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海葬
依然是晴空万里。
这艘大船已经偏离航道很久了，老波比一个人没法玩得转这么大的一艘船，也许他年轻的时候能够在这种时刻力挽狂澜，但现在他老了，走的快一些都会闪到腰。
老波比还在挣扎，他想要让船回到正确的航线上，即便现在四周都是一片茫然，又浩大的海洋，看不到除了海水之外的其他东西，天上甚至没有海鸟飞翔。
其实就算是正确的航线也没有意义，这艘船的目的地是大海的中央，但谁也不知道大海的中央在什么地方，只能凭着一点点猜测和海国来客的描述画出一些大致的海图。
就算是海岛建立的海国也没有远航探索大海的硬实力。
老波比有些累了。
突然海平面上掀起了一阵不大的波浪，船扛了过去，老波比借着拐杖站稳了。
“我已经老了。”老波比看着自己的拐杖感叹，接着不服输的他松开了握着拐杖的手，这根木头倒在老波比的脚下随着船体慢慢的晃荡。
又这么平稳的行驶了一会儿，天色一下子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带着雨水和闪电来了，老波比不得不捡起他的拐杖，乖乖的抛锚，然后躲到甲板下。
期间老爷子没有多说一句话。
海浪随着风雨时不时打在船上，这艘船的防水相当不错，一直没有水渗透进来。
老波比稍微有点儿支撑不住了，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船一直这样晃荡晃荡的他头晕的不行，老波比强撑着到甲板上看了看天空，雨水偷偷的打进了他的眼眶，看起来还需相当长的时间才会停雨。
老波比咽了口水，拄着拐杖到了船长室，他需要休息一会儿，这里刚好有张床。
这场风暴会持续很久，老波比相信他的船。
……
马赛港口的人们只能看着这艘船消失在海平面，即便爬上这里最高的山也不能看到它了。
执法队派出队伍找到了这艘船的出发位置，这里是属于老波比和他们的朋友们的一个小沙滩，沙滩的所有权归于死去的尼克，之后转让到了老波比的身上。
“队长，我们发现了大概七个人的牌位，这其中包括了还没有死亡的波比老先生，其他的就是尼克等人的牌位。”
小队长满脸惆怅，在他值勤期间发生这种事情，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默默承受。
“还有呢？他们偷偷在这里造船吗？”
“这些老人的家人都在外地，他们造船的事情没人知道，甚至他们的死亡都可能没有告诉家人，只有这几个老头互相默哀。”
“……就这些？我们可能要遭殃了，上司会臭骂我们一顿然后乘机加长我们的值勤时长。”小队长还有闲心开玩笑。
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至少不会惊动到太高层，所以他们最多是被恶心一下，加长一段工作时间。
禁海令在海边的人们看来本就离谱，他们不会太在意。
而除却这一边，梅赫迪和末吉姬也结束了海钓，回到了岸上。
他们到哈斯哥的店里归还了这些东西，拿走了让哈斯哥保管的东西，梅赫迪依然假装没认出哈斯哥，而哈斯哥是真的不记得梅赫迪了。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好的吗，我打算去看看我的朋友卡文迪，他是个雕刻鉴赏家。”梅赫迪礼貌的询问末吉姬，但其实这是有些失礼的，他太直接了。
末吉姬不好拒绝，她其实还想去烤鱼——刚才海钓的钓到的鱼是可以带走的。
梅赫迪得了答复，也没提要带上末吉姬一起去看望卡文迪，自己一个人朝医院走过去。
……
海上的风暴总算是停下来了。
老波比睡的并不好，他在风暴停下来之前就醒了，但是外面狂风大作，他一把年纪了根本扛不住，只能在船长室坐着。
拄着拐杖的老波比上了甲板，这上面都是海水和雨水的混合，还有大量的鱼被海浪打上来，空气中混合了雨水的清新和淡淡的腥味，老波比已经习惯了。
用拐杖拨开几条碍事儿的咸水鱼，老波比走到船头，眼神中满是悲伤。
这雨后的海上，有着漂亮的彩虹啊。
但是只有我看到了。
老波比又想起了船舱里放着的朋友们保存的很好的尸体，他有些于心不忍了。
就算是最后的一点体面也好，他要用最传统的海葬结束这些。
老一辈的故事里常说，人的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死亡是入葬，这代表着社会意义上的你这个人死去了，第二重要的是精神层面上的死亡，你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了，被忘却了，这时候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了，你的精神死了。
最次的才是生理上的死亡。
老波比把自己的拐杖从船头上扔了下去，接着他默默的回到了甲板下面，到了船长室，换上了一身衣服。
然后是大副，二副的房间。
老波比帮自己的朋友们也换上了一副。
这当然不光是尼克和罕步，还有詹姆，蔚来里，还有……
老波比在每个房间都留下了温润的泪水，最后他回到了船长室，没有收起锚，从箱子里掏出一个怪异的木雕。
这是传统的海葬所一定会有的东西，在一切的最后把这东西投入海洋，大海就会收纳船和船上的尸体，让他们在海底的世界里永远的成为一座丰碑。
老波比没有多看这个雕像，他之间从船长室的窗户里把这雕像扔到了大海里，然后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
木雕一落水就浮了起来，但这东西是在吸水的，等他吸足了水，这雕像慢慢的就开始下沉了，水里的雕像更加怪异了，它似乎拥有了不同于本身雕像大小的体型，一下子变的硕大，然后水波一乱就又变得小了。
木雕时不时下沉一段，诡异的没有偏离位置。
……
水里反射着鳞片的光。