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波本威士忌
那段时日,花朝暮常跟着入程祺去见杨央,杨央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入程祺也眼见着开朗起来。
那个雨天,压抑了许久的林知秋,终于爆发了。
与其说是林知秋发火,不如说是郴舟畔在挑明事端。
这段时间两人关系很是微妙,毋庸置疑的是两人中间隔了个江清浅。
江清浅自然喜欢郴舟畔,林知秋又拿她无可奈何,郴舟畔心里也自然清楚。
“你最喜欢吃的酒心巧克力。”郴舟畔把巧克力放在她的桌上,这段时间他没少讨好她。
林知秋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把它往旁边推了。
郴舟畔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林知秋紧接着推了过去。
一来一回。
她皱了眉,“你有完没完?”
“没完。”郴舟畔无赖,似乎铁了心地要死磕到底。
“.......”林知秋直接起身,拿了那盒巧克力就放在花朝暮的桌子上。
郴舟畔在原地看着少女带着怒气冲了过去又冲了回来。
花朝暮正在听入程祺讲数学题,猛然收到了她的巧克力,蒙圈地抬头,却也只看见了个背影。
入程祺转着笔,停止了讲课,耐心地看着她。
花朝暮拿起了那盒巧克力,上面还画着鬼画符,歪歪扭扭的。
不过依稀能看出是一个笑脸。
猜也猜得出是郴舟畔送的。
“唉。”花朝暮一脸担忧,最近林知秋和他闹别扭,干什么都没心思,今天早上走路都能摔。
要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她真要怀疑她是她亲姐妹了。
入程祺看着女孩愁眉苦脸的模样若有所思。
课后。
郴舟畔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闭目养神。
这会功夫,林知秋和花朝暮去了厕所。
“叩叩。”桌子被敲响。
“嗯?”他不耐,只是哼了个音,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走了?”入程祺冷道。
“干嘛。”郴舟畔睁开眼睛,“今天不能给你。”
安眠药吃多了会有抗药性,计划表上,他今天并没有吃药的需求。
“我有办法让你们和好。”入程祺切入主题。
“.......什么?”郴舟畔虽然半信半疑。
入程祺附身说了些什么。
“这么损?”郴舟畔失去了表情管理。
——
跑操。
入程祺和花朝暮对视了一眼,他刚拉着她的胳膊,花朝暮就扑通摔在了地上。
“天!”林知秋在隔了几个的后排看见,赶紧去搀。
郴舟畔见状也摔在了地上,那姿势看着就疼,入程祺抽了抽嘴角。
林知秋把花朝暮小心翼翼地扶到路边,“你干什么这么不小心。”
在摔的时候,大多力气都集中在入程祺的手上,其实她并没有受伤。
“疼。”花朝暮皱着眉,装作很疼的样子。
“我带你去医务室。”林知秋焦急。
一旁的郴舟畔还摔在地上迟迟不起。
入程祺见状用脚尖踢了踢郴舟畔,他叫的更惨了。
终于引起了林知秋的注意。
“等我下,暮暮。”林知秋起身,“你忍忍噢,乖乖。”
再三叮嘱才向那边叫的惨不忍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摔断了胳膊摔断了腿。
“快起来。”林知秋敷衍地要去拉他胳膊。
却被郴舟畔巧妙地避开了。
“发什么脾气?”林知秋莫名其妙。
“你起不起?”她威胁到。
见那人丝毫没有要把脸扭过来的意思,林知秋转身就走。
“嘶,好痛好痛好痛!”郴舟畔赶紧撒泼。
林知秋攥了拳,再次回身,“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起不起?”
郴舟畔的视线落在她攥紧的拳头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为什么不扶我?”他弱弱地。
“我没扶你么?”林知秋挑了挑眉,嘴角一抹冷笑。不知道是谁给脸不要脸。
郴舟畔心虚有些胆怯。
绕道花朝暮旁边的入程祺见状赶紧使了眼色,翘起大拇指往自己脖子上抹了抹。
——一哭二闹三上吊。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不然大家都要死。
郴舟畔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你不第一时间来扶我!”郴舟畔忽然提高了音量,讲话也有底气起来。
林知秋惊讶,“你讲不讲理?”
这样硬气耍无赖的郴舟畔还是第一次见,果然,活久见。
“你说啊?心虚了?”入程祺咄咄逼人,即使是在撒泼,依旧带着一丝痞气。
“你瞎啊,你没看见......”
“那我呢!”郴舟畔打断她,“你就没看见我也摔倒了?”
“她是女孩子......”林知秋看着他觉得不可理喻。
“林知秋你这个理由好牵强啊。”郴舟畔笑了,嘴角怎么看都带着一丝凉薄。
凄凉的像个被抛弃的妾。
“是。花朝暮就是重要,因为她不像你!你摔了总有女生眼巴巴地来扶你,你缺我么?”林知秋眼眶红了,却还是倔强地瞪着她。
“你不用再内涵谁,你不就是想说小江吗?用不着,我说了我们是朋友。”
“小江小江小江,这一口一个的讲的可真亲切,那你就和她过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郴舟畔拉住她,“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
“是,我脑子有病,无理取闹。那小江好啊,脑子没病还乖......”林知秋指着远处。
却没想到江清浅刚巧走了过来,她刚刚在队伍前并不知道队伍后发生的事。
直到跑操结束,她才第一时间发现郴舟畔不见了,心机慌忙地赶过来。
夏天的风温热也挑拨。
“林知秋你讨厌我也不用在背地里骂我吧。”江清浅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郴舟畔,“江清浅你误会了。”
林知秋冷笑一声,“我没空在这听你们唱双簧,祝你们百年好和。”
她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林知秋!”郴舟畔追了上去。
“啊!”江清浅跪在地上,膝盖破了皮,红得吓人。
郴舟畔叹了口气,洋洋地靠在学校的方柱上,“别装了,快起来。”
“阿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郴舟畔揉了揉眉心,“地上也不凉,你愿意坐着就坐着吧。”
江清浅讪讪起身,笑道,“还是阿舟哥了解我。”
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她那些小招数。
“我先去缓缓。”郴舟畔被闹得头疼。
“我和你一......”
“你不准跟过来。”他像是猜到什么。
江清浅瘪了瘪嘴,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看着郴舟畔的背影她若有所思。
“这样真的会和好吗?”
“爆发了总比一直憋着好吧。”入程祺把她从台阶上拉起,“有缺口就会有漏点。”
花朝暮拍了拍裤子,临走前看了眼江清浅,再次感叹,这个女孩还真是漂亮。
眼睛大而有灵气,像是小鹿,清澈却又带着少女特有的机敏与心思。
那些美好的东西都在她的身上,也难怪那么受男生喜欢。
江清浅注意到她的目光,报以浅笑。
花朝暮愣了愣,收回了视线。
不知怎么,有一瞬间,她江清浅的眼底看出了害怕。
她害怕什么。
.......
夜深了,这一天又过去了。
江清浅换上宽松的白t,将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去了一家较为偏僻的小酒馆。
调酒师也算是与她相熟。这个小不点大的女孩常常来喝酒。
“波本威士忌。”
“小孩不能喝。”常藤摇了一杯冰咖啡,“不过可以喝咖啡。”他推到了她的面前。
“你不给我,我下次不来这了。”江清浅心情不佳,嘟囔地用指尖弹了弹玻璃杯身。
似乎是为了满足她想喝酒的欲望,冰咖啡用了专门喝酒的杯子。
“你每次都这么说。”常藤习以为常。
虽然每次都这么说着,却还是每次都来。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她。
纤细青春的女孩脸上带着不匹的忧愁。
他给她了一杯热牛奶,女孩也没抗拒,安静地喝着。
——这么晚了,早些回去。
——别废话,又不是不给钱。
常藤看着她拍在吧台上的一碟零钱哭笑不得。
——不需要这么多。
——剩下的当小费。
常藤没有再说话,而是做着他该做的事情。毕竟他不止为她一人调酒。
女孩喝完就趴在吧台上,精疲力尽。
就在这么个不大不小,甚至有些冷清的酒馆,老板为了看上去热闹些,特意打了暖光。这光晃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这么刺眼光,怪不得没几个人来。江清浅这么想道。
常藤见空了杯子,想要收走,女孩却反应过激。
像是被袭击的小猫,自我防护。
女孩抱着胸前,凶巴巴地盯着他,小鹿一般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害怕却依旧倔强。
常藤笑了笑。
——我不收了。你还要么?
女孩眼睁睁地看着他给她倒牛奶,才明白刚刚的误会。
那以后,女孩常常会来。
常藤在哪个方向调酒,她就安静地趴在他的正对面,或喝牛奶,或喝咖啡。
只是她每次的要求都是要一杯波本威士忌。
——你该回家了。
他也曾这么问过。
不过,得到的答案。
——我没有家。
——我哥死了。
——阿唐哥出国了,阿舟哥也有自己的生活。
我已经没有家了。
常藤没出声,只是笑道。
——等你十八了,调波本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