的呼吸。
在京城的城东有家经年不衰的老酒馆，不管它是寒风凌冽的冬日，还是烈日灼人的三伏天都热闹不绝。
不论是从塞外来的行脚商、南方的茶商、走南闯北的侠客，还是评头论足的书生在这里都能见到。
但对于今天而言，老酒馆的气氛显得有些冷淡了，不是因为客人比往日少，而是今日的老酒馆来了一位不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得敬畏的大人物——郭巨侠。
郭巨侠的本名是什么知道的人因为心存敬畏不敢说，而不知道的人仰其威名也不敢问，这么一来二去倒是让原本知晓他本名的人也只记得郭巨侠这一称谓了。
坊间有诗言道：
誓当斩除权奸，提五尺青锋震宇寰。
若张弓厉马，痴忠愚意。
披星戴月，矢志憨顽。
除死方休，鞠躬尽瘁，誓以精诚赴险关。
歌千句，痛陈英雄事，俯仰山川。
“唐少卿此去应是天高海阔，从此不复金銮之重了”
郭巨侠捧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美酒入喉却难抵心头的苦涩。
他与唐梓屹同朝为官三载，难得有这么一位与自己兴趣相投的同僚，没想到今日却要分别了。
“郭巨侠此言差矣，唐某是见城门失火故临阵退缩了，应当是让巨侠见笑了”
唐梓屹起身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同时又再添了一杯敬予郭巨侠。
“唐少卿可真就这么决定了？尔不过弱冠之年就时任大理寺少卿，可谓正是一展抱负的好时机，为何？”
郭巨侠虽知唐梓屹已将辞呈递给了内阁，但还是想劝劝他，毕竟就他的履历来说若是继续为官，进入内阁也不过是三五载之事。
“郭巨侠也肩负着查案判案之责，又执掌神捕司，分管六扇门，手下有着四大名捕，被人冠以神捕之名，相信因知道这个名号带来的风险”
唐梓屹回想起他初入大理寺的场景，那时的他凭借着为民请命的一腔热血和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进了大理寺，宿夜俯身于案牍攻克疑难冤案。
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就升入了做了大理寺寺丞，后又凭借着禁内失窃一案进了圣上的法眼，破格提升为大理寺少卿专管重大刑狱案件。
屡破奇案的他同郭巨侠并称为“唐之狄公，宋之惠父”，可这名头越大唐梓屹就越是害怕。
愈是身处高位名头愈是响亮，这人就愈是由不得自己。
很多牵扯到禁中的案子，唐梓屹接触的越多就越是觉得深陷泥泞，金銮之中哪有什么是非对错。
“前日圣上要我彻查山东知府贪污一案，可这件案子早已被东厂接手，消息又是从内阁传出。此间算计难以分说，唐某深感京城暗波涌动，恐不胜波折只能先行退离了。”
唐梓屹没有将话明说，但为官到了他们位置，也就不需要说的太过于明白。
只需听的“内阁”、“东厂”四字，郭巨侠便是将其间的道道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郭巨侠也不住的叹了口气，唐梓屹凭借着年轻入了圣上的法眼，也遭了他人嫉妒。
“这世道的年景就像是这天非黑即白，唐少卿想做天边那一抹晚霞，不管是黑还是白都不是容不下你的”
郭巨侠将筷子置于桌上，“当日某初入禁中，圣上问我，‘郭卿家天是黑还是白？’我回答说天是明，圣上大笑三声。这才有我今日，但也止于此位了”
唐梓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朝堂之上早已分为两派，圣上就是中间的裁判，哪一方势大他就打压哪一方。
就算是郭巨侠这种一开始算作他的嫡系的，因为名声越来越大，恐功高震主也是非奇功不能晋升了。
唐梓屹想单纯的当一个官，哪里那么容易，特别是到了他现在这个位置。
“郭巨侠，唐某今日请君是为了告谢，巨侠对唐某平日里来的多加关照，官场之事就休要再提了。”
“唉~”郭巨侠见唐梓屹去意已绝，也是止了劝说的念头，捡了些自己多年办案追凶中遇到了奇闻异事说与唐梓屹，倒是将两人逗得大笑。
“话说郭巨侠，唐某不日就要恢复白身了，巨侠也就别以少卿称呼我了，叫我梓屹如何？”
“好，既然如此梓屹亦不可称某为郭巨侠了，你我虽相差二十余载，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你叫我郭伯伯如何？”
唐梓屹一听当即举起酒杯，“如此便是梓屹高攀了”说完边一饮而尽。
郭巨侠也是豪情不减，一滴不漏的将酒喝完了。
两人一同放下杯子对视一笑，可谓人生苦短，酒友难觅。
“梓屹对日后可有打算？”
郭巨侠心想唐梓屹虽说现在不做官了，可也是满腹经纶，长期主持刑狱案件的审理虽说让他的气质比常人多了几分威严，但他五官端正、形貌昳丽，倒是平添了几分正气。
各方面条件都是顶好的，要不是唐梓屹在贪污案中得罪了九千岁，上门提亲的人不知道都踏破了几道门槛了。
正巧现在他不做官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不如将他和自家的小女给撮合撮合要是成了……
郭巨侠念及此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给唐梓屹夹菜的动作也多了起来。
“回郭伯伯的话，暂时还没想到去哪儿，不过我打算先四处看看，往日里只在大理寺的地图上看过我国的山水，现在难得有机会倒是得亲自领略一番。”
唐梓屹没有发现郭巨侠的异常，倒是觉得郭巨侠对于自己实在是太过关心，让他有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报答。
“那梓屹可先到我家小住几日，等一切计划好再动身不迟，这样郭某偶然兴起想于梓屹对饮也方便”
“那倒是叨扰郭伯伯了”
唐梓屹盘算了一下，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大理寺内居住，对江湖中的事情也不甚了解，在郭巨侠家中住几日讨教讨教也好，便是应了下来。
“哪有的话，等会儿咱们吃完你就回家收拾收拾，直接搬过来”
郭巨侠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这下自家的刁蛮小女可是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