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碾压
楚夫人瞧着姑娘们都兴致盎然，便定下了以芍药为题，两炷香的时间内作诗一首
这题便是既不算好写又不算难，平日里总是写梅兰竹菊多些，或者便是那花中富贵的牡丹，而比之牡丹稍逊一些的芍药便总叫人遗忘
所以王氏定下以芍药为题倒是新鲜的很，一时间姑娘们都跃跃欲试
因着‘伤了手’，秦瑶倒是不用执笔，素手拖着下颚，眼波流转在心底推敲琢磨
反观王芸，当旁的姑娘们还在思索不定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提笔在纸上描绘起来。
后背挺的笔直，杏眸中盛满了笑意，笔法行云流水像是志在必得一般
“表妹不再多斟酌斟酌？”楚宁怀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芸微微颔首，轻轻将毛笔放下，谦逊而柔婉，“诗词自在心中，芸儿听到芍药二字心底便涌出这诗来，那便就是这首了，芸儿以为做诗要遵从本心才好”
楚宁怀若有所思的点头，“表妹这话确实有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这边两人互动落在秦瑶的眼中，纵然是脾气再好，秦瑶这会子也是有些恼了。
“表姐你可琢磨出了？”姜琼羽凑近，娇婉的嗓音把秦瑶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秦瑶一双桃花眸转了转，轻轻点头，“想好了，只是那王家姑娘这么快就做好了诗，我也有些许担心”
“姐姐怕什么，今儿这头名必定是落在我们姐妹俩手里的，姐姐只管去，旁人不知，我还不知姐姐文采？”姜琼羽握住秦瑶的手，娇软的柔荑像是能给人力量一般
这番鼓励下，秦瑶终是大大方方的起了身，正欲往楚宁怀那边去，就觉得衣袖被扯了扯，姜琼羽拉着她耳语几句，秦瑶一张小脸又染了绯红
想了想自家表妹的提议，咬咬牙，抬头带着淑雅的笑意向对面的男子道，“楚公子，我已想好了词句，劳烦公子来替我执笔”
“那在下就献丑了，还望秦姑娘莫嫌弃在下字迹粗陋”，楚宁怀拱手，公子翩翩如玉，笑意若三月春阳，暖意融融
王芸心里嫉恨翻涌，恨不得此刻就撕烂了秦瑶的脸，叫宁怀哥哥眼里只有她一人
楚宁怀走到秦瑶的席位上坐下，那梨木小椅上还残存着女子娇软的温热，一时间叫他心底滚烫
赶紧伸手研磨将脑海里的杂念摒除，提笔沾墨，“在下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念诗”
女子声音舒缓，似山间涓涓细流沁人心脾，所念之诗更是字字珠玑，叫楚宁怀写的心血沸腾
男子明亮的眸中满是赞叹和欣赏，只看的秦瑶心里小鹿砰砰乱跳
楚宁怀这会子对这诗词爱不释手，端看了好一会子，不放心道，“秦姑娘再看看，在下可否有用字错漏之处”
秦瑶点头，俯身去看那桌上的白纸，一节白嫩如玉的脖颈停在楚宁淮眼前，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几分，一时间眼里便带了几分痴迷
这一幕落在王芸的眼中，只叫她面色更加阴沉，一双眸子尽是阴厉，细长的指甲攥在掌心，恨不得现在就把秦瑶凌迟处死
忽的一个曼妙的身影挡住了视线，“王姑娘你瞧，我家瑶姐姐风姿过人，楚公子也是翩翩如玉，这般看去真真是一对璧人呐”
回眸眼前正是面上带着三分媚笑的姜琼羽，而那嘴角和眼底的讥讽和挑衅却是明明白白
王芸转头避开她的视线，不愿理会
姜琼羽轻笑一声，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早知低门小户的姑娘规矩不好，那日在锦玉阁见识了一番，如今也没见你长进”
王芸正是要出声反驳，姜琼羽却一个转身，扭着腰肢往主位上交作品去了
两炷香的时间并不长，不多久规定的时间就到了
王芸端坐于自己的席位上，满目皆是志在必得之色，这以芍药为题，歪打正着，中了她的心意
去岁她作了一首以芍药为题的诗，被先生极力夸赞了，而后又为她修改打磨。她不信这精雕细琢而来的词句，能被那秦家姑娘短时间所做的诗比下去！
王芸瞧着不远处笑着闲话的二人，阴冷冷哼了一声，转头紧紧的盯着主位上聚在一起评诗的夫人们，只盼着王氏赶紧宣布自己得了魁首，好好羞辱那对姐妹
今日秦家姑娘这般作妖，骗了怀宁哥哥去替她执笔，她定然要在宁怀哥哥面前将秦瑶比下去，唯有她才是那个可以与他比肩的人！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夫人们将诗词都评判了出来，王氏手里却执了两张宣纸
正当姑娘们疑惑，王氏面上露出几分歉意和为难，“姑娘们写的诗都是极好，最后这两首却是叫人难分伯仲，依诸位夫人的意见是由我念出来，叫姑娘们一起评赏”
“姑母只管念吧，想来也是京中的姑娘们都文采斐然”，王芸面上带着笑意，头一个便应了下来，她倒是想瞧瞧谁能与她争锋
有了王芸开头，姑娘们也都纷纷应和，王氏便笑着开口念了第一首诗
“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龙。觉来独对情惊恐，身在仙宫第几重。”
刚是念完，下头姑娘们一瞬间都炸开了，纷纷惊叹作诗之人技艺超群
尤其是那仙宫一词，只叫人似乎已然置身于仙境
王芸的脸色就有些僵硬，这首诗显然比她的意境上要更为精妙一些，但是想着自己的诗中用词更为瑰丽，想必第二个诗作肯定是她的
深深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带着得体的微笑接着听下一首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听罢第二首，王芸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居然一首也不是她的，这怎么可能！
也就是这时候，姜琼羽起身利落的朝着王氏行了一礼
“楚夫人，实在是抱歉，这第二首诗虽然是我所作，但却是我去岁便写下的，若是按着今日比赛规矩，该是第一首赢了才是”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王芸更是不可置信，这般好的诗词怎么可能是两炷香的时间里能做出来的，她竟然是没比得过这贱人
王氏听她这么一说，微微皱眉，“若是这般说来，到的确该判头一首诗获胜，只是...”
“楚夫人莫要为难，琼羽这诗算来也是不合规矩的，我愿赌服输”，姜琼羽面上丝毫不见恼意，眸中更是坚定而真挚
底下的夫人们纷纷低声赞叹姜家门风清正，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为人真诚讲理，进退有度，大方得体
见姜琼羽真的是不在意，王氏面上的为难便尽数散去，拿起第一首诗宣布
“今日以芍药为题作诗，秦家姑娘胜！”
秦瑶看着姜琼羽眼眶便红了起来，她知晓这是自家表妹再给自己解气呐
“好姐姐，还不快去接了那镯子？”姜琼羽轻轻推了她一把，自家姐姐才是真才实学，她不过是取巧用了前人所作，这一局该是瑶姐姐胜的光明磊落
王芸这会子面如糙土，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却叫心里的浓烈恨意淹没的没了痛觉。
今日她居然是被这姐妹二人同时比了下去，可算是碾压了，日后不管何时何处，她定要将这姐妹二人的脸面揭下来捻踏进泥里！
也是经过这么一遭，京城贵圈里头便传起了姜家四姑娘和秦家二姑娘可并称为京城双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