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什么？是容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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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在派出所接受问询结束时已是凌晨。此前，警察只是将有关人员召集来，石青等了很长时间，才轮到她接受询问。
现在，派出所大厅里只有几个值班的警察，他们个个看上去都处于待机状态。灰白相间的地砖似乎很久都无人清理，踩上去总感觉有什么不明黏腻物沾在鞋底，白炽灯明晃晃的，却令人昏昏欲睡。
与这个寂静而寒冷的冬夜格格不入的，是派出所外聚着的那一大群人，他们异常兴奋，闹腾腾地围着一个人。
石青看到那个被围着的人正是莫向楠。
莫向楠还是老样子，乐呵呵、急吼吼的，但人缘很好。现在他和过去在学校里完全不一样了，走到哪里都是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和笔挺的西装。
在之前警察的问询中，石青照实说明了自己所知的情况，但是对案情她还是一头雾水——筱朵儿怎么会在容瑾的房车内食物中毒而身亡的？
莫向楠这会儿正回过身，他看到了石青，便赶紧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和石青打招呼，石青便也走下了派出所大厅外的台阶，快步迎了上去。
“哟，老同学！”莫向楠和石青握了握手，两人就像是商业伙伴似的。
“刚刚微信里都没来得及问清楚，你怎么会也到这里来的？”石青问，她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一大群人，认出了其中有一些是之前在摄影棚外看到的那些为演员们瞻前顾后的助理们。
莫向楠回答：“官方说法是，MO集团是这部戏最大的幕后投资方之一，所以由我亲自出面，安抚剧组的‘民心’。”
“那非官方呢？”石青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她知道莫向楠就是喜欢这样说话的人。
莫向楠四下里打量了一下，才压低嗓音说：“我是来接我干妈的。”
“你干妈也在接受问询？”石青一愣。
莫向楠连连点头，皱着眉，又微微弯着腰，悄声说：“是啊，她是这个剧组的化妆师。”
“真的？这么巧？”石青突然恍然大悟，笑着推了推莫向楠的肩膀，叹道，“看不出来啊，你对你干妈这么好？”
“是啊，我命苦啊。”莫向楠故作哀伤地皱着眉。
石青突然想起了莫向楠的父亲，便问：“你父亲最近还好吗？”
莫向楠把嘴巴抿了抿，落寞地摇了摇头说：“没几天了。”
“一定会没事的。”石青安慰道，岔开话题问，“容瑾和筱朵儿是怎么回事？筱朵儿怎么就死了？我接到警方来电时，刚刚离开剧组最多不过2小时。”
“我猜你是容瑾离婚的代理律师吧？”莫向楠挑起一根眉毛。
“不是我啦，是我的团队代理他的离婚案。”石青强调了“团队”二字，并说，“大过年的，我们团队只有我没去外地，就让我先对接一下我们团队的客户容瑾，你是不知道，容瑾这个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说好了今天下午四点……”
石青说着，看了眼手机发现已是第二天凌晨了，就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继续抱怨道：“我和容瑾说好了昨天下午四点见面，但是他昨天下午三点半才开始拍戏，要拍到五点半，之后他才跟我道歉说以为已经取消和我见面了，都不通知我一声，你说这是什么鬼？怎么会有人忘性这么大的？你说他怎么背下台词的？”
“他是个戏子嘛，出卖皮相就好了，台词什么的，对对口型，后期配个音不就得了？”莫向楠一脸鄙夷。
“不说这个了，我们也不懂他们怎么工作的，关键是容瑾和筱朵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石青问莫向楠。
莫向楠再次压低嗓音说：“我听他们说，筱朵儿中毒身亡之前，她正在容瑾的房车里和容瑾一起吃饭，但容瑾还没开始吃，就被导演和编剧叫走了，说是要聊第二天的一个什么情节，因为之前容瑾向剧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导演和编剧想趁吃饭的时间和他谈一谈，等容瑾再回房车的时候就发现......”莫向楠鬼鬼祟祟地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发现那群助理们正自顾自聊着天，便继续对石青说，“我听他们说的啊——容瑾一回自己的房车就发现筱朵儿头朝下栽在饭碗里，送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死透了。”
石青皱着眉说：“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不奇怪啊，容瑾不是要和筱朵儿离婚吗？”莫向楠似乎对案情已了然于胸。
“是啊，这怎么了？”石青不解。
“现在大家都在传，容瑾是为了遗产才毒死筱朵儿的。”莫向楠又眼神闪烁着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可能，容瑾会这么傻？在自己的房车里下手？”石青说，“而且，我和他打过交道，他人虽然是有些迷糊，但绝对不是个会杀人的人。”
“谁知道呢？”莫向楠耸了耸肩，转而又问，“石青，你现在是准备要回家了吗？怎么回去？这么晚了，要我送你吗？”
“不用！你不是还要接你干妈吗？而且我自己开车来的。”石青指了指派出所外沿街的停车位上的那辆Mini Cooper。
“哟呵？换车了？是特斯拉和宝马合作的新款自动驾驶汽车？”莫向楠跟着石青走向她的车。
“是啊，驾乘体验可棒了。”石青对容瑾杀妻案的细节仍有些好奇，便又问，“对了，你之前说筱朵儿是被毒死的，是说饭菜里有毒吗？”
“的确，警察溯源筱朵儿血液里的毒性成分，结果你猜怎么着？在容瑾为她准备的一盘菜里查到了同样的成分。”莫向楠这么说着，石青不由想起了容瑾房车里弥漫的饭菜香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接受容瑾的好意留下来吃饭，转而问，“这么快就溯源了？”
“那当然！”莫向楠得意洋洋地说，“今天我们MO集团先锋型警用机器人也在场，算是经受住了实践的检验，加快了溯源的进程。”
“可那盘菜不是剧组的伙食吗？”石青止住了话头，对莫向楠说，“算了，我不问了，这些问题恐怕只有警察知道了。”
“哪有？其实我也多少会知道一些的。”莫向楠眉飞色舞起来，“不过我和你说的可都是我通了些关系才知道的，你可不能外传啊。”
“明白！”石青做了类似于敬礼的手势。
“今天这桌子菜是容瑾点的外卖，好像是下午5点前后送到的，容瑾有出来取过餐，他那辆房车就停在监控范围内，所以哪些人在什么时候进出过房车一目了然，所以警察才会找你谈，你也在敏感期内进过房车。”莫向楠解释道。
石青释然道：“怪不得！但是其实容瑾也有邀请我一起吃饭来着，因为他害我等了好久，所以想请我一起吃饭。”
“我想他断定你们律师作为服务方不会和他们一起吃吧？”莫向楠推测到，“而且他应该也知道按照律师职业道德，你不能在筱朵儿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和她见面。”
“也许吧。”石青问，“那现在还有其他什么相关的证据吗？”
“有啊，就在你们接受询问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公司的机器人还在容瑾的粉饼盒里发现了微量的毒素，这种毒素正是那盘菜里的致命毒药，也是筱朵儿血液里检测出的毒素，现在警察正在查这种毒素来自哪种植物，目前他们估计是来自某种菌类。”莫向楠说着，断言道，“所以，现在基本可以断定的是，筱朵儿是容瑾杀的，没跑了。”
“啊？容瑾看上去这么温柔的，竟然也会杀人？”石青回忆里的容瑾整个人都透着某种哀婉。
“所以他只能毒杀啊，他估计干架都干不过筱朵儿吧，整个人看上去都女里女气的，估计他当时倒插门到筱朵儿家，根本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吧？我看他肯定是看中了筱家的钱。”莫向楠挖苦道。
石青觉得莫向楠似乎十分讨厌容瑾，话语间只要能逮到机会，莫向楠就会竭力贬低容瑾，不过莫向楠向来说话不饶人，石青因此并未对莫向楠和容瑾之间的关系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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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正在派出所的询问室里，面前是浸着银灰色的不锈钢桌椅，冰冷而无情。
就在几小时前，他发现自己的妻子筱朵儿竟然在自己的房车里中毒，送医后便不治身亡。两人正在闹离婚的事，他们身边的人都知道，而且，筱朵儿不愿赡养容瑾母亲一事，也早就传开了。
容瑾知道已有不少人开始怀疑是他为了继承筱朵儿的遗产而毒害了她——这些怀疑他的人当中就有筱朵儿的父亲筱庆。
此时，询问室的门打开了，两名警察走了进来。左边的那个中年警察是本案的负责人陈国安，他看上去十分严肃，甚至有些狠厉，在他右边的年轻男子则看上去像是负责速记的实习生。
“朵儿真的死了吗？”容瑾仍然不敢相信，再次向警方确认道。
年轻警察想要回答，却被中年警察制止了。
两名警察在容瑾面前坐下后，陈国安面无表情地询问：“昨天下午五点二十到七点十五之间，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