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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安静祥和并且绝对没有争吵的晚宴(3)

随后,海洛伊丝向在座的诸位介绍她的幸运。尼雅和她的母亲慷慨地提供她了一顿热乎的晚饭和一张舒服的羽毛床,而到第二天太阳落山时,诺亚也出现在了旅店里。

她详略得当、有条不紊地讲述了从那时起直到今晚的经历,只略去了少许和诺亚两人私下里进行的部分,以及某个温妮亚与埃隆见证的举动,对他感知灵能的能力也三缄其口。她没有刻意强调与诺亚的关系,不过提到他名字时嗓音的甜美和表情的温柔说明了一切。

“当时的情形很危险。到场的每个人虽然都打扮得面目全非,可我还是认出了其中好些,有长滩岛的乔治·韦尔斯利伯爵,天鹅堡的斯潘塞·帕西瓦尔伯爵,远望港的查尔斯·罗素伯爵……对了,还有坠星城的罗伯特·佩尔汉姆伯爵,他脑袋上戴了个纸做的塔楼,那是他家族的纹章。这个人我想诺亚一定还有印象。别说我精疲力尽,就是状态完好,如果那些坏蛋一起动手,他和我也死定了。”

“你提到的这些贵族,都是在黑玫瑰叛乱中站在戴蒙一边的。如果我是巴纳德伯爵的话,”对面的女孩道,“肯定先动手再说。”

“凯诺大人,就是奥列格也没有笨到和你一个地步,”棕色长发的年轻人嘲笑她,“你没听殿下说吗?每一场角斗后都有人退出,除了决意叛乱的那些,在场的贵族一定还有许多在观望。佩戴面具是为了隐瞒身份,这样无论事后发生什么,既方便本人否认,互相也无法揭发。那种场合下,巴纳德伯爵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动手的。”

凯诺大人?诺亚记得这个名字。那女孩竟然就是花之都的大法官?他不禁偷瞟了一眼温妮亚。艾格兰怎么尽找些年轻的女孩来当法官?

受到棕发年轻人的讥笑,凯诺大法官居然没有反击,而是哀怨地低下头去。

“原来整个经过是这样。可笑的是我们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巴纳德伯爵的阴谋,还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蒙蔽了双眼,缺乏起码的警觉,甚至让殿下亲历险境,”温妮亚自责,“实在是无能之至,愧对陛下的信任。”

“而且你还揍了殿下。”凯诺两眼放光地抬起头。

“这,这真是……”

“有什么关系?”海洛伊丝斜过身子,绕开诺亚拍了拍女法官的肩膀,“那也是为了职责嘛。多亏了温妮亚大人,现在我才能安全地在此和各位一起举杯。”

“惋惜过去不如谋划未来,”雷蒙公爵道,“得立刻让诺顿知道亚尔提那港发生的一切。海洛伊丝,今晚得麻烦你亲笔写封信给赫拉斯陛下,明天一早我就派出渡鸦和信鸽。”

“早在那家旅店里,我就写好啦。”

老人露出赞许的笑容,那种笑,是慈爱的父母对孩子时常流露的。然而只是一瞬,笑容在公爵脸上就消失了,他重又变得严肃:“维拉伯爵,除了必要的守备力量,明天一早通知我们的全部军队,越早完成出征的准备越好。一旦陛下征召,我们得立刻就能出动。你还要向亚尔提那港派出斥候,并且命令所有的哨所戒严。情报,情报,情报!对手的名册、账本、文件和信件在战争中远比黄金来得贵重。”

“遵命,公爵。”

“拉尔斯伯爵,你明天早上动身返回风铃城,召集你的军队,等候我的命令。”

棕发的年轻人应道:“放心,公爵大人,陛下的信使还在路上时,我的人马就已经能出发了。”

“凯诺大人,请您带领天平卫士,护送殿下返回诺顿。”

“谨遵您的吩咐,公爵大人。”

“对了,还要通知兰菲特伯爵和卡隆伯爵。”

“这件事情也交给我吧,公爵大人。”维拉道。

“各位大人,”祭司道,现在诺亚知道他一定就是塔格鲁主教,“因为我的职责与誓言,我不能祝大家获胜,但从今晚起我会让祭司和修士们祈祷,祈祷尽可能少的人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伤害。”

教会的任务——至少他们自己宣称的任务——是治愈伤痛,传播知识,从不介入世俗的纷争,各地的主教宣誓服务的对象不是领主,而是地区本身。诺亚从第一次听说就一直这么认为,这是个十分聪明的做法,无论对教会本身还是对知识的传承都是如此。

“感谢您,主教猊下,”海洛伊丝微笑,“有诸位在,我感到放心多了。”

“是的,您完全可以放心,”维拉伯爵拿起一瓶白兰地,转身招呼了声,一个侍者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跑到他身边,“亚尔提那港的角斗士和雇佣军,还有其他领主们拼凑起来的队伍,在赫拉斯陛下与雷蒙公爵的军队面前不过是些快刀下的黄油。实际上,在这件事情上,功劳最大的是您本人。”

“我本人?”

侍者将一杯深色的、还冒着热气的茶放在维拉伯爵面前,伯爵朝里面倒了些白兰地。“正是。您第一时间带来了叛乱的消息,我猜巴纳德伯爵这会还在为他们那边究竟有哪些人而头疼,我们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而且您在巴纳德的竞技场里的表现也不是徒劳无益的,”拉尔斯伯爵做了几个手势,诺亚觉得他像是在虚按七弦琴的琴弦,“根据您的描述,在场的领主们有许多举棋不定,戴着假面出席本身就证明了这一点。除此之外,那三场角斗也不是让人看看就算的,巴纳德伯爵想借此来传递一些信息。以下为我的个人猜测——”

“就是说,”凯诺法官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下面的部分都是胡说八道的。”

“法官大人,”维拉举起那杯掺了白兰地的茶,“您如果再晚些开口,这话就是从我口中说出来了。”

拉尔斯翻了个白眼:“你们不要在洞察人心这一点上质疑我这样伟大的艺术家!第一场角斗,巴纳德显然是想告诉旁人,依靠智慧,人类能战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第二场角斗,他要说的不外乎是战争是残酷的,前一刻的亲人后一刻就会以极其愚蠢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第三场,我想应该是说战争同时也是黑暗而不择手段的,连无辜的孩子都可以牺牲。当然,第三场被您和诺亚先生破坏了。你们两位的英勇举动,至少会使三分之一原本打算加入巴纳德阵营的领主改变主意。如何?你们的看法呢?”他挑衅地望着维拉和凯诺。

“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日子,”维拉伯爵啜了口茶,“我今天竟然已经是第二次和你看法一致了。”

“尽管如此,可也真危险,对吧?”凯诺道。

“有一点点啦。”海洛伊丝打着哈哈。

“这可不是一点点。你不该那样冒险。”雷蒙公爵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