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三年17

在园林系男生宿舍三层楼打平伙热热闹闹的闹了两天，柳还想着把打平伙继续下去，继续着一个锅里吃饭的情谊。没想到第三天一大早杨瀚俊老师来宿舍找到了柳，说本打算在学院过年，可是老妈一再打电话来说父亲说了叫儿子一家回家过年，这父命不能抗啊，再多推托可以和老妈唠叨，在父亲那一个字也是万万不可提的。没办法杨瀚俊老师只有提行李走人“回家过年”，口里尽是急切之情，回家过年这档事任谁都会是兴奋和激动的，三十八岁的粗汉子表情里的急切完全的不淡定。这病急乱投医也是确实的很，杨瀚俊老师怎么就找柳帮忙看家也就是学院未解之谜题的其中一题了。

柳是心思极细的男生最是崇拜外表粗砺内里文艺的汉子，杨瀚俊老师一直是自己的偶像，粗爽中挥洒的艺术才更惊为天人，所以每见到杨瀚俊老师都会舔狗般的上前孝敬香烟礼貌有节，杨老师教授的水彩画也是极用心的学，并且完全走了杨老师很多的野路子，偏重各种花里胡哨的水彩技法。这样子的柳一定是欺骗了老师，让老师喜欢和宠溺了，竟然放心把看家护院的重任交给现在嘴上光洁无毛的柳，这就只能让昊天去给个交待了。柳心下愕然当下坚决的推辞，本是小孩子家家的嘛，这路数没遇到过怎么敢接？杨瀚俊老师真的急了，说家里一众花木得人照看。冰箱，重点是冰箱里有一冰箱准备过年的菜坏了可惜，让柳放心逐步消灭掉，但也细说最好就一个人消化千万不可声张。随既就和柳咬耳朵的亲密说话，这一咬耳朵的事，你懂得，杨老师这就把你当了家里人，所以嘛柳只有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马上臣服如小鸡仔，被杨老师肥厚的手拍在肩头暖心暖肺的舒爽，立马跟着杨瀚俊老师到了老师家。少不得杨老师像上课一样把所有想得起的事事无巨细一一交待给柳，柳小心的记下，并紧接着重复着老师的话，如学画时老师一笔自己全无思虑的跟着画上一笔，杨瀚俊老师大是欣慰，最后着重交待把冰箱里的鱼这两天给做了，免得冰箱有腥味。

最费解的是明明柳和燕子的那点事学院园林系人尽皆知的，杨瀚俊老师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动了体恤怜悯之心终不得而知。杨老师安排柳晚上睡自己儿子的小床，看来真把柳当个儿子给宠溺了。把家钥匙给了柳叫柳明天就来家里睡，白天随意只是别忘给花浇水。粗砺的汉子交待家事却是繁复，翻来复去的交待了好几遍同样的事，柳确实表现的乖的很完全没有流露一丁点的厌烦，依如进门时老师说一句自己跟一句的叨念着，如若有旁人在场不当场笑死几个柳自己都不信。

拿了钥匙后柳走出杨老师家，径直的向燕子家走去。到了燕子家楼下，扯着嗓子大叫着“刘云…刘云…流云…留云”叫了几声后就猫在了单元口点上一支烟，忍无可忍的乐着心里捯饬着怎么把杨瀚俊老师让看家的事和燕子说。不一会燕子从楼上下来看着柳一脸的坏笑甚是诧异，但还是先把笑挂在了脸上，约好晚饭后见的人早早就来了，心里其实高兴的不得了，心下是恨不得上去啃上一口的甜从心流露在脸上，燕子笑起来真的好看，婴儿肥的两小砣腮肉笑起来嘴角更深陷了，这样的笑比柳的笑更阳光更单纯更直击人心，比柳更纯白的小兔子要经怎样的世道才会不再纯白如玉。

等柳乐不停的把杨瀚俊老师叫他守家的事说完，燕子也高兴的不要不要的，但又不停的问柳事情到底真不真，直到柳把钥匙拿出在燕子面前不停的晃动着，燕子才从这种晃动的晕眩中确信了这件事。紧着说爸妈在家就急急上楼回家了，约了晚上见面再细说。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这时我才知离不开你，OH ，姑娘”每次在燕子家不远的巷道里等燕子的时候就很自然的哼唱着崔健的《花房姑娘》。崔健，刘俊颜最爱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第一人。林琦老师最爱《最后一枪》，听这首歌时当崔健的小号在电声乐中响起时会看到老师眼里的泪花泛着光亮，仿若真的是林老师被“一颗流弹打中我胸膛，刹那间往事涌上我心上，只有泪水，哦哦，没有悲伤。如果这是最后一枪，我愿接受这莫大的光荣，哦哦，最后一枪”。国庆汇报演出时林老师编的舞蹈《南泥湾》其实音乐选的就是崔健版的《南泥湾》，在排练完之后林琦老师会再把卡带里的歌听上几首，文艺风尚艺术的林老师最爱的是崔健的摇滚乐，可见隐藏在红歌下是林老师狂放的企图心。有些人相互喜欢和投缘，原由其实是他们喜欢着共同的喜欢。

燕子飞来了，柳和燕子又走在了老路上莺莺燕燕，双栖双飞。一九九三年二月间寒假里的学院清寂的美的不得了。燕子说：明天和爸妈去那大做客，后天一早去杨老师家找柳。

第一天晚上在杨瀚俊老师家柳东摸西瞧了一阵子，安逸的随心意调着电视频道乐不可支，不用和园林系众逗争执看什么节目任意选台就是感觉很爽很飒。这一乐可好看电视一看看到下夜二点多才睡，被敲门声惊醒有点愕然，愣了一秒，冲出门去开了门，等燕子进了门，立马关门，又冲进卧室，钻进了被窝。燕子笑莺莺的糗着柳来到床边，柳看着莺莺的燕子说：要不，你也钻下被窝，好，不啦。燕子极低声的莺莺着钻了柳的被窝。

那刻燕子还是燕子，柳从男孩子成长为一个男人。无论在宿舍夜谈中聊起过多少细致的欲望，在真实的快乐面前瞎哔哔真的就只是瞎哔哔。相互拥有的快乐只有在相互真实的拥有后才可以了然，经历是成长最真实的基柱，拒绝一切纸上谈兵，不挥洒上百张素描水彩画你只能是不入门的游客。不读唐诗百首不吟宋词千篇不敢说入了诗魂词意。不把西方美术史翻上几个月看上几千幅油画不敢轻言喜欢凡高和莫奈。不知道流水别墅、朗香教堂，不知包豪斯学校和“少就是多”怎么有底气谈现代建筑，说四大现代建筑师赖特、勒.柯布西耶、格罗皮乌斯、密斯.凡德罗。

成长是快乐或是烦恼，在所难免，经由的事就是成长的所有构件，当你之所以仅是你，因由那些刻骨的羁绊和精彩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