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进退无路选秀遭拒
“喂,老头儿,到底怎么样?快说呀!在那里卖什么关子?”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才还对生活抱有绝望的郑巧云又恢复以前的小暴脾气!
酒鬼摸着胡须说道:“从骨相上显示:姑娘日后将飞上枝头享尽富贵,同时也伴有灾祸和危险!毕竟,祸福相依,希望姑娘日后多行善积德!不然,子女下场悲惨!你日后的富贵在皇宫之中!”
巧云一惊:“你说什么?皇宫?”
她前俯后仰大笑不已,指着酒鬼说道:“我就是一个‘扫把星’,现在克死人家儿子,即便自己不上吊也会被打死,同样是死路一条!老天真是讽刺,在我临死之时还会碰上你这样满口胡言的神汉,信口开河拿我开涮!”
醉汉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并告诉她绝非‘扫把星’,从相骨得知她生于阳年火时,出生时辰正是晌午午时分。午时属马,五行属火,阴火旺盛将阳木烧烬!阳木乃缺水,为干木,碰上烈焰阴火势必烧成灰烬!为何你家人没事?因为他们并非阳年木时出生!他人之所以死乃是天意!即便他们不被克死,也会因为其它事而亡!他们自身骨相与生辰八字相冲,其命注定不长!虽然姑娘十八年含辱受屈,只需再多忍些时日,日后定会终身富贵!
“多行善事多积福报,则子孙兴旺也!切记,切记!”
话音一落,那人竟然消失不见!
巧云看着他突然消失的身影惊出一身冷汗,吓得她尖叫不已,以为自己白日见鬼也!
落日已下山,夜幕即将来临,巧云茫然不知去处……
“现在该去哪里呢?家还能回吗?吴老汉会不会在家门口守候等着逮自己呢?难道就要露宿在此?”
突然,一道灵光在她脑海闪过:在自家后山半山腰有个山洞,何不先去山洞暂避?到三更半夜人都睡着了再回家看看呢?
主意打定,巧云便趁天黑之前回山洞躲藏!
三月天气回暖,但昼夜温差极大,北方比南方更为寒冷,阵阵寒风吹来冻得巧云扛不住!
走出洞外,天上星星疲惫眨着眼睛。此时已是三更时分,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何不悄悄回家看看父母,顺便拿些保暖的衣服。
寒风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划得肌肤生疼!风刮得“呜呜”作响,她总觉得背后有鬼在跟踪一样,心儿“噗通噗通”直跳,加快步伐赶紧向家中走去!
摸黑走了好久才到家门口,她东瞅西望,发现周围没人轻声呼唤父母开门!
“老头子,老头子,快醒醒,好像是巧云在叫开门,你听听!”
郑承宪睡得正香被推醒,他揉揉惺忪睡眼极为不耐烦说道:“哪里有什么巧云的叫门声?分明是寒风吹动的响声!找巧云找了一下午,累死我了,我先睡了!”说完倒头又睡!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还得让我起来一趟!”
郑母小声嘟囔穿好衣服去开门!
走到后院,她果然听到是巧云的叫门声,赶紧开门将她迎进屋!
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郑母看到巧云冻得满脸通红,见她遭此大罪,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把将巧云搂在怀里,眼泪瞬间流出,抚摸着她的脸哽咽说道:“我可怜的孩子…!”
郑巧云懂事地为母亲擦去泪水,安慰她:“娘,您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郑承宪看到女儿大喜过望,拉着她问长问短!
“爹,那吴老汉有没有上家来找麻烦?”
老汉一声叹息:“唉,巧云,是爹无能让你受辱含屈!他们一直在找你,非要你抵命,跟那吴冲做一对地下鸳鸯,爹对不起你呀!”
郑承宪老泪纵横,对自己保护不了女儿深深自责!
“巧云啊,吴老汉他们一直守在门口刚走不久,他们不抓到你不罢休,娘给你找了些衣裳,你先到你远房表姑家躲躲!”
“娘,表姑家距此几百里,十余年未走动,亲疏情离,她们会收留女儿吗?再说,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况且,她们也知道女儿是不祥之人,未必肯收留……!”
是啊,巧云说得有道理!二老一时没了主意急得直跺脚,不知如何是好!
见父母如此着急,她将遇到酒鬼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父母!
双亲静静听着她的讲述,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真如那人所说,巧云注定命归宫里吗?可是,一旦进宫整日面对深宫高墙永无出头之日,此生也很难跟自己见面!飞上枝头谈何容易?”
郑老汉陷入深深沉思:“目前巧云无路可走,嫁人无人敢娶,难道让她孤独终老吗?而吴老汉整天要守在家门口抓她陪葬,眼下只有进宫还能有一线生机,不求飞上枝头,能在宫中安然终老已是万幸!现在恰逢朝廷选秀,进宫方能保她性命!”
对于郑老汉的决定郑母坚决不同意:“你个狠心的老头子,你真忍心把巧云送进宫让我们一辈子不得相见吗?”
郑承宪仰天一叹,无可奈何说道:“巧云也是我的骨肉,我也舍不得啊!如果她不进宫,我们有能力保住她的性命吗?”
巧云决定进宫,进宫才是唯一出路!若是真有不测,只怪自己命当如此!现在自己赌天赌地赌命运,和命运抗争到底!
郑承宪让巧云带上衣物暂住山洞,每天深夜跟她送食物充饥,为免引人注意,他决定天明为巧云报名造册!
皇帝之所以在民间选秀女,是因为万历对宫中的王皇后没有丝毫兴趣!皇后完全是按母后指定迎娶锦衣卫指挥使王伟的女儿,并册封她为后。
万历根本不喜欢皇后,这一切都是按母后和张居正的意思操办,他作为一个皇帝也无可奈何!
那时候,他刚十六岁,这桩婚事完全顺母后和张居正的意思!
“高公公,来大兴县选秀三个月了,眼下我们还有五天时间,可还差五名秀女,你说咋办?选不齐朝廷规定名额,你我定然会被斩首!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高公公无奈一叹,说道:“是啊,完不成皇上交代的差事,你我性命难保!可是,这邦刁民为躲避朝廷大选,竟然胡乱指婚搞拉郎配嫁出自家闺女,真是可恨!你我头颅只是暂寄项上,恐怕难逃此劫!邱公公啊,到时有咱家陪你一起赶赴黄泉,你也不寂寞啊!”
邱太监急得直跺脚:“哎哟,我的大公公,你可是大兴县秀区总领太监,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
高泽天白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办法?除了将秀女选齐别无它法啊!”
两个太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丝毫想不出半点办法,只求苍天保佑能度此难关!
“敢问两位公公,朝廷选秀是在此报名造册吗?”
“是啊,你有何事?”
两位公公上下打量着来人:他年约四十左右,穿着朴素倒也干净,长相中颇有几分威仪。若不是身上的穿着出卖他的身份,一般人还以为他是什么王公大臣便装出行呢!
那人拱手微笑说道:“我是为小女进宫选秀一事而来,”请问两位公公,现在还能报名吗?”
两太监将信将疑,带着狐疑问道:“为你闺女选秀?怎么不见她人前来?莫非是消遣咱家不成?”
面对公公们带着怒气的喝问,一般人早已吓得大腿打颤舌结其口说不出话!中年男子不卑不亢微微一笑,说道:“公公切勿动怒,小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消遣公公!只因小女今天白天有事不能前来,故而叫我先帮她报名登记!”
太监们好生诧异:这等怪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选秀的秀女大多都是父母陪着前来,先经目试看观其貌试听于声决定去留。而眼前这人独自前来,莫非他闺女长得奇丑无比不能见人不成?
想到此处,邱公公极为不屑说道:“一定要见本人待目试已过方可记名造册!若真要选秀,最好白天前来!”
邱太监的话让郑承宪犯难,他立于原地迟迟不肯离开,面呈失望和焦急的神色!
“诶,还站着干嘛?快走,快走!”
邱公公不耐烦当场下起逐客令,出言相轰!
郑承宪带着失望和沮丧转身欲离去,忽听身后有一声音叫住他,回头一看:另一名太监靠着先前那个太监咬着耳朵说着什么……
只见那太监边叫边点头,对他一副顺从的样子,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嗯,还是高公公想得周到!”
邱太监拍完马屁对郑承宪说道“:你先过来登记,晚上将你闺女带来咱家瞧瞧,我们就住在前面驿馆内。高公公看你忠于朝廷主动前来为闺女选秀之举颇为感动,故而决定给你个机会!”
郑承宪登记后,对两位太监连连致谢,好像人家给了他天大的恩赐似的…
“嗯,登记好了,你先回去吧,晚上记得扫你闺女带到驿馆来找我们,千万别忘了!你一片诚心说不定能感动上苍,让你家飞出个金凤凰来呢?”
望着郑承宪离去的背影,邱公公说道:“别人都躲着选秀,而他却主动将闺女送上来,真是个奇葩!一看就知道他所说的闺女绝对不是亲生的!”
“咦,郑巧云?这名字好耳熟哇?好像在哪里过?”邱公公一时想不来。
天色刚黑,郑承宪小心观望,见守候的吴老汉从自家门前消失,大概是回家吃晚饭,他抓住时机,匆匆赶去找巧云!
天寒地冻,外面寒风刮得呼呼作响,为了子女,再辛苦也值得!
“爹,您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
巧云看到郑承宪顿时兴奋起来,带着无限希望!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她听!
巧云听完,高兴得像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好像美好未来在向她招手!
“高公公,你说那人会把他闺女带来吗?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也该来啦!”
“应该是不会来啦,现在已是戌时,很多人都已早早睡下,要来早来啦!咱们忙了一天,赶紧歇息吧!”
邱公公冷鼻一哼,埋怨道:“堂堂男子汉竟然说话不算话,什么人呐!”
“是啊,那人一说话我就觉得不可信,多数人纷纷嫁女儿逃避选秀,而他竟将自己的闺女主动送来,你不觉得事情蹊跷吗?”
“好哇,那个挨千刀的,竟敢戏耍本公公,下次让我碰到他定让他好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郑承宪的坏话,忽听驿馆守卫报告有人前来找他们,二人顿时大喜!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定是那父女二人到了,快叫他们进来!”
郑承宪说话算话没有食言,让公公们格外高兴!
当邱公公见到父女二人那一刻,他霍然起身脸色大变,对着他们咆哮道:“滚,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再不滚我就轰你们出去!”
郑承宪和高泽天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弄得莫名其妙!
高公公尴尬对父女二人笑笑,问道:“邱公公,你这是为何?”
“哎呀,我的大公公,你知道这女子是谁吗?她就是我跟你上次说的那个‘扫把星’!上次见到她后,害得我上吐下泻莫名其妙拉了一夜!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不祥人,赶紧让他们滚,滚得越快越好!”
听到邱公公的话,高泽天原本高兴的脸上转变成恐惧和惊吓!他赶紧退后如见瘟神,浑身发抖用寒颤声音吼道:“还不快滚?难道还要咱家动粗不成?”
人都有自尊和脸面,两位公公的话对父女二人是极大的羞辱!郑承宪拉着自己的女儿往外走!
巧云怒上心头张口大骂:“你们两个死太监敢说姑奶奶是‘扫把星’?我咒你们两个不得好死!选秀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不稀罕!你们只不过是皇宫里面的两条疯狗,一出宫就到处咬人,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