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流觞宴
东宫，太子书房，送走了韶华宫的人，裴钰阴沉的面色带了几分杀意。
偏这个时候有一幕僚前来叩门，“太子殿下，蜀地流寇治理之策已经修改好了，殿下可要过目？”
海平打量着太子的脸色，忙是轻手轻脚开了门出去，拉着那幕僚走远几步，“殿下今日心情不好，你且给咱家，咱家替你拿进去。”
幕僚背后起了层虚汗，他是知道上一个惹怒太子的人死的有多惨的。忙是把一折子恭敬的递给海平，“有劳公公！”
海平微微点头，便拿着折子回了书房，倒也不多话，只将那折子放在了书桌上便恭敬的立在一旁。
许久，太子终于收了一身戾气，抬手将那折子翻开，略略翻看过几处修改的地方就丢在了一旁。
“摄政王当真是不愧摄政二字，如今便已经敢在孤的治国之策里指手画脚了”，裴钰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俊美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阴鸷。
昭帝对齐陌的宠爱实在太过于让他忌惮，齐陌十岁丧父，其父为昭帝挡剑而亡，自此昭帝便无比疼宠他这个外甥，当年若不是康乐长公主拦下，昭帝是打算把齐陌接进宫与皇子一道教养的。
即使没有成功，后来也在立自己为太子时，便立了年仅十二岁的齐陌为摄政王。昭帝如今正值壮年，摄政王与太子几乎同岁，可想而知这摄政王便是为太子准备的。
还未掌权便受到了牵制，再加上贵妃的说教，裴钰自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便视齐陌为眼中的肉中刺。
前不久昭帝命他们二人拟定一个治理蜀地流寇之安的计策，齐陌几乎并未怎么参与，但当折子呈到昭帝面前时，他忽然又指出了其中多处弊端。
这样一来便叫裴钰狠狠丢了颜面，但是为了在昭帝面前表现出自己礼贤下士、虚心纳谏的形象，裴钰还不得不做谦虚受教的模样回来重新修改拟定。
如今再被贵妃告知长公主半路劫走了姜家四姑娘，最后姜家四姑娘又是被齐陌亲自送回了太傅府，裴钰心底已经是怒极。
“派人去找玉姬取些红鸾来”，裴钰阴鸷的桃花眸里映出疯狂的控制欲。
海平身子颤了颤，到底未敢多话便躬身退出了书房。
当夜东宫后院一处角门，一个被草席裹着的姬妾的尸体由两个小厮抬着，趁黑驾车到城外丢进了乱葬岗。
四月里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太子在京中各处高门递了帖子，邀了年轻的公子哥儿和姑娘们去城郊的一处隶属于他的庄子上游玩，办一席流觞宴。
藏娇阁里，娇娘卧在软塌上，胭脂取了珍珠粉做的玉容膏细致的涂抹在她脸上，末了又取了些冰肌露，将娇娘露出外头的肌肤都抹了一层，可是精细着。
这便都是为着那流觞宴做准备呐，想必那位爷定然也是在受邀之列的。
一番精细养护自然是不会白费的，流觞宴当日，姜琼羽便穿了身云雾粉桃烟罗衫，肩上披散花薄锦纱，玉颈上缀一条掐丝海棠的玛瑙项链，若隐若现的藕臂在轻纱下愈发显得勾人。
扶着蔻丹的手下了马车，一众儿郎的目光全都聚了过来，直叫那些个姑娘家都嫉妒得咬碎了银牙。
“姜四姑娘来这太子殿下的宴会，今儿可是费心打扮了”，忽的身后传来一道略带着些挑衅的声音。
姜琼羽回头便见着了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兵部尚书嫡女杜清芷。
这杜家姑娘和姜家四姑娘因着美貌过人，早些时候总被人拿来比较，杜清芷性格孤傲是一冷美人，而姜琼羽则是娇软柔媚的那一种。
本来二人是不分上下的，可前些日子姜琼羽和表姐秦瑶在户部尚书夫人王氏的生辰宴上作诗，博得了京城双姝的名头。
杜家与楚家不和，自然没去那宴会，不过从那以后杜清芷就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今日一见才火药味极浓。
姜琼羽淡淡扫了她一眼，勾唇轻笑，“难道太子殿下的宴席不值当杜姑娘精细打扮赴宴？”
这般轻飘飘一句便堵的杜清芷语塞，姜琼羽懒得理会她，扭着腰肢便先一步进了庄子，她今日可还要找那位爷呐。
于是秦瑶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家表妹居然没有等她，反而自己先进去了，只得寻了旁的交好的姑娘结伴游玩。
另一边姜琼羽还未找到齐陌反倒是先遇上了裴钰。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姜琼羽欠身行礼，只端着规矩不见多少喜悦。
裴钰眸色暗了暗，转瞬又恢复如常，面上带了温柔的笑意，“四姑娘免礼。”
说着便伸手要去扶，姜琼羽似没有发觉他的动作一般，起身稍稍快了一些，避开了裴钰的手，瞧着便像是虚扶了一把。
裴钰手微顿到底没表现出来，“如今离开宴尚早，不如孤邀请四姑娘往前面小亭去喝杯茶吧。”
姜琼羽心底有许些厌烦，这会子离太子有些近，她隐隐闻着裴钰身上有女子的香粉味儿，叫她忍不住想拉开些距离。
“太子好意臣女心领了，只是臣女还要去找秦家姐姐，这杯茶就先不喝了”，姜琼羽客气的拒绝了。
谁知裴钰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上回母妃邀四姑娘赏牡丹，地主之谊未能做成，今日孤摆了流觞宴，还请四姑娘赏脸。”
说起上回之事，姜琼羽到底也不好拒绝了，毕竟那回她被长公主劫走之后也并没有给宫里贵妃娘娘传话表示歉意。
如今太子提起这事来，反倒是说贵妃心存歉意，这般便叫姜琼羽不得不去喝这一杯茶了。
“殿下和贵妃娘娘实在客气，那臣女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姜琼羽唇角勾着一抹柔笑，端的是大方得体又不失妩媚。
裴钰俊美微挑，侧身做了请的姿势，便同姜琼羽一道往那不远处的小亭子去。这边清幽静谧，四周都没有人，到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二人坐定，很快便有奴才端了一套墨玉制成的茶具上来，这墨玉之价乃是黄金的十倍，太子将这墨玉制成了整套茶具，已然是极尽奢华。
瞧见姜琼羽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叹，裴钰唇角微微扬起，亲自拿起茶壶为姜琼羽斟茶。
“不知四姑娘爱喝什么，孤便叫人上了孤最爱的松萝茶，也请四姑娘品一品”，裴钰淡然的介绍着这四大茶叶贡品之首的松萝茶，好似寻常茶叶一般。
姜琼羽敛眸看了看杯子里清澈明亮的茶汤，不得不承认这茶确实是极品，比那日在摄政王府喝的君山银针还略胜一筹，举杯刚送至嘴边。
“太子在此处品茶竟也不叫上本王”
忽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二人皆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