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摊牌（二）
两人在小书房相顾无言片刻，夜星摇喝了一口佐罗泡的玫瑰茶，目光染上清辉，少了以往的温度。
“殿下，按照合约上说，我们五年内试婚，若是不合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可是你现在这种状态是好好跟我相处吗？你的一切喜好，你不说，你的家人也懒得搭理我，他们针对我时，你在场除了冷眼旁观，从来不为我说一句话，虽然没有夫妻之实，至少也有夫妻之名，你为何要待我如同陌生人一样。还有，结婚一年了，你在蔷薇宫的时间，三个月都不到，我们怎么沟通！不沟通又怎么知道对方是否合适！”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举起盛着鲜红酒液的水晶杯，微微晃了几下，才贴唇微酌，酒液入喉，喉结滚动，看得夜星摇咽了一下口水！
麻蛋！他在色诱谁！
“所以……”
“咳咳，请殿下端正态度，好好和我谈场恋爱，不求同床共枕，但拉拉手，”她的视线又黏着在沾着酒液鲜红欲滴的双唇，“接个吻什么的，是必要的。”
“我拒绝。”冰蓝色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染着雾气，看似温柔了，实则心又硬又冷。
夜星摇清醒了几分，冷笑道：“敢情这五年之约你是玩我，不过是为了应付爷爷，先拖个五年完成约定，然后一脚把我踹开，再娶个你们索尔家族都满意的名门贵女，冰爵殿下，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因为激动，熊耳朵帽子掉了下去，发丝有些凌乱，中间竖着几根呆毛，生气的模样活脱脱得跟只喷火龙似的。
冰爵垂了垂眼皮，敛了眼底的星光，手里晃着酒杯，语气清冷：“不是，这两年卧龙对外扩张业务，事务繁忙，后年会好点，我会长期在家，到时候我们沟通的时间就多了。”
“呵呵，你没骗我？”
“没有。”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在碧玺宫，你让龙雾丢掉我给你做的蛋糕时，你这里痛吗？”
她手指了指着他的胸口，按理说，她的手指应该很漂亮的，三岁时的意外，让其布满老茧，即便嫁给他后天天保养，皮肤略显粗糙。
冰爵深深地望着她，似乎在斟酌怎么启口，片刻的沉默后，夜星摇举起杯子，仿佛那杯子盛满失望和哀伤，一饮而尽，“行了，我知道答案了，睡了。”
她真的觉得疲惫，即便在荒星上生活的那十几年，天天打星兽至少心里头还是痛快，如今就被人按在牢笼里，自怨自艾，不，是她自己画地为牢。
脚步声远去，冰爵索尔放下酒杯，按了下空间钮，那个红红绿绿的蛋糕蓦然出现在眼前。
他对抹香虫这种重口味的食物没啥兴趣，不过看着占了整个蛋糕二分之一的抹香虫干，有点哭笑不得，她以为他喜欢吃，量有些恐怖。
这蛋糕本身就是做给他一个人吃的，也不大，巴掌大小，他用勺子一点点刮去虫干，一个人静静地品尝着，想想母亲，想想和自己试婚期的小妻子，还有祖母对门当户对条件的刻薄，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另一座府邸里。
亚当面色不虞，“莫莉，离夫人远点，她不蠢。”
莫莉伸出肤若凝脂的柔夷，让美容机器人做着保养，不在意道：“哥，你也太高看她了，在银翼帝国，她可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明日哄几句，那蠢丫头会相信我的。”
他们的父亲亚男爵也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只说了一句，“夜星摇配不上殿下。”
亚当气笑了，“就算夫人配不上，莫莉也不可能得到那个位置，论相貌不如夫人，论身份地位，比不上安吉小姐，我劝你收收心，今年也二十五岁了，父亲也该认真给她找夫婿了，而不是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还是我哥哥吗，尽帮着外人说话！纵有万般磨难，只有不放弃，终有成功的一日。”
亚当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我在殿下身边八年了，凭我对殿下的了解，可以百分百告诉你，不可能！”
“爸爸！你看他呀！”莫莉一把推开机器人，大发脾气！
亚当是他们家最出息的孩子，靠着自己傲人的成绩被选入殿下四大护卫之一，他虽有心站在女儿这边，只是现实不得不让他低头。
“爸爸还是好好给你挑个夫婿吧。”
莫莉尖叫着离开房间，临门前还砸了一个花瓶，亚当眉头紧锁，“您也应该好好教她了，就这样的脾气，同等门户的人家都看不上！”
次日，特意熬夜的莫莉一脸疲态，为了逼真，她用了点洋葱熏红了眼睛，坐上飞艇往蔷薇宫方向驶去。
只是这次，她被拦在了门外。
“莫莉小姐，您没有邀请许可，不能进来。”
“怎么可能！我前天刚来做客，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嘴上这么说，心里有点慌乱了，那个臭丫头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本来借着这层关系随意进出蔷薇宫，有机会和殿下来个偶遇，若是这层特权没了，对她来说，损失惨重！
“不好意思，莫莉小姐，您真的不在准许进入的名单上，还有，夫人让我传一句话，一次两次是意外说得过去，第三次，你是在把我当蠢货耍，趁—早—滚—蛋。”
智能门卫声音平时挺人性化的，偶尔卖个萌，今日不掺杂任何人类的情感，纯粹机械发声，“趁早滚蛋”还特意延长音调，莫莉深感自己被羞辱，面皮涨得发红。
这低贱的平民，竟敢让她滚蛋！明明她身体里流着卑贱的血，玷污了整个蔷薇宫，玷污了殿下的身份！
她怨毒地看向绿茵远处的宫殿，气得直跺脚，打开手上光脑，果然通讯录被拉黑了！
早上她发信息说自己要来，夜星摇还回了“嗯”，拉黑她估计就刚刚那会儿！她绝对故意！
这小贱人，迟早要她好看！想想还是因为自己，夜星摇在碧玺宫境遇更加雪上加霜，她抚了抚头发，心口郁气散了不少，坐上自己的飞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