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想嫁了

在我的记忆中，姥姥是个老烟枪。躺床上时的那些日子，仍然要抽烟。但是，那时候都是火柴，没有打火机。而她用不了火柴点烟。

每当姥姥想要抽烟时，就会在床上大喊大叫，让我去给她点烟。总的说来，那些日子，给姥姥点烟是我承包了的活。

姥姥躺床上那些日子，脑子不灵光了，有时候要胡言乱语的。其实这就是脑梗引起的。

写到这里，感觉小姨那时候为家里付出挺多的。

1976年腊月，我妈妈生下我妹。

腊月的一个夜里，具体时间我不清楚。小姨走到还在月子中的妈妈房间里:“姐姐，咱妈是不是不行了？刚刚我点着灯去妈房里，怎么感觉后背脊梁一阵阵发麻。咱妈嘴唇皮子好像都有些缩了。”

听了小姨这么说，我妈妈立马披衣而起，和小姨一起去了姥姥的房间。

其实妈妈和小姨都知道，姥姥是真的时日无多了。依稀仿佛还记得，那几天小姨一直在我妈妈跟前说，席子在啃姥姥屁屁上的肉。

姥姥要走的那几天，小姨把姥姥躺床上的席子割了一个洞，床下放一个盆正对着割开的洞，用来接姥姥的排泄物。小姨说，那几天她搀扶不了姥姥了，挺重的。

听妈妈说，她和小姨去姥姥房间，姥姥当时意识还挺清醒的，虽说躺床上，但她知道妈妈那时正在月子中。

看到我妈妈和小姨来到跟前，姥姥开口说话了:“生了啊？是个啥？”“是个儿子，妈”“哦，好好好，那就好。”听了我妈说的，话音刚落的姥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妈妈生了个妹妹，却骗姥姥是个儿子，妈妈知道姥姥心思，不忍心让姥姥失望。更不想让姥姥带着遗憾离开，所以只好用善意的谎言来欺骗她。

姥姥那个年代，有非常强烈的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所以导致姥姥有强烈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意识。

曾经听小姨说，姥姥刚生下小姨时，我姥爷看见姥姥又生了一个女儿，一气之下，顺手把胎盘放小姨稚嫩的脸上。姥爷不喜欢女儿，他想趁机用胎盘捂死小姨。

谁知我舅一眼看见，立刻将捂在小姨鼻子上的胎盘捡开来，小姨才算死里逃生，要不是我舅，估计没有我小姨了。

其实我姥姥就在那晚后第二天就走了。也就是说，1976年腊月我妈妈生下我妹妹的那个月，妈妈还在月子中，姥姥就走了。

小姨是家里的顶梁柱，为了帮忙照顾我们几姊妹，一直拖到30岁才出嫁。

临出嫁时，小姨都千般不舍，万般牵挂着，放心不下这一大家子。

小姨出嫁那一年是1979年，那一年，我妹三岁，我哥也21岁了。

哥也依然一直在轮窑上干活。

后来有一天，哥从轮窑上下班回来，我和妈妈在厨房里。

那天哥回家显得特别高兴。

“五嬢，我们上班那儿的同事，今天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朋友，长得还可以。”

“女孩儿是哪儿的人呢？”我妈问哥。“嘿嘿，五嬢，女娃儿是城厢的，她家里说的要她招上门女婿。”

谁知哥的话音刚落，我妈妈竟然哭了起来。妈妈愣住了，放下手中的活，眼泪鼻涕的一边哭，一边数落哥。

“我们一家子，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到好，翅膀硬了，要飞了。你也知道的，这个家咋能没有你嘛？”

妈妈说完，竟然越哭越伤心。哥是一个孝顺的孩子，长这么大，一直没惹妈妈生气过。

看见妈妈这样子，哥连忙说:“五嬢，你别哭，若是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嘛，我明天就去退信，你别着急，都听你安排，以后。”

第二天，哥真的就退掉了这门亲事。

写到这里，不得不说，我哥他真的是个懂事且又孝顺的孩子。

在家里，哥那时就他一个劳动力，哥在轮窑上干活做的工分，交回村里，每到年终时，家里则可以少些现金支出。我们家，加上哥就五个娃，哥这样其实是在替父母分担忧虑。哥就这样任劳任怨的干着，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自上次那件招上门女婿的事情后，哥再也没有提起过自己的个人问题。

当然，作为上一辈的妈妈，尽管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会在自己心里一直念叨着这事，必竟是哥一辈子的大事情。

终于有一天，我们邻村的一妇女来到我们家。她的目的:是想把她娘家妹妹介绍给哥。千里姻缘一线牵，就这样，大姐来到了我们家。

大姐其实也没读啥子书。但是我要强调的是，大姐这人，很通情达理，很有自尊心。是那种，自尊，自重，自爱的女孩儿。和身边所有人，她都能和平相处。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

乡下那时，有一习俗，恋爱中的女孩儿，春节时头几天，就会被男孩子接到男孩家里玩几天，春节过后才又回自己娘家。

大姐和哥也是婚前的相处中。转眼年关将近，家家户户准备团年之际，可我哥却还在上班，没有假，抽不出时去接大姐。我妈妈急得团团转，没有办法。

于是我妈让我亲哥去接大姐。我亲哥那时在念高中，学校放假了。于是我亲哥骑自行车去了。

整整三十里地的路程。我亲哥是吃了午饭，下午去的。一直到晚上，天已黑了，我亲哥他才回来，大姐也没有跟我亲哥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