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目标竟是他
在断魂楼待了一年光景，黎挽玉今天第一次踏出断魂楼，竟觉得有种隔世之感。
天色渐晚，夕阳余晖将整个小小坞镇笼罩在金光云霞里，一片繁华似景。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逶迤数十里，尽是绵绵不绝的人群。外面虽是热闹非凡，在茶坊的二楼倒是异常安静。
一身男儿装扮的黎挽玉头戴面纱，白玉般的手里攥着茶盏饶有闲情逸致的一口一口品着茶水。她的视线紧盯着人头攒动的行人，一刻不敢离开。
终于等到那一袭白衣翩翩的男儿骑着枣红马出现在街头，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她神色一变，起身拿着剑迅速离开了茶坊。
外面若柳絮的雪花儿肆意下起，一片白雪茫茫。天气异常清寒，坞镇二十里的风林里立着抹黑衣身影，长衣随寒风张扬起舞，周身弥漫着腾腾杀气。一双明眸闪动之间，玉手倏地一抬，藏身在林间二十名高手齐刷刷跃然飞出，横立在道路上，等待着不远处正向这个方向行来的十几人。
疾风呼啸，远处行来之人，为首坐在马背上的是名白衣男子。天空飞扬的雪花，落在他发上，衣袍上，寒霜凛冽的夜，他整个人浑身却漾着温玉般的俊美。
不等他们近身，刚刚跃出的二十名高手哗啦啦抽剑腾空向着他们杀了过去。
马背上白衣男子没有因突然出现的杀手露出任何惊惧之色，仍旧是端坐纹丝未动。出手的是他身后随扈，飞身跃出，与其二十几名高手打斗起来。
一个坐在马背上，一个隐在密林间，一黑衣女一白衣男，只是静等着属下们厮杀的结果。雪瓣飘得像落花，耳朵里尽是金属的打斗声和厮杀声……
不久，林间便漫出了浓重的血腥味，哀嚎遍地。楚羽凌给黎挽玉派出的二十名高手不过如此，半个时辰不到，死伤无数。
白衣男子身边十几名随从也是死的死伤的伤，但他们身手个个不凡，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挑选。那么，楚羽凌让他刺杀的人，身份定不一般。
眼看着带来的高手所剩寥寥几个，隐在林中的黎挽玉眸光陡寒，飘然飞出，足尖踏过人头顶而去，长剑挥出。
白衣男子身边几个随从未看清楚，剑快而准的连连刺穿他们颈项，惨呼着倒地一片。
安然端坐的白衣男子见来人身手了得，向着自己方向飞身掠来。他飞离马背，手中长枪直刺向黎挽玉。
黎挽玉纤弱身影定立在半空，周身散发着冥冥冷光，长剑不偏不离，一剑一枪相交，终是纠缠在了一起。
一番打斗，两人几乎难分上下。男子心中着急，无心再恋战，飞跃上马准备离去。
黎挽玉心想，杀不了他岂能交差，银牙一咬，足尖点地，一个跃起，凌空曼妙身子紧追其后。剑以疾快速度刺向他后背。
男子侧身闪过，心知此女子是冲着他而来，不杀了他似乎绝不罢休。只是，她又是他派来的吗？方才太过轻敌，现在看来，这女子绝不能小觑，飞跃下马背，长枪飞出，准备挑了黎挽玉脸上面纱。
黎挽玉在他长枪的逼迫下步步后退，瞅见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没了退路，她突而身形疾转，拔地飞起，倒立着窜上树杆，剑猛的刺向男子颈项。
起先两人打的猛烈，没注意到对方长相。这会，借着雪映出的皑皑亮光，男子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放大在她眼前。
黎挽玉喉头一紧，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停止了流动般，快速收剑回来，从树上稳稳落到地上。鼻中不由一酸，回忆幕幕浮现在脑海。云哥哥，怎么会是她的云哥哥？她浑身僵硬的怔立在原地忘了刺杀，忘了一切，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心跳猛烈。
男子因她的异常行为惊住，隐隐看到女子盈着雪的睫毛仿佛挂着泪珠，晶莹剔透的眼睛让他心头猛然一颤。
两人久久呆立着，久到一片雪落在黎挽玉脸上，她恍才意识到自己有任务在身，却是再无法下得去手。
忽然，男子身后一个随从拎了剑向她杀过来。
黎挽玉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忍不住喉头的哽咽，多想要喊声云哥哥。话到嘴边，想起自己早是容颜尽失。凄楚的泪珠儿摇摇坠落，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踏空飞来，拽开她，还是晚了一步，剑入肌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感觉到右肩处一丝刺痛，黎挽玉被拉进谁的臂弯里。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泪眼朦胧里，她仰头看见盛怒的楚羽凌神色不再是冷得令她发寒，深邃澄静的眸底涨满了焦急。
是错觉吗？此刻这个怀抱异常安心，被他抱着飞上马背。身后仍在厮杀，她轻闭上眼，泪肆无忌惮的滚落着，人像是麻木了般，连肩膀的痛也感觉不到。
马儿奋力驰骋，不知在林中奔跑了多久，身后的杀伐之声渐渐远去，周遭唯有风声呼啸，雪渐小……
楚羽凌勒马在一处隐蔽的茅草屋前停驻，他翻身下马，看了眼马上如同失了魂魄的黎挽玉，一脸阴沉命令。“下马。”
听到他说话，黎挽玉从方才的一幕里回过神来，正欲下马。
楚羽凌瞧见她肩膀处有血泅出衣服，又想起方才她突然停手，愣在原地的痴愣模样，刺杀别人不成还差点送命，气的狠狠咬牙，骂了句：“蠢女人。”粗鲁把她扯下马背。
此刻，黎挽玉才觉肩膀处传来针芒般刺痛，她只觉自己这个刺客当得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失败之极。又想起他刺杀的人是她的云哥哥，她虽有错，也不认错，倔强咬着唇，捂着肩膀不说话。
“哼，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暂且饶你。”楚羽凌心下越发气，铁石心肠的他看着她因受伤才显出的柔软模样，只得作罢，一揽腰将她横抱起来，急步向茅草屋走去。
黎婉玉惊异，想要挣脱出去。“喂，你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楚羽凌一言不发抱她进了屋，直接将她丢在一堆稻草上，退去几步，在离她不远处坐下抖落身上雪片。
黎挽玉疼得黛眉轻拧，也不顾肩上剑伤。一时间云哥哥又回到她脑海里，他究竟有没有去寻她？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乱了阵脚？心中凌乱，五味杂陈的她缩在稻草上又发起了呆。
半晌，楚羽凌回头看见她卷缩着疼的发抖，却一动不动，神色愈发阴沉，走到她身边。“脱了。”
“啊？”黎挽玉猛然抬头，才想到伤口，她不敢看他，慢慢回转身，背对他命令。“我，我自己来吧！你，你出去。”
让他出去？楚羽凌原想背过她就好，她居然命令他出去，他脸沉得更黑，看她动作，有些忸怩，实在看着麻烦。“不然，我来帮你脱。”
他此言一出，黎婉玉惊得回眸，慌如小鹿一般，瞪着黑幽幽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如同盯着色狼一般，环紧身子，生怕他上来强扯。“你，你不要过来，我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